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石阶边缘的苔藓在她足尖轻点之下簌簌碎裂,尘埃扬起,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回地面。就在这刹那,腕间的银链骤然发烫,像是被熔炉中的铁钳夹住后抽出,通体泛起刺目的赤红。暗红纹路从链身原有的裂口处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沿着金属表面爬行,每一道纹路都像是一条微小的血管,搏动着、扩张着,仿佛整条链子正在苏醒。
她本能地攥紧链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股逆向能量顺着银链冲入血脉,如毒蛇蜿蜒而上,直逼心口。胸口猛地一缩,仿佛有铁钳从内而外狠狠绞紧,呼吸骤然停滞,眼前浮现出短暂的黑斑。耳鸣声起,心跳却异常清晰——一下、两下……竟与那银链的搏动渐渐重合。
“退!”楚墨渊的声音低沉如雷,横臂一扯,将林悦儿向后拉了半步。他的掌心渊纹翻涌,青灰色的符文如水波般旋转升腾,在五人身前化作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薄膜刚成,虚空中一道扭曲的气流便轰然炸开,像是空间本身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黑雾翻滚,夹杂着金属锈蚀般的尖啸。气流撞击在渊纹屏障上,激起层层涟漪,整片空间都随之震颤。
“左边三米,能量空洞!”小团的声音在林悦儿意识中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那是它第一次用近乎嘶喊的语调示警。
林悦儿几乎是凭着本能旋身避让,动作尚未完成,焦糊味已扑鼻而来。她低头一看,西装下摆已被一道无声裂开的缝隙吞噬,边缘卷曲焦黑,像是被高温瞬间灼烧又冷却。那道裂缝并未停留,仍在缓缓蠕动,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唇齿。
楚墨渊眸光一沉,渊纹屏障边缘迅速向空洞延伸,试图封堵。可当符文触碰到空洞边缘时,表面竟泛起腐蚀性的涟漪,如同强酸泼洒其上,符文不断崩解、重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这不是自然褶皱。”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有人埋了蚀纹——古老禁术,能吞噬空间结构,伪装成天然裂隙。”
沈清和手中的医疗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红光频闪,屏幕上原本平稳的生物电场波形瞬间紊乱成一片杂波。她迅速调出深层扫描,瞳孔骤缩:“林悦儿的心率在飙升,而且……她的细胞活性正在异常增强!这不像是应激反应,更像是……被某种频率强行激活。”
夏若初一把扣住林悦儿的手腕,指尖触到银链的刹那猛地一颤。她抬头,瞳孔骤缩:“你的银链在共振!红外读数显示温度超过两百度!再这样下去,它会烧穿你的皮肤!”
话音未落,小团已从她肩头跃出,光球形态迅速膨胀,化作一团柔和却凝实的光晕,将银链整个包裹其中。能量流在光球内壁疯狂冲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无数无形之手在内部拍打。小团的声音带着颤抖:“妈妈,共鸣过载了!银链正在接收某种高维信号,必须切断连接——否则你会被同步拖入异相!”
可就在此时,平台中央的旋涡猛然加速。原本模糊的符文轮廓骤然清晰,一道炽烈的光影自旋涡深处升腾而起——一只凤凰显形,尾羽如焰,每一根翎羽都在燃烧着不灭的赤金之火。它左翼完整,羽翼如琉璃般剔透,可右翼却由无数晶状碎片构成,那些碎片不断崩解、重组,每一次重构都伴随着空间的震颤,脉冲频率竟与林悦儿的心跳完全重合。
“它在模仿你。”楚墨渊低声道,目光如刀,“不是巧合……是回应。”
地面开始龟裂,岩浆自缝隙中喷涌而出,灼热气浪掀翻了夏若初的背包,工具散落一地。她翻身扑向林悦儿,光剑残片横挡在前,可仅半息,剑身便在高温下熔化,滴落的金属如酸液般在地面蚀出深坑,腾起刺鼻白烟。
楚墨渊双手结印,渊纹在空中交织成网,截住三道从天而降的能量光束。光束撞击屏障,发出刺耳的爆鸣,可触网即裂,化作数百道细针四散射出,速度极快,轨迹诡异,竟隐隐与他们之前的防御模式一致。
“是频率共振!”小团的光球剧烈闪烁,声音带着惊骇,“它们在复制我们的防御节奏!每一次我们出手,它就学习一次!”
林悦儿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疼痛让她神志一清。她死死盯着光束分裂的轨迹,脑海中闪过灵兽蓝焰的相位差规律——那种古老生物在穿越空间裂隙时,会以十二次呼吸为周期,每次收缩零点三秒,形成短暂的“静默窗口”。她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坚定:“沈医生,报呼吸数!”
“三次!”沈清和立即响应,盯着腕表计数。
“六次!”
“九——”
“十二!”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林悦儿甩出银链。残破的链身如箭矢般刺入地面某处,精准命中她根据蓝焰频率推算出的能量节点。刹那间,岩浆流骤然改道,涌入地表新裂的沟槽;能量光束的追踪轨迹出现短暂停滞,仅0.5秒,却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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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渊眸光一凛,渊纹网骤然收紧,将所有光束残余裹成一团高能球体,猛然抛向高空。轰——!爆炸声在头顶炸开,火光冲天,映照出地面隐约的几何刻痕——那是他们进入时站位的五行结构残留,此刻竟与凤凰右翼的碎片排列隐隐呼应。
寂静降临,唯有凤凰脉动的低频震动在耳膜上持续敲击,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林悦儿低头,腕间银链的裂纹正以固定节奏开合,像在呼吸。她屏住气息,心跳与那节奏完全同步,仿佛她的生命已被纳入某种更大的律动之中。
“小团,记录裂纹频率。”她声音极轻,几乎被风吞没,“和凤凰的脉动对比。”
光球颤动,分出两缕光线分别笼罩银链与旋涡。三秒后,小团的声音在她意识中颤抖:“完全一致……妈妈,陷阱的触发机制,是模仿本源律动的自然节奏。它不是在攻击我们……它在……引导我们。”
夏若初抹去脸上的灰烬,冷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所以我们得踩着节拍走路?像在跳一场死神编排的舞?”
“更准确地说,”楚墨渊蹲下,指尖轻点地面,渊纹缓缓在石板上勾勒出波形图,“要模拟灵芽界的潮汐韵律。看这里——”他指尖一点,“每次凤凰右翼重组,能量涟漪向东北方向扩散0.3秒,与月相引力周期完全吻合。这不是随机波动,是精确的天体共振。”
沈清和突然指向漩涡,声音紧绷:“东北方向,涟漪扩散的间隙,是唯一的安全窗口。只有那0.3秒,能量场为零。”
林悦儿眼神一凝,脑海中迅速构建出移动模型。她闭眼,感受体内银链的搏动,与凤凰脉动的节奏重叠,再与潮汐波形对照。片刻后,她睁开眼:“我们得在间隙移动,节奏必须和潮汐一致。一步错,万劫不复。”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震颤。这一次,无数水晶尖刺从裂缝中刺出,呈放射状蔓延,每一根都锋利如刃,泛着幽蓝寒光。它们并非静止,而是随着凤凰的脉动缓缓开合,如同某种巨大的机械陷阱正在苏醒。
小团的光球瞬间分裂成五团,分别笼罩住五人,光晕微弱却稳定。“跟着我的光走!”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每一步,必须踩在光球覆盖的范围内!我只能维持三分钟同步,之后……你们得靠自己。”
林悦儿抬脚,踏进前方闪烁的光斑。脚底传来细微震动,地面浮现出淡蓝色的潮汐纹路,如海浪般向前推进,与她的步伐节奏严丝合缝。她紧跟光斑移动,夏若初、沈清和、楚墨渊依次跟上,脚步与光斑闪烁的节奏严丝合缝,仿佛五人正踏着一首无形的乐章前行。
水晶尖刺在他们身后交错闭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仅差毫厘便将夏若初的脚踝绞碎。她咬牙稳住身形,冷汗滑落。
当五人终于冲出阵列,林悦儿回头一瞥——凤凰右翼的晶状碎片中,短暂映出了他们刚才的移动轨迹。那轨迹蜿蜒如河,形状竟与灵芽界初始能量图谱完全一致,分毫不差。
小团的光球猛然收缩,重新缩回她肩头,声音虚弱得几近呢喃:“妈妈……它们在学习……我们的节奏……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呼吸,都被记录、被模仿……这不是陷阱……是……进化。”
林悦儿刚要回应,腕间银链突然剧烈震颤,裂纹开合频率陡然加快,不再是被动同步,而是……主动引导。她低头,发现裂纹的节奏已不再与凤凰脉动同步,而是呈现出一种新的、更复杂的波形——像是在试图引导她迈出下一步,踏入某个未知的坐标。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却缓缓抬起,指向前方那片被凤凰之光笼罩的虚空。
“它在教我。”她轻声道,“这链子……从来不是封印,而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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