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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2章 仙菌血证:蜀地山林的祥瑞骗局
    一、瘴林菌腥

    弘治二十七年六月,蜀地青城山连降半月霖雨,主峰"菌仙坪"的腐叶层里突然冒出赤红灵芝,菌盖泛着血光,背面的菌褶里隐约可见"圣寿"二字。谢明砚仍以"谢掌柜"之名,背着药篓跟着采药队钻进瘴林,篓边系着的竹哨(替代海螺哨、铜铃)被潮气浸得发绿,哨身缠着当地特有的"血藤"碎段,吹响时带着泥土混着腐叶的腥气。

    "谢掌柜,这坪子进不得!"老药农菌翁(非鲍翁、兰翁)的后背隆起个畸形的大包,是三年前被菌监钱龢用竹杠生生砸出的血瘤,瘤上缠着的药布渗着黄脓,与篓里的灵芝汁液混在一起,散着刺鼻的腥甜。他手里的药锄缺了个角,锄尖沾着暗红的腐土——那土下埋着半节孩童的指骨。"钱大人说这是'仙菌显灵',每株能抵五亩地的税,其实"老人突然往瘴气里啐了口,"是用娃娃的血喂的,说这样菌褶里才会长出'字'来。"

    谢明砚的草鞋踩在腐叶铺就的"菌毯"上,脚下突然陷下去一块——是个被掏空的孩童头骨,颅腔里塞满了未长成的灵芝菌丝,菌丝上的黏液黏在指腹上,像涂了层带腥气的胶水。他望向菌仙坪深处的"祭菌台",那里飘着诡异的甜香,不是草药的清香,是蜀地特有的"迷魂菌"孢子混着血的味道,这种孢子遇热会凝结成红色纹路,药农说能让人产生幻觉,看见"神佛显灵"。

    (一)异菌秘册

    菌翁从怀里掏出块桦树皮,是用青城山特有的"铁桦木"制成的,上面用竹刀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仙菌者,毒菌也,以血藤汁浸菌,混药农指血培于腐尸,菌褶则显字,伪称天授。"

    树皮册的夹层里夹着片赤红灵芝,菌盖边缘卷着半片孩童的指甲,指甲缝里嵌着细小的木屑——是用竹刀刻字时留下的。"钱龢让人用特制的竹刀(非铁钩、铜凿)从娃们指头上削肉。"菌翁的声音像被瘴气呛过,嘶哑得几乎断裂,"说这样的'血肉菌肥',才能让灵芝长出'仙纹'。我那小孙子菌宝"老人突然捂住嘴,指缝里漏出的呜咽被瘴林的虫鸣吞没,"他才五岁,就因为说'菌上的字是刀刻的',被拖进菌窖,连骨头都被菌丝缠成了碎片"

    谢明砚捏着那片灵芝,突然摸到菌柄处有硬物——是枚孩童的指骨,被菌肉裹得发亮,骨缝里嵌着细碎的竹屑。他望向祭菌台中央的"菌母",那株半人高的巨型灵芝缠着麻绳,绳结缝隙里露出的不是菌膜,是风干的孩童皮肤,上面用血水画着"永年"二字,笔画里还缠着细小的指骨碎末。

    瘴气突然翻涌,露出个被藤蔓缠住的竹篮,里面装着十几只小小的药囊,其中一只绣着"菌"字,是菌宝用红藤汁歪歪扭扭绣的。谢明砚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那里藏着他微服前抄录的《神农本草经》残页,上面批注着"毒菌多艳,贪吏多诈",此刻他才明白,所谓的"毒",从来不止于菌,更在于剥民脂膏的人心。

    (二)培菌秘辛

    三更的瘴气最浓时,谢明砚与林羽借着磷火摸到菌仙坪的"菌窖"。这处依山凿出的石窖透着腐臭,窖壁的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汁液,混着孩童的啜泣声,在石缝间荡出呜咽的回音。

    "听里面的动静。"林羽的铁链缠在手腕上,链环沾着瘴气凝结的水珠,凉得像冰。谢明砚扒着石缝往里看,十几个菌役围着口大陶瓮,瓮里泡着密密麻麻的菌苗,培养液泛着暗红,漂着层细碎的皮肉——是血藤汁混着刚从孩童指节上刮下的血沫。

    石窖中央的竹架上,绑着个穿粗布褂的男孩,右手食指已经没了,断口处缠着的药草被血浸透,滴在下方的菌盘里,晕开一朵朵红圈。他的脸被瘴气熏得发青,却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是菌翁的小孙子菌宝!谢明砚的指甲深深掐进石缝,石屑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钱大人说了,这娃的血最纯。"络腮胡菌役(非盐役、茶役)拿着竹刀往菌盖上刻字,刀尖挑着的血珠滴在菌褶里,瞬间凝成暗红色的纹路,"用他的血培的菌,晒干后'圣寿'二字才清楚,送进宫能换咱兄弟个小官做做!"他突然揪住菌宝的头发,把孩子的脸往陶瓮上按,"再哭就把你扔进瓮里当'菌肥',让你跟你哥作伴去!"

    菌宝的哭声突然拔高,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看见瓮底的阴影——是他哥哥菌生的小布鞋,鞋面上还绣着株小小的灵芝。谢明砚的短刀已经出鞘,林羽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往石窖后方指——那里的藤蔓在动,露出双老泪纵横的眼睛,是菌翁!老人手里攥着把磨得雪亮的药锄,锄刃上刻着"菌氏"二字。

    "动手!"谢明砚低喝一声,与林羽同时撞开石窖门。短刀劈断绑菌宝的麻绳时,络腮胡菌役的竹刀已经戳过来,谢明砚侧身躲过,刀风扫过菌架,数百株赤红灵芝滚落,砸在石地上发出噗噗的响,像无数颗腐烂的心脏被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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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菌宝跌进谢明砚怀里时,怀里掉出个小小的竹制药碾,碾槽里刻着"爷救我"三个字,刻痕深得几乎把竹碾刻穿。谢明砚的心像被这三个字烫出个窟窿,他脱下自己的粗布衫裹住孩子,才发现菌宝的后背全是细密的伤口——是被竹篾抽的,伤口里还嵌着灵芝孢子,像极了药农晾晒毒菌时的模样。

    二、竹刀凶光

    "反了!反了!"石窖门被踹开,菌监钱龢披着狐皮菌袍站在瘴气里,腰间的鎏金"监菌牌"在磷火下闪着冷光,牌面的"寿"字被血涂改成"殇"。他身后跟着二十名菌役,手里的竹刀在虫鸣里泛着寒光,刀身还沾着未刮净的菌泥——那泥里裹着孩童的皮肉碎屑。

    "谢掌柜,倒是会寻地方。"钱龢的声音像被竹片刮过,又尖又利,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菌宝,突然笑了,"我当是谁在捣乱,原来是你这收药的野商。怎么,眼红咱家的'仙菌'?"他抬脚踩住一株滚落的灵芝,紫红色的菌汁溅在谢明砚的裤脚上,"这灵芝一株能换千两白银,你十辈子都赚不到。"

    谢明砚将菌宝护在身后,怀里的龙纹令牌被瘴气浸得发潮,硌得肋骨生疼。"钱大人的生意,果然一本万利。"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用孩童的骨头当菌肥,难怪仙菌长得这么'茂盛'。"

    钱龢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竹刀突然劈过来,谢明砚侧身躲过,刀梢扫过菌架,打翻的陶瓮里,"培菌液"溅在菌役们身上,烫得他们嗷嗷直叫——那液体里掺了滚烫的血藤汁,沾皮肤就起泡溃烂。"拿下这刁民!"钱龢嘶吼着,"敢污蔑仙菌,定要让他尝尝'菌噬'的滋味!"

    菌役们举着竹刀围上来时,林羽突然甩出铁链,缠住最前面两人的脚踝,猛地一拽,两人撞在石窖壁上,脑浆混着腐土溅在石缝里,被灵芝菌丝瞬间吸成暗红。谢明砚趁机抱起菌宝往石窖后门冲,却被钱龢堵住去路——他手里拿着个特制的竹铲,铲头弯成灵芝形状,边缘布满倒刺,正是当年砸出菌翁血瘤的凶器。

    "尝尝这个。"钱龢狞笑着扑过来,竹铲直取谢明砚的咽喉。谢明砚突然矮身,怀里的竹哨飞出去,正砸在钱龢的额头上,哨子裂开的瞬间,里面的血藤碎末掉出来,落在钱龢的皮袍上——遇潮气瞬间变红,像血一样渗进狐皮里。

    钱龢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血藤的毒性迷了心神。谢明砚趁机踹开他,冲出石窖时,听见身后传来菌宝的哭喊:"我哥的药篓我哥的药篓"

    (一)血菌账簿

    回到药农藏身处,菌翁抱着昏迷的菌宝,老泪混着瘴气凝结的水珠淌在孩子的伤口上。谢明砚解开湿透的衣襟,露出用油布裹着的桦树皮册——上面用朱砂写着:"弘治二十七年夏,采仙菌三千株,耗'菌魂'九百枚(每枚即孩童指节),换银四百万两,贿礼部尚书张升"。

    册子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是菌生的"献童契"。菌翁说,去年钱龢以"仙菌需要灵童滋养"为由,逼着每户送一个孩子到菌窖,说是"为圣上祈寿",实则是用孩子的血调和血藤汁,染红灵芝,再用竹刀在菌褶上刻字,填以血沫凝固成形。"我家菌生就这么被他们"老人的声音哽咽,"他才七岁,还等着今年采了仙菌,给瘸腿的爹换副拐杖"

    林羽突然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块从菌监衙门口揭的告示,上面写着"仙菌现世,山神降寿,每户需缴'谢恩药'十斤,违者以抗旨论处"。告示的边角粘着片灵芝,里面裹着半张字条,是用血藤汁写的:"张尚书密令,速将血灵芝送京,谎称能延年益寿,助其晋位"。

    谢明砚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想起上个月在京时,张升还在朝堂上夸赞蜀地"药业大兴,祥瑞频现",原来所谓的"大兴",是用孩童的骨头堆起来的。

    (二)药农反戈

    天快亮时,青城山的药农们悄悄聚集在老柏树下。三十多个缺臂断腿的汉子,手里攥着药锄和竹刀,眼里的血丝比仙菌的红光还要深。"谢掌柜,您就带我们干吧!"独臂的药农石八举着断柄的药锄,锄面上还沾着暗红的菌泥,"我儿子被他们扔进菌窖时,还喊着'爹救我'"

    瘴气突然散了,东方露出鱼肚白。谢明砚站在老柏树下,望着药农们残缺的肢体、浑浊的眼睛,突然扯开粗布衫,露出里面的龙纹令牌。晨光里,令牌上的龙纹闪着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是当今圣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滚过瘴林,"我微服至此,就是要看看,是谁敢借仙菌之名,害我百姓!"

    药农们愣住了,随即齐刷刷跪下,哭声震得老柏树的叶子簌簌往下掉。菌翁抱着菌宝,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陛下求您为娃们做主啊"

    谢明砚扶起菌翁,目光扫过跪着的百姓:"今日,咱们就去掀了那吃人的菌窖,让天下人看看,这所谓的'仙菌',到底是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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