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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7章 收购受阻
    …………

    ……

    距离地面英尺上的高空,是永恒的蔚蓝与棉絮般厚重的云层。

    法航波音747-200庞大的机身切割着平流层的稀薄空气,引擎的轰鸣被良好的隔绝,化为一种稳定背景的白噪音,像是现代文明为征服天空所奏的略显单调的安魂曲。

    “威廉先生,午餐时间到了,我们为您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佳肴,您看现在是否可以为您铺设桌布,准备用餐呢?”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这片宁静。

    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美丽空乘走过来微微躬身,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上原俊司从书本上抬起头,下意识地伸手压了压鼻梁上那副纯粹用作装饰的平光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灵魂刚从某个遥远的故事里被强行召回。

    他合上手边那本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封面上扭曲的塔希提图案被轻轻搁置在一旁。

    “没问题,刚好有些饿了。”他回以流利的法语。

    美丽的空乘递上烫金封面的菜单,另一位空乘则动作娴熟地在他面前的桌板上铺展开浆洗得挺括的雪白餐布,银质餐具被精准地摆放,折射着顶灯柔和的光晕。

    目光在菜单上来回游走,今天的午餐看起来还不错,上原俊司勾选了烟熏三文鱼配柠檬奶油作为前菜,汤则选了经典的洋葱汤,主菜的选择让他纠结了一小会——最终,对浓郁风味的渴望占据了上风,让他选择了慢烤勃艮第牛肉,甜品无需犹豫,法式焦糖布丁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至于佐餐的酒嘛……

    餐前酒要了一杯凯哥贵妇香槟,搭配前菜喝的选了勒弗莱酒庄的蒙哈榭特级干白,最常喝的拉塔希搭配主菜勃艮第牛肉应该是绝配,最后再来上一杯苏玳产的贵腐甜白收收尾。

    “请您稍等几分钟。”空乘记下他的选择,裙摆摇曳,袅娜离去。

    上原俊司侧过头,再次望向舷窗外,云海翻腾,偶尔的缝隙间,能窥见下方欧洲大陆蜿蜒的海岸线和那一抹动人心魄的碧蓝。

    地中海?还是波罗的海?他无从分辨,这高度赋予了他一种上帝般的视角,却也带来了疏离感。

    “威廉先生,凯歌酒庄1979年款 grande da香槟。”

    没过多久,漂亮空乘去而复返,手中捧着的酒瓶标签被特意朝向他展示,1979,是一个好年份。

    “噗”地一声轻响,软木塞被熟练地取出,没有夸张的迸射。

    晶莹剔透的液体被注入高脚的香槟杯中,瞬间,无数细密如珠的气泡争先恐后地从杯底升腾、炸裂,形成一条永不停歇的、欢快的珍珠链。

    细微的“哧哧”声,像是庆典的前奏,也是孤独旅途中最好的慰藉。

    端起酒杯后,上原俊司没有立刻饮用,而是先欣赏了一会那持续不断的气泡舞动。

    接着鼻尖轻嗅杯口迸发的那股复杂而优雅的香气,明亮的柑橘皮油清香,隐隐透出类似森林地表苔藓与黑松露的深邃气息。

    最后斜过杯身轻啜一口,让冰镇过的酒液缓缓进入口腔,气泡在舌面上带来轻盈又活泼的刺痛感。

    酸度清晰而明亮,毫不尖涩,反而撑起了整个酒的骨架,口感圆润饱满,层次逐渐展开,那些闻到的香气在口中转化为了更实在的风味。

    在万米高空,机舱内的低压和干燥环境会使我们的味觉变得迟钝,对甜度和香气的感知会明显下降,而一杯顶级的开胃酒,无疑能够瞬间唤醒了一切感官。

    喝过开胃酒后,前菜被适时奉上,产自丹麦法罗群岛的顶级三文鱼,被利摩日细瓷的纯白盘子衬托得愈发橙红诱人。

    空乘一边布菜一边轻声介绍着食材的来历,同时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香槟的操作,不过这次换成了勒弗莱酒庄的特级干白。

    烟熏三文鱼自带深沉而温和的烟熏香气,鱼肉本身细腻肥腴,带着海洋赐予的天然咸鲜和适度的油脂感。

    旁边的柠檬奶油酱汁,则以清新的酸度和柔滑的奶香,巧妙地平衡了烟熏带来的厚重感,增添了一抹明快活泼的风味。

    再饮上一口干白,奇迹般的搭配。干白自身的活泼酸度,如同一把无形的刷子,瞬间扫清了烟熏三文鱼留在口中的每一丝油腻感。

    酒中柑橘类果香与柠檬奶油的酸香形成呼应,增强风味的层次感,而矿物质气息则能提升三文鱼的鲜美,让整体搭配既凸显食材本味,又通过酒的复杂度丰富味觉体验。

    汤品、主菜、甜品依次呈上,上原俊司吃的缓慢而专注,享受着在这顿云端之上的美食。

    ……

    傍晚时分,一辆银白色的雪铁龙cx出租车,碾过被雨水打湿、映照着昏黄路灯与古老建筑倒影的石板路,缓缓停在了波尔多市区的波尔多大酒店宏伟的门廊下。

    雨丝细密绵长,给这座以葡萄酒闻名于世的城市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面纱。

    穿着长款双排扣藏蓝色羊毛大衣,头戴门童帽的年轻侍者迎了上来,帮忙打开了后座车门的同时,一句快速而清晰的“bonsoir,欢迎您入住波尔多大酒店”伴随着潮湿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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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nsoir!”

    上原俊司用法语回应,支付了车费后低头钻出车厢,顺手将呢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以抵挡十一月初波尔多特有的湿寒。

    这是他近三个月内第二次踏足这座城市,只不过这一次来这里却是为了酒庄收购的事情。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在休养了两个多月后,上原俊司终于开始了康复性的练习,指尖重新触碰象牙键的感觉,让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他选择的是肖邦的《a小调圆舞曲》(chop: waltz no 19  a or, kk ivb/11),一首并不炫技,却充满了内省与细腻情感的短小作品,正适合用来重新唤醒肌肉的记忆。

    然而,流畅的琴声响起没多久就被客厅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摩西~摩西~我是上原俊司。”

    电话里传来了丰增翼的声音:“俊司君,刚才接到了个来自伦敦的国际长途,说是受你委托收购酒庄的经理人,叫什么罗兰的,他希望你尽快给他回个电话。你记一下号码,44-1-36。”

    “好的,知道了,师兄。”上原俊司顺手拿起电话机旁铅笔,将号码潦草地写在当月的挂历空白处。

    短暂的等待了几分钟,通过国际中转台转接的越洋电话被接通。

    “hello?”

    电话那头传来罗兰·德弗罗·德莱西那口带着浓郁英伦腔调的声音。

    “罗兰,我是威廉,是收购酒庄的事情有进展了?”上原俊司省去寒暄,直入主题。

    “威廉,事情是有进展了,不过是个不太好的消息。”罗兰的声音透着一股凝重,“如果方便的话,你最好能尽快来一趟波尔多,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需要当面谈。”

    “行,那我明天就买票,到时候我们见面再聊。”上原俊司没有多问,果断做出了决定,他不喜欢意外,但更不喜欢在情况不明时盲目猜测。

    于是,他便出现在了这阴雨绵绵的波尔多。

    次日上午,天空依旧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的屋顶上,酝酿着又一场冷雨。

    咚咚咚——

    波尔多大酒店豪华套房的门被敲响。

    “来了。”

    正窝在沙发里阅读《月亮与六便士》的上原俊司应了一声,汲着柔软的酒店拖鞋走过去开门。

    “威廉!”

    门外站着的正是罗兰?德弗罗?德莱西,他照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略显稀疏的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感觉与三个月前初次见面时的装扮几乎一模一样。

    “罗兰,快请进。”

    上原俊司侧身将他让进房间,“喝点什么?我这有红葡萄酒和甜白。”他指的是酒店为豪华客房准备的迎宾酒。

    “我都可以,威廉,客随主便。”

    罗兰?德弗罗?德莱西脱下大衣,熟练地挂在衣帽架上,然后走向会客厅的沙发,坐姿笔挺,仿佛仍在办公室。

    上原俊司走到小吧台,拿起一瓶1980年份的chateau  tour bnche(白塔酒庄)贵腐甜白葡萄酒。

    “房间里没有准备高脚杯,只有这些方口杯,我们得凑合一下了。”他语气随意,用开瓶器熟练地取出软木塞。

    琥珀色的酒液被注入厚重的方口玻璃杯,呈现出诱人的光泽。罗兰接过杯子,没有立刻谈论正事,而是先举杯嗅闻,然后喝了一小口,在口中细细品味片刻才咽下。

    “蜂蜜与成熟黄桃的甜润感,非常典型,”他像个真正的品酒师一样评价道,“带有一点淡淡的燧石矿物质回韵。甜度很高,但酸度足以支撑,甜而不腻、清透不寡。虽然可能比不上滴金(d'yque)那样的极致,但也无愧于苏玳一级庄(preier cru supérieur)的美名。”他顿了顿,补充道,“80年是个好年份。”

    “好了,罗兰,恭维酒的话可以稍后再说。”

    上原俊司坐进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姿相对随性,双腿自然交叠,右手端着那只方口杯,轻轻晃动着,杯沿下,贵腐酒粘稠的酒液流下缓慢的挂壁。

    “我可是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听你品评迎宾酒的。说说吧,那个‘不太好的消息’。”

    罗兰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包打开的日本七星(ild seven)香烟,以及那本《月亮与六便士》。

    “这是什么香烟……看起来挺别致,我能抽一支吗?”他忽然问道,似乎想借此整理一下思绪,或者缓解一下带来的坏消息的压力。

    “请便。”

    上原俊司将烟盒和火柴推过去。

    罗兰抽出一支细长的七星,划燃火柴点燃,深吸了一口,淡青色的烟雾从他鼻孔和嘴里缓缓吐出,给他英伦范儿十足的严谨形象添上了一丝优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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