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厂长被这文绉绉的专业术语问得一愣,一脸茫然地搓着手:
“啥?规模……经济?俺们是大老粗,不太懂这个洋气词儿,反正就是订单多了,就多招几个工人,多添些设备,一条生产线忙不过来就再开一条呗!咋划算咋来,咋能多挣钱咋干!”
宋文昌略显尴尬,还想试图用更理论化的语言解释一下什么是规模经济,但张厂长听得云里雾里,沟通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站在稍远处的陈默,一边认真记录着厂长这番朴实无比的话,一边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同学说:
“其实厂长这句咋划算咋来,就是规模经济最直观最本质的体现了。”
他说完,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姜云舒,似乎期待她的反应和看法。
姜云舒听了,唇角微弯,接着开口问道,她的问题就接地气多了:
“张厂长,我看咱们厂区今年加了不少新设备,那贷款还好办吗?听说现在乡镇贷款虽然比过去松快了,但利息好像比去年又高了点?”
这话可算是问到张厂长心坎里去了!
他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拍大腿,开始大倒苦水:
“哎哟!这位女同志可算问到点子上了!难啊!利息是高了点,手续也麻烦得很,条条框框多得要命……”
姜云舒这个问题,一下子打开了张厂长的话匣子。
他滔滔不绝地提供了大量鲜活真实的一手信息,都是坐在书斋里完全想象不到的情况。
同学们赶紧埋头猛记,心里越发佩服姜云舒。
这才叫调研啊!
接下来的几天,调研小组辗转于附近的多个乡镇,大大小小的厂坊以及田间地头。
80年代,是飞速发展的年代,但当姜云舒真正做了学术研究,才注意到许多蓬勃发展背后隐藏的问题:
在小河边,她看到私人开办的小染坊将五颜六色的废水直接排入河道,河水颜色怪异,散发着异味。
在供销社,听采购员抱怨,相邻两个镇子的螺丝厂为了抢一个客户,互相压价都快打到成本线以下了,简直是鹬蚌相争,恶意内卷。
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尤其是环境治理。
在观察到小染坊污染时,陈默主动走到姜云舒身边,眉头紧锁,语气沉重:
“姜同学,你也注意到这个了?这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发展模式,恐怕难以持续啊。”
姜云舒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是啊,清澈的河水没了,以后治理的成本恐怕比现在赚的这点钱要高得多,这账不划算,我们要考虑可持续发展。”
可持续发展,这个在后世经常被提起的词,姜云舒此刻才切身感受到。
而陈默更是第一次听。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
“……可持续发展?姜云舒同学,你说的太好了!可持续发展……”
陈默一直念叨琢磨着这个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观点不是姜云舒提出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陈默没注意到这句话,他很激动,兴奋的握住了姜云舒的手。
“姜同学,你真的很厉害!谢谢你给我的启发,我想我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了!”
说完后,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姜云舒微愣,耸了耸肩,没放在心上。
五天的时间转眼过去。
姜云舒将调研时活生生的案例都默默记在心里,学习积累。
陈默也常在休息时主动拿着笔记本过来,与姜云舒分享,讨论得很是投入。
秦岚岚经过上次事件,也彻底转变了态度,经常跟在姜云舒身边,帮她记录,听她分析,眼里充满了学习的光芒。
唯有宋文昌,看着姜云舒不仅轻松融入了课题组,还似乎成了实际上的核心,甚至连一直围着自己转的秦岚岚都倒戈了,心里那股酸水和妒火更是烧得旺。
实地调研转眼结束。
晚上,课题组召开了总结会议。
煤油灯的光晕下,同学们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兴奋的神情。
郑教授主持开场后,目光首先投向宋文昌:
“文昌,你是组长,先说说你这几天的总体观察和感受。”
宋文昌早就憋着劲要好好表现一番,立刻清了清嗓子,拿出他精心准备的发言稿:
“好的,教授。通过这次调研,我深刻感受到了改革开放政策给基层经济带来的巨大活力……”
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用了不少专业术语,听起来很高深。
但说了半天,内容始终有些空泛,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看风景,缺乏这几天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那些鲜活的实例支撑。
几个同学已经开始悄悄走神。
郑教授听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姜云舒:
“云舒,你呢?有什么发现和想法?”
姜云舒翻看着自己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抬起头,声音清亮:
“我这几天看到的,更多是一些成长的烦恼。”
她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一系列尖锐的问题:
“恶意内卷,环境污染,人才流失……”
就这几个问题侃侃而谈一番后,姜云舒稍稍顿了顿,随后引入了那个让陈默激动不已的概念:
“我认为,我们的研究不能只描绘蓝图,更要关注这些现实问题,思考什么是可持续发展,发展,不能只看今天赚了多少钱,更要看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发展,子孙后代还能不能拥有青山绿水。”
“可持续发展?”
郑教授听到这个词,眼睛猛地一亮,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云舒,你详细说说这个可持续发展!”
这个词,在1979年的中国,实在是太新颖,太有前瞻性了!
姜云舒结合看到的污染,恶性竞争等现象,简要阐述了一下可持续发展的概念。
她一说完,其他同学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纷纷点头附和:
“对!姜同学说得太对了!那个螺丝厂压价压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还有那条河,太可惜了,以前肯定很清!”
“我也问了那个技术员,他说在这学不到新东西……”
讨论的焦点完全被姜云舒提出的现实问题所引领,大家开始踊跃补充自己看到的类似案例。
会议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宋文昌被晾在一边,脸色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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