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下的青苔在月光里泛着冷白,苏小棠踩着碎月往前走,鼻尖忽然窜进一缕甜腻的香气。
那味道像浸了蜜的沉水香,却比寻常熏香多了几分黏腻,勾着人喉间发燥——这不对劲。
她脚步微顿,喉结动了动。
老厨头曾在灶房里敲着锅沿说过:"御膳房后苑那株百年含笑,开的香是清苦里带甜,要是甜得发腻,准是有人掺了迷心露。"想到这里,她指甲轻轻掐进掌心,袖中本味石的棱角硌得生疼。
指尖的火焰腾起半寸,她反手握住腰间挂着的本味石。
这枚暖玉似的石头是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说能镇住五感乱象。
此刻石面贴着掌心,她闭了闭眼,将火气顺着脉络引进去——本味石立刻泛起橙红光晕,像块烧透的炭。
鼻腔里的甜腻骤然淡了三分。
苏小棠踉跄一步,额角瞬间沁出薄汗。
本味感知刚用了三成体力,现在又强行驱动本味石,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咚咚"响得发闷。
但她咬着后槽牙没停手,直到那缕异香彻底散成空气里的淡雾。
"苏掌事。"
阴恻恻的声音从前方槐树后传来。
苏小棠猛地抬头,七八个穿青灰厨役服的人影从树影里钻出来,腰间利刃泛着冷光。
为首那人左眉尾有道刀疤,正是三个月前被她逐出天膳阁的帮厨刘三。
"你不该来。"刘三摸了摸刀鞘,嘴角扯出冷笑,"主子说了,留你全尸。"
苏小棠往后退了半步,鞋底碾过半片桂花。
她余光扫过左侧的青砖缝——方才经过时,她留意到墙根通风管道的铁栅锈了个洞,此刻那洞正对着刘三脚边。
"刘大哥这是要报恩?"她声音发颤,指尖却悄悄探进袖中。
火符的纹路蹭着指腹,那是陆明渊用母妃陪嫁的墨玉粉混着朱砂画的,说是能引动地下火气。
刘三的刀出鞘三寸:"少废话——"
话音未落,苏小棠突然踉跄着撞向右侧砖墙,袖中火符顺势贴进砖缝。
她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倒抽冷气,却在低头瞬间将藏在衣襟里的纸包捏碎。
玉霜粉细得像雪,顺着她撞墙带起的风,往刘三等人面门扑去。
"小心!"有人喊了一嗓子。
但已经晚了——玉霜粉遇风即散,刘三左边的帮厨被迷了眼,捂着眼睛撞向同伴;右边两个想躲,却被突然震起的地面绊了脚。
原来火符燃得正旺,地下积年的灶火气被引动,通风管道里的气流"轰"地倒灌。
铁锈味混着焦土气扑面而来,刘三的刀"当啷"掉在地上,他捂着眼睛后退,鞋跟磕在凸起的砖头上,整个人摔进墙根的野草丛里。
苏小棠扶着墙站起来,额头的汗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粗重的喘息——本味石耗了她两成体力,火符又抽走一成,现在连抬胳膊都发颤。
但她盯着还站着的三个敌人,右手悄悄摸向鬓边的银簪——那是陆明渊塞给她的,说簪头淬了麻沸散。
"围起来!"刘三在草堆里吼,"别让她跑了!"
三个帮厨对视一眼,举刀慢慢逼近。
苏小棠背贴着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看见左边那人刀上的缺口,右边那人鞋底沾着灶房的煤灰——这些细节像被放大了十倍,是本味感知在提醒她:他们的破绽在脚步。
左边那人先动了。
他举刀劈向她左肩,刀风带起的凉意让她后颈发紧。
苏小棠侧头避开,银簪顺势划向他手腕。
那人吃痛松手,刀"当"地落在她脚边。
右边那人趁机从背后抱住她,胳膊勒得她肋骨生疼。
中间那人的刀尖抵住她咽喉,凉得她瞳孔骤缩。
"死到临头还敢反抗?"中间那人咧嘴笑,刀背重重磕了下她下巴,"主子要的是活口——"
"当啷!"
一声脆响打断他的话。
众人下意识转头,只见墙角铁栅突然震落块锈铁,"叮"地撞在中间那人脚边。
苏小棠趁机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反手划向身后那人的胳膊。
那人吃痛松手,她踉跄着往前扑,刀尖抵住中间那人的咽喉。
"再动,我捅穿你。"她声音发哑,却带着股狠劲。
汗水顺着睫毛滴进眼睛,模糊了视线,但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里,混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很轻,却很齐整,像一队人踩着青石板往这边跑。
刘三从草堆里抬起头,脸上沾着草屑。
他望着苏小棠发颤的手,突然笑了:"你以为...你以为能撑到..."
"砰!"
侧门方向传来撞门声。
苏小棠眼角的汗滑进嘴里,咸得发苦。
她盯着刘三突然惨白的脸,听见更清晰的脚步声——是陈阿四的声音,混着守卫队的吆喝,正顺着宫墙往这边冲。
"苏掌事!"
有人喊了一嗓子。
苏小棠攥刀的手紧了紧,刀尖在中间那人咽喉处压出个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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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刘三眼里的慌乱,忽然笑了。
这一笑扯得嘴角发疼,却比任何刀都锋利。
"我苏小棠的刀,只切该切的菜。"她喘着气,声音混着逼近的脚步声,"但你们...该切。"
陈阿四的绣春刀划破夜雾时,刘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守卫队的皮靴碾过青砖的脆响里,他看见陈阿四提着刀冲进来,腰间御膳房掌事的金印撞在刀鞘上,"当啷"一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反了你们!"陈阿四吐了口唾沫,刀背重重敲在刘三肩头,"上个月刚替你们求了月例银子,转头就敢在御膳房地界动刀子?"他身后八个守卫迅速散开,铁索"哗啦"套住还站着的帮厨——方才被苏小棠制住的中间那人腿一软跪在地上,刀"当"地砸在石板上。
苏小棠扶着墙慢慢站直,额角的汗滴进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盯着刘三扭曲的脸,听见陈阿四的声音像块烧红的铁:"捆紧了!
尤其是那个左眉有疤的——"
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传来"咔"的脆响。
苏小棠瞳孔骤缩。
她看见最右边那个缩在草堆里的帮厨突然抬头,嘴角溢出黑血,喉结剧烈滚动——是咬了毒囊!
她想扑过去,可刚挪步就眼前发黑,扶墙的手重重砸在砖上。
"狗东西!"陈阿四骂着冲过去,却只来得及接住那人歪倒的身子。
守卫从死者衣襟里摸出半张染血的纸条,边角还沾着暗褐色的药渍。
陈阿四扯过纸条要撕,却被一道身影截了胡。
陆明渊的月白广袖掠过众人头顶。
他不知何时立在侧门边,腰间玉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连发梢都没乱半分:"陈掌事,这东西留着有用。"
陈阿四梗了梗脖子,到底把纸条递过去。
陆明渊接过时,指尖扫过苏小棠发颤的手背——她正攥着方才那把刀,指节白得像雪。
他没说话,只将纸条凑到鼻尖轻嗅,瞳孔微微一缩:"沉水香混着朱砂,是太医院秘传的显影墨。"
苏小棠勉强抬头,看见他用指甲在纸背刮了刮,几个暗红小字慢慢显出来:"火种归位,宿命重启"。
"火种..."她喃喃重复,掌心突然发烫。
低头望去,本味石不知何时从袖中滑出,暖玉表面浮着极淡的橙红火焰,像被风吹动的烛芯。
这是她用本味感知时才会有的异象,可此刻她根本没运功——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陆明渊将纸条折起收进袖中,目光扫过瘫成一团的俘虏,"审。"
陈阿四踹了脚刘三:"说!谁指使的?"
刘三缩着脖子不说话,倒是蹲在角落的老厨役突然开了口。
他头发花白,左脸有道旧疤,声音哑得像砂纸:"审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初代御膳师不是一个人..."
"老东西闭嘴!"旁边的帮厨猛踹他小腿,老厨役撞在墙上,额头渗出血来。
但他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小棠,又重复了一遍:"是三个灵魂的融合体...灶神的火,要烧三个..."
苏小棠觉得心脏被人攥住了。
她想起老厨头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本味石里藏着天厨殿的钥匙";想起陆明渊曾翻出的古籍残页,写着"灶君分三魄,一魄镇鼎,一魄饲火,一魄..." 此刻老厨役的话像根针,"啪"地扎破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想——原来灶神转世的阴谋,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够了!"陈阿四抽出刀抵住老厨役咽喉,"再胡言乱语,老子现在就送你见灶神!"
老厨役突然笑了,血从嘴角淌到下巴:"等那红光起...你们就知道了..."
"红光?"苏小棠猛地抬头。
夜空里突然炸开一道赤芒。
那光红得像融化的铁水,从皇宫最深处腾起,直穿云层,连月光都被压得发暗。
陈阿四的刀"当啷"掉在地上,守卫们仰头望着红光,连喘气都忘了。
苏小棠望着那光的方向,喉咙发紧——那是天厨殿的位置。
老厨头说过,天厨殿是御膳房的祖祠,殿中供着三尊灶神像,其中一尊的眼睛是用本味石雕的。
此刻她掌心的本味石烫得惊人,仿佛在回应那道红光。
"小棠。"陆明渊的手覆上她手背,将发烫的石头握进掌心,"天厨殿。"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明白过来:刘三的伏击、毒囊里的纸条、老厨役的话,全是为了引他们到这里,看这道红光。
而真正的秘密,藏在那座尘封百年的天厨殿里。
"走。"她扯了扯陆明渊的衣袖,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就去。"
陈阿四抹了把脸上的汗,弯腰捡起刀:"我带二十个守卫——"
"不必。"陆明渊打断他,目光仍锁着天际的红光,"有些门,只能自己推开。"
苏小棠跟着他往红光方向走,靴底碾过刘三掉落的刀。
身后传来陈阿四的吆喝,守卫们押着俘虏逐渐走远。
她摸了摸鬓边的银簪,那是陆明渊给的,此刻贴着耳垂,暖得像他掌心的温度。
"你说..."她仰头看他,"那三尊灶神像,会不会..."
"到了就知道。"陆明渊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袖中纸条窸窣作响,"但我知道,无论里面有什么..."他低头,目光灼灼,"你都能切得明白。"
远处,天厨殿的飞檐在红光里若隐若现,像座浮在血云上的宫殿。
苏小棠攥紧他的手,本味石的热度透过两人交叠的掌心传来,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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