他没留意到。
这话一出,两位女眷的脸色齐刷刷变了。
夏氏很聪明,与小姑子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对方深藏的意思。
她赶紧扯了扯丈夫的衣角,摇摇头:“别浑说,仔细隔墙有耳。”
“这肯定是浑说。”齐远焘心思简单,光是一个皇后与国舅爷通奸这样的事就让他无法理解与接受,更不要说太子的身世也成问题,这会让他怀疑当今圣上,乃至整个大安朝廷。
他摇摇头,又强调了一遍,“肯定是浑说。”
末了,他又叮嘱妹妹,“这话在咱们自家人跟前说说便罢了,千万不可说出去,如今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咱们可得把嘴闭紧了。”
齐夫人点点头。
又说了一会儿,夏氏便撵走了丈夫:“我与妹妹有几句女人家的体己话要说,你在这儿不方便,去前头书房瞧瞧儿子的功课吧。”
待齐远焘走远,她又查了一下门窗,赶紧拽着齐夫人进了里头的卧房。
“好妹子,你今儿的意思是不是说……”她抿了抿嘴角,飞快在齐夫人的耳边说了几个字。
齐夫人无奈笑道:“还是嫂子最明白,我与哥哥当真是说不到一块去;嫂子你细想想,原先太子小的时候,外人不都说他像国舅爷么?都说外甥肖舅,像一点的也没什么,大家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夏氏轻轻颔首,这说法她也听过。
但一家子骨肉,外甥像舅舅有什么奇怪的?
“怪就怪在这里,他可不是吴家亲生子,与皇后无半点血亲——呵呵,外甥肖舅,就是这么个像法的么?像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么?”
齐夫人说到这儿,泪水滚落。
她回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是某一年的千秋节,皇后的生日。
她察觉到自己的丈夫与皇后关系不对,因为吴国舅贴身存放的一枚璎珞中竟然藏着皇后的闺名。
作为妻子,她如何能忍?
从宫中赴宴归来,她与丈夫大吵一架。
吴国舅竟还对她动了手。
齐夫人那会儿年轻,到底冲动了,很快冷静下来的她就明白事情的厉害,即便再愤怒憋屈,也要忍在心底。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和离的准备。
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有了身孕。
其实齐夫人婚后没两个月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但她与这个孩子没什么缘分,一碗安神汤断送了她这次成为母亲的可能。
大夫都说齐夫人年轻身子骨强健,再孕不是问题,但当时的伤心却是无法逃避的。
这成了齐夫人的一桩心事。
是以,这第二个孩子来得突然,更让她不愿放手。
与吴国舅和离的事情,就此搁浅。
说来也怪,被诊出有了身孕后,吴国舅一改常态,对齐夫人格外体贴照顾,还为了那一夜趁醉动手的事情跟妻子下跪道歉。
齐夫人心软了。
便也没有再追究那枚璎珞的事情,只想着安安心心养胎,生个康健的孩子。
这样甜蜜的时光也就维持到女儿满月。
齐夫人再次发现丈夫的不对劲,可这一次已经太晚了……
吴国舅不断领着新的女人进门,光是正儿八经的妾室敬茶,齐夫人就吃了四次,其余的还有那些个排不上号的小星,数都数不过来。
她也懒得再管丈夫,更懒得过问他与皇后的那些秘事。
可谁的时光不是时光呢?
想当年,她也是满怀期待的青葱少女。
从天真向往一路走到今日,她不冤吗,她不委屈吗?
回想到这儿,齐夫人越发坚定了一个想法:“别给我逮着机会,只要让我逮着机会,我必不会叫他们好过!!皇后如何,太子又如何,不都是暗地里做些个见不得光的丑事的人!”
夏氏轻抚着小姑子的后背,眉眼间尽是心疼。
同为女人,她太理解小姑子的痛了。
正要安慰几句时,忽听外头一阵轰天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
夏氏与齐夫人尖叫一声,双双紧握着,蹲在床榻边上。
过了一会儿,她们二人才缓过神来,见窗外突然明亮起来,忙出去一瞧——见远处火光冲天,照亮了京城一隅。
齐夫人立马认了出来:“那不是……玉胭楼的方向么?”
那可是京城里最大最奢华的青楼。
原先吴国舅也是那里的常客,齐夫人再清楚不过。
“这是……炸了?”夏氏惊魂未定。
大街上一阵攒动。
盛娇站在某处一空置的高台上,远眺玉胭楼。
浓烟滚滚,火光肆意,第一轮爆炸结束后,显然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她眯起眼眸静静欣赏着,勾起了嘴角。
她的身后,魏衍之茫然地看着这一幕,有些看不明白。
这是盛娇绝无仅有的主动,竟然主动邀请他而来。
天知道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有多惊喜。
明明他是应该恨她怨她的,如果不是她,他的母妃不会被褫夺封号还被降为普通妃位,他自己更不会因此被连累,降为郡王。
他损失这么大,把盛娇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可偏偏,他还是来了,鬼使神差的。
没想到在这儿还没开口说一句话,盛娇背后的玉胭楼就炸了。
她回眸,火光照亮了她的剪影,一身银月白的华服显现出白天里没有的奢华与气度。
盛娇的眼底泛着那些已经炸开的火光,潋滟清波,好不绝丽。
“好看么?”她轻声笑问。
魏衍之呼吸沉了沉:“你干的?你疯了么……那是太子的产业!!”
“是啊,太子的产业,这下魏长山一定会很心疼。”
盛娇笑出了声,给了身边星女一个眼神。
魏衍之只觉得眼前一花,顿时手脚都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糟糕,周身要紧的穴位被点了!
只见盛娇缓步而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双黑白分明、顾盼生辉的眸子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会儿,她扬起素白的小手,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
“景王殿下没长耳朵吗?本君问你,好看么?”
她冷冷质问,笑得宛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几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魏衍之第一次觉得盛娇是那样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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