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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4章 石碑之下,陆氏之谜
    苏小棠的指尖在铜牌边缘摩挲时,能触到细密的铜锈,像极了侯府柴房里那口老锅的纹路。

    她将铜牌贴在掌心,凉意顺着血脉往心口钻——这凉意与陆明渊剥蟹肉时指尖的温度截然不同,倒像是浸过深潭千年的冰。

    地道外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咚——"的尾音在青石板上滚了两滚,惊得她后颈冒起薄汗。

    她迅速将铜牌塞进贴身的暗袋,那位置正好挨着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本味经》残卷。

    残卷边角被她翻得毛了边,此刻隔着布料蹭得皮肤发痒,倒像是在提醒什么。

    天膳阁的雕花窗棂漏进第一缕晨光时,苏小棠的案几上已经堆了七本残卷。

    她跪坐在软垫上,发簪歪歪地斜着,发梢沾了墨汁——那是方才翻书太急,碰倒了砚台。"灶神余脉,散于三家:苏、陆、沈。"她盯着绢帛上褪色的小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传来小徒弟敲竹板的声音,是每日卯时送早茶的规矩。

    苏小棠猛地合上书卷,残页间飘出片干枯的艾草叶,那是她去年在御膳房后院摘的,本想用来做艾草糕。

    此刻艾草叶打着旋儿落在"陆"字上,像道刺目的标记。

    "阿棠今日起得早。"陆明渊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晨雾未散的湿润。

    苏小棠抬头时,正见他提着食盒跨进门,月白锦袍下摆沾了星点露水,腰间的玉牌晃出细碎的光。

    他将食盒放在案上,掀开盖子,桂花糖粥的甜香混着热雾涌出来:"知道你昨夜翻书累,特意让厨房煨了甜粥。"

    苏小棠盯着他垂落的眼睫。

    他的眼尾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此刻却压得低低的,像在刻意避开她的视线。"三公子可曾听家中长辈提过'灶狱'二字?"她突然开口,声音比糖粥还烫。

    陆明渊舀粥的手顿了顿,瓷勺磕在碗沿发出脆响。

    他抬头时又笑了,眉梢扬起的弧度与往日无异:"灶狱?

    莫不是阿棠新创的菜名?"可他的拇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牌,那是他从前在朝上听政时才会有的小动作——苏小棠记得清楚,去年秋猎时,他就是用这个动作掩饰对北境军报的忧虑。

    "许是我记错了。"苏小棠端起粥碗,却尝不出半分甜意。

    她看着陆明渊替她理好案上的书卷,指节在"陆"字残页上悬了悬,终究没落下。

    晨光透过窗纸,在他发顶镀了层金边,倒像是替他笼了层模模糊糊的纱。

    "我今日要去太医院送新制的药膳。"陆明渊整理好袖扣,转身时袍角扫过她的膝头,"晚上带醉仙楼的樱桃酥回来?"他说这话时,目光掠过她胸前的暗袋——那位置藏着"陆氏"铜牌,藏着《本味经》里的秘密,藏着他方才刻意避开的答案。

    门扉合上的瞬间,苏小棠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摸出铜牌,在晨光下看得更分明:边缘的磨损痕迹呈规律的环状,像是被人常年握在掌心;背面刻着极小的云纹,与侯府正厅梁柱上的雕纹如出一辙。

    窗外传来小徒弟的脚步声,她迅速将铜牌收进妆匣最底层,压在那支青玉簪下。

    青玉簪是陆明渊去年在江南送的,此刻在匣底泛着幽光,倒像是在替谁守着秘密。

    她望着妆匣上的铜锁,突然想起侯府库房里那箱老地契——陆家在京都的老宅,是太祖皇帝亲赐的封地。

    地契用桐木匣装着,钥匙向来由大夫人收管。

    "去库房取今年的食材账册。"苏小棠对着门外喊了声,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沿。

    小徒弟应了声跑开,她望着案头未合的《本味经》,残页上"陆"字被风吹得掀起一角,像在朝她招着手。

    日头爬到廊角时,小徒弟捧着个裹着红绸的桐木匣回来了。

    苏小棠看着她额角的细汗,想起库房那扇老榆木门总爱"吱呀"作响——这丫头定是趁库管打盹时,踮脚从梁上取下了藏在地契最底层的宗族图谱。

    "方案上。"她声音发哑,指尖触到匣上的铜锁时,突然想起昨夜陆明渊整理书卷的模样。

    那时他的指节在"陆"字上悬了悬,像片随时会落进深潭的叶。

    铜锁"咔嗒"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松烟墨香涌出来。

    最上面是泛黄的地契,她粗略翻到最后一页,果然在边角看到极小的朱批:"陆氏先祖,曾受灶神庇佑,以厨入道,辅佐圣主。"墨迹晕开半片,像团化不开的雾。

    "阿棠!"

    陈阿四的吼声响彻庭院,震得窗纸簌簌落灰。

    苏小棠手一抖,图谱掉在地上,"辅佐圣主"四个字正对着她的鞋尖。

    她弯腰去捡时,听见院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混着陈阿四的粗喘:"敢偷摸老子的天膳阁?

    当老子这御膳房掌事是摆设!"

    等她赶到后院时,陈阿四正揪着个灰衣老仆的衣领。

    老仆左脸肿得老高,嘴角渗着血,怀里掉出个油皮纸包,几页信笺散在青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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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阿四的皂靴碾着信笺边缘,抬头看见苏小棠,眼里的火"腾"地烧得更旺:"这老东西翻后墙进来的!

    小的们说像陆府的人,您瞧瞧是不是!"

    苏小棠蹲下身。

    老仆鬓角的白发沾着草屑,右耳缺了小半——那是陆府家法的标记。

    她去年替陆明渊送药去外院,曾见过这老仆替陆老爷捶腿。

    "陆...陆府的张叔。"她声音发颤,捡起地上的信笺。

    墨迹未干,最后一句刺得她瞳孔骤缩:"速控苏氏手中火种,送西北灶火坛。"

    "阿棠。"

    身后传来陆明渊的声音。

    苏小棠没回头,她能感觉到他的脚步停在三步外,像道隔了层薄纱的墙。

    陈阿四"哼"了声,松开手退到廊下,皂靴在青砖上碾出半道白印——他在等,等这出戏的收场。

    老仆突然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三公子,老爷说您若再执迷不悟,就要断了您的血脉......"

    "够了。"陆明渊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

    苏小棠转身时,看见他攥着信笺的指节泛白,玉牌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

    他的眼尾没了往日的弧度,像被谁用刀削去了温柔:"张叔,你该知道我早断了陆家的根。"

    老仆浑身发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苏小棠这才注意到他衣襟下渗出的暗红——他是带着伤来的。

    她蹲下身想扶,陆明渊却先一步挡住她,袖中露出半截明黄丝绦——那是太医院特供的止血药。

    "阿棠,我早该告诉你。"陆明渊的声音低下去,像片落在她心尖的雪,"陆家与灶神的渊源,我八岁那年便知道。

    父亲要我继承火种,说那是陆氏千年的荣耀。

    可每次灌注时,我都像被扔进滚油里的鱼......"他喉结滚动,"十三岁那年我逃了,在破庙睡了三天,直到老厨头捡我回去。"

    苏小棠望着他眼尾的青影。

    那是她替他揉过的位置,在冬夜的暖阁里,他靠在她膝头说"阿棠的手真暖"。

    此刻那片青影更深了,像道永远晒不干的潮。

    "我从未想利用你。"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想抽回,"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一切。"

    风掀起院角的竹帘,漏进半片蓝天。

    苏小棠望着他交叠的指节,想起昨夜他替她理书卷时的克制。

    原来那些欲言又止,那些刻意避开的视线,都是藏在糖粥里的刺。

    "若你早说这些,或许我们能一起面对。"她轻声道,声音轻得像落在信笺上的灰。

    陆明渊的手微微发抖,指腹擦过她腕间的旧疤——那是她做粗使丫鬟时被烫的,他曾用金疮药替她敷了七日。

    陈阿四清了清嗓子,踢了踢地上的老仆:"这老东西怎么处理?

    送官还是......"

    "送陆府。"苏小棠打断他,抽回手时,陆明渊的指尖擦过她手背,像片被风掀起的纸,"告诉陆老爷,三公子的血脉,从来都由他自己做主。"

    日头移到西墙时,苏小棠站在天膳阁的顶楼。

    她望着陆明渊的马车消失在巷口,袖中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案头的《本味经》被风吹开,"陆"字在纸页间忽隐忽现,像道永远解不开的谜。

    小徒弟端着药盏上来时,正见她对着空巷发呆。"掌事,陈掌事说晚膳要试新菜。"

    苏小棠应了声,转身时碰倒了妆匣。

    青玉簪掉在地上,那枚陆氏铜牌从匣底滚出来,在青砖上转了两圈,停在她脚边。

    她盯着铜牌上的云纹,突然想起陆明渊昨夜整理书卷时的模样——原来有些秘密,从一开始就藏在糖粥的甜里。

    晚间,陆明渊的樱桃酥送到时,苏小棠正和陈阿四核对明日的食材单。

    她望着食盒上的红绸,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三下——那是她从前等他时的习惯。

    可这一次,她只是推了推食盒:"分给小徒弟们吧。"

    陈阿四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望着苏小棠低头拨算盘的侧影,突然想起御膳房那口老锅——从前总有人替她擦去锅沿的水,如今那双手,好像慢慢缩回去了。

    月上柳梢时,苏小棠站在廊下看星。

    她摸着胸前的暗袋,那里装着《本味经》残卷,装着老厨头的遗言,装着她与陆明渊共度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

    风掠过耳际时,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有些路,或许该试着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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