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华心中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三岁孩童的皮囊。
肯定是姜云舒!
肯定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挑唆的!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把自己送走?
上辈子,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省吃俭用供他上学,被他和他爸耍得团团转,最后榨干了所有价值像扔垃圾一样扔掉。
那时候,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现在呢?
就因为她也是重生的?
就因为她抢先一步嫁给了陆时安,攀上了高枝,就了不起了?
就可以对他呼来喝去,甚至要把他赶出金家?
凭什么?!
这金家的富贵,本来也该有他的一份!
他才是金梦瑶的儿子,是金家的外孙姜云舒不过是个外人,一个踩着狗屎运的村妇!
强烈的怨恨和不甘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哭得更加声嘶力竭,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不能离开金家,离开了这里,他还怎么报仇?
还怎么把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夺回来?
林珑被他哭得心慌意乱,抬头看向姜云舒,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
“云舒啊,你看这孩子哭得,要不……再缓两天?”
姜云舒一直冷静地看着这一幕,见林珑开口,她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温声道:
“妈,我来试试吧。”
林珑连忙点头,松开了周耀华。
周耀华本来还想抓住林珑的衣角,但却差了一点。
姜云舒缓缓在他面前蹲下身。
她伸出手,看似要去抱周耀华,语气温柔极了:
“小华不哭了,乖,听舅妈说……”
周耀华此刻恨极了姜云舒,哪里肯让她碰,扭着身子就要躲开。
然而,姜云舒的手臂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地将他圈了过来,抱在怀里。
她的脸颊贴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话。
那声音瞬间褪去了所有温度,冷静得近乎冷酷:
“周耀华,别演了。”
周耀华的哭声一噎。
姜云舒的声音更低,更轻,缓缓在他耳边响起:
“你心里清楚我为什么送你走,那首歌,你没听过吗?”
周耀华的身体微颤,小小的拳头瞬间攥紧。
姜云舒继续低声说道,语气平稳却带着绝对的压迫感:
“老老实实去幼儿园,安分守己,你还能平安长大,但若是让我发现你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尤其是针对砚书和姝礼的……”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周耀华的脑海里:
“我保证,你连金家的大门都再也进不来,我说到做到,你猜,你姥姥和姥爷是信你,还是信我?”
说完,她轻轻拍着周耀华的背,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扬高了些许让林珑能听到:
“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华最勇敢了,是不是?”
周耀华僵在姜云舒怀里,浑身冰冷。
她果然是重生的!
她不仅重生,她还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怨恨。
他现在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三岁孩子,姜云舒却已经是金家上下认可,事业有成的陆师长夫人。
她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或者活得比前世更惨。
她说的对,姥姥姥爷现在更信任她,更喜欢砚书和姝礼。
如果真的撕破脸,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必须忍!
忍住这口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这里,周耀华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毒恨,吸了吸鼻子,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委屈的抽噎。
他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怯生生地看了林珑一眼,不情愿地说:
“……我去,我去幼儿园。”
林珑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只当是姜云舒哄孩子有办法,连忙拿出手绢给他擦脸:
“哎哟,这才是姥姥的好孩子!放心,周末姥姥就接你回家。”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
隔天。姜云舒和林珑亲自送周耀华去了市里那家条件最好的机关幼儿园。
青砖围墙,铁门看起来挺气派,院子里有木马和滑梯,但整体色调还是这个年代常见的灰扑扑。
老师们表情大多严肃,管理肉眼可见的严格,确实是全托制,只有周末才能接回家。
办理入园手续时,姜云舒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幼儿园园长谈了个话。
这位园长四十岁上下,姓王,看起来一脸精干。
“王园长,有件事想麻烦您多费心。”
姜云舒语气诚恳:
“不瞒您说,小华这孩子性格有点内向孤僻,我和他姥姥总是不放心,怕他融入不了集体,所以,想请您帮个忙,平时多留意一下他的情况,定期简单跟我说说,我也好放心,主要是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
王园长是人精,立刻明白了这层特别关注的意思。
她刚想说话,姜云舒又笑着补充:
“对了,我看咱们幼儿园的图书玩具都有点旧了,作为答谢,我会以锦鲤食品厂的名义,给孩子们添置一些新的,捐些款。”
王园长愣了一下,表情比刚刚更真诚了:
“陆夫人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放心,您说的,我一定办好。”
虽然有点奇怪,但想到对方是陆师长夫人,还是女企业家,这点小要求算什么?
“那就太感谢园长了。”
姜云舒微笑着点头。
手续办妥,周耀华换上了幼儿园统一的小衣服,被李老师牵着,进入了班级。
他低着头,紧紧抓着衣角,不再哭闹,但眼底,却是一片阴郁。
林珑又心软地叮嘱了好几句“要听老师话”,“姥姥周末就来接你”,才一步三回头地被姜云舒挽着离开。
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姜云舒挽着林珑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铁门,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丝。
至少现在,算是完成了物理隔离。
眼下,周末暂且是不用太担心了。
周耀华现在还是太小了,只有三岁。
如果他再大些,姜云舒有一万种方法把他送走。
想到这,姜云舒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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