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的手指从终端边缘滑落,指尖残留着回元露的冰凉。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像被铁环勒紧,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深处的钝痛。银链贴着腕骨微微震颤,频率不再紊乱,而是稳定地跳动,如同某种倒计时。
夏若初将一支新药剂递来,没说话,只是把终端支架调高了些。林悦儿接过,仰头灌下,药液滑过喉咙时带着轻微灼烧感。她闭眼三秒,再睁时视线清晰了些。主控台屏幕亮着,雷达图上那个光点依旧悬停在科研站上空十公里处,速度归零,轨迹静止。
她将终端接入主控系统,界面切换成数据流模式。影像回放窗口弹出,是时间迷宫中守卫生物的战斗记录。她拖动进度条,逐帧查看。第六秒,生物动作出现微小停顿;第十三秒,再次凝滞。两次间隔七秒,与晶片脉冲完全同步。
“不是随机的。”她低声说,“它在蓄能。”
楚墨渊推门进来,战术外骨骼未脱,肩部沾着灰。他走到她身后,目光扫过屏幕。“我已经调通三支地面小队的通讯频道,第九守卫队在东侧建立临时掩体,生态所开始释放干扰孢子。”他顿了顿,“空中目标没有进一步动作,但它释放的波动正在影响地壳应力层。”
林悦儿点头,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动,标记出所有停顿点。“我们不能等它先动。”她说,“它的每一次移动前都有0.3秒的静止期,像是能量充能的间隙。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启动第一层防御。”
会议室门开启,第九守卫队领队、生态研究所代表和深空观测组联络人依次进入。战术地图投影在中央平台,科研站周边地形被划分为三个区域。第九守卫队领队直接开口:“我们主张前压,趁它还没落地,用高能脉冲打乱它的频率。”
“不行。”生态研究所代表摇头,“它的能量场与地脉相连,强行冲击可能引发连锁塌陷。我们上次损失十七人,就是因为触发了共振反噬。”
深空观测组的联络人盯着雷达图:“我们能监测,但无法干预。建议保持距离,持续追踪。”
林悦儿没打断。她调出另一段影像——灵芽界边缘的光门在脉冲波下剧烈震颤的画面。她指着波形图上的低谷点:“你们看这里。每次脉冲结束后的第七秒,它的能量输出会短暂归零。这不是弱点,是呼吸间隙。”
她停顿一瞬,转向楚墨渊:“你刚才说,它影响地壳应力?”
“对。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局部时空结构。”楚墨渊走近投影,“如果它落地,整个科研站的地基都会成为传导介质。”
林悦儿眼神一沉。她调出灵芽界地形图,叠加在现实坐标上。空间边缘的虚影恰好覆盖科研站东侧废弃隧道区。“我们可以把它引进去。”她说,“利用空间折叠特性,在现实坐标点打开临时入口,让它部分躯体进入灵芽界。”
“然后呢?”第九守卫队领队问。
“然后封锁。”楚墨渊接话,“灵芽界有自主隔离机制。一旦目标进入,我们可以切断空间连接,把它困在内部。”
“风险是,如果它挣脱,反噬会直接作用于我的灵魂。”林悦儿声音平静,“而且空间屏障只能维持三分钟。”
会议室安静下来。
“三分钟够了。”生态研究所代表突然说,“如果我们在这期间释放时间凝滞孢子,哪怕只能拖慢它0.5秒,也能为后续反击创造窗口。”
深空观测组联络人点头:“我们可以实时监测它的脉冲节奏,提前0.5秒预警充能间隙。”
第九守卫队领队盯着地图看了几秒,终于开口:“机动队可以埋伏在隧道出口,等它被拉入瞬间发动突袭。但必须有人在前面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悦儿身上。
她没回避。“我来。”
“你现在的状态——”夏若初皱眉。
“我知道。”林悦儿打断,“但我能感知它的频率。只有我能卡准那个0.3秒的空档。”
楚墨渊看着她,片刻后点头:“我来指挥全局。深空组负责节奏预警,生态所准备孢子投放,第九守卫队在隧道外待命。林悦儿作为诱饵,进入东侧隧道后启动空间连接。”
“什么时候行动?”第九守卫队领队问。
“等它再动一次。”林悦儿盯着雷达,“它停得太久了,下一次移动就是信号。”
就在这时,小团在她衣兜里动了动。它原本闭着眼,此刻突然睁开了,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妈妈……”它声音很轻,几乎被系统背景音盖过,“它……在听。”
林悦儿心头一紧。“听什么?”
“听……节律。”小团耳朵微微抖动,“它不是在等攻击,是在等……同步。”
她猛地看向屏幕。雷达上的光点依旧静止,但脉冲波形图上,第七次震荡的延迟从0.3秒变成了0.31秒。
变了。
不是误差,是调整。
她立刻调出父亲笔记的扫描件,快速翻到“原始节律”那一页。泛黄纸张上写着:“七息为一轮,迟者为引,速者为杀。”
迟者为引。
她呼吸一滞。
它不是在蓄能,是在校准。
校准到和她体内的节律完全一致。
“关闭所有外部信号发射源。”她突然下令,“切断无线通讯,关闭雷达主动扫描模式,只保留被动接收。”
“为什么?”楚墨渊问。
“它在学习。”她说,“它通过我们的信号反馈,调整自己的频率。它想和我同步。”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科研站内的光源逐一熄灭,只剩下主控台的低亮度屏幕。空气变得沉重,连仪器运转声都被调至最低。
林悦儿将左手按在终端感应区,银链贴着金属面发出微弱共鸣。她启动灵芽界预设屏障,最后一道防护能量沉入地基层。系统提示浮现:【空间锚定完成,倒计时:180秒】
小团蜷回她衣兜,耳朵仍微微颤动。
“它快动了。”它说。
林悦儿盯着雷达。
光点依旧悬停。
但她知道,下一秒,它会动。
而且,会朝着她来。
楚墨渊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一旦它开始移动,我们就启动计划。”
她点头。
手指悬在空间开启指令键上方。
雷达屏幕上的光点,忽然开始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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