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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6章 白雀传信,旧梦微澜
    白雀掠过"人间至味"匾额的瞬间,苏小棠舀汤的手顿了顿。

    琥珀色的汤液在碗中晃出细碎的光,映得她眼底也泛起涟漪。

    小丫头捧着汤跑远后,她仍仰头望着白雀消失的方向,晨风吹起月白素衣的衣角,将一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昨夜那个梦,又浮上来了。

    那是她第三次梦见灶台边的模糊身影。

    灶火噼啪,那人背对着她,蓝布裙角沾着星点面屑,和记忆里母亲熬粥时的背影重叠。"棠儿,你终于来了。"声音轻得像落在汤面的雪,可她惊醒时,枕头竟被冷汗洇湿了一片。

    此刻望着白雀去的东巷,她忽然想起,母亲从前总说"东是归处"。

    "阿棠?"

    陆明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放下了粗陶碗,墨色广袖扫过案几上的茶盏,青瓷与木案相碰的轻响惊得她一颤。

    转身时,她看见他眼尾还带着未褪的青黑——定是昨夜又翻了半宿的密档。

    "可是又梦见...夫人了?"他没走近,只站在三步外,垂眸盯着她攥紧的袖口。

    那里绣着极小的并蒂莲,是母亲临终前连夜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你昨夜翻来覆去,我在隔壁都听见了。"

    苏小棠这才察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

    她松开袖口,转身走向后堂,木屐踩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晰。

    案头的烛台还剩半截,她掀开樟木箱最底层的蓝布,取出那本边角磨得起毛的笔记——母亲的手札,每页都夹着干花瓣,是她从前在侯府当粗使丫鬟时,趁扫院偷偷捡的。

    最后一页的油渍比往日更显眼。

    她屏住呼吸,对着晨光眯起眼——那些被酱色油渍覆盖的字迹,竟在光线下显出些微痕迹。"北境·寒霜城·百味楼",她念出声时,喉间发紧,"原来不是我记错了,是...被人故意掩住了。"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

    陆明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二十年前,北境寒霜城确实有座百味楼。"他的声音低了些,"我今早翻东厂旧档,看见条没头没尾的记录——说那楼专研失传古法,后来着了场大火,烧得只剩半面墙,主厨..."他顿了顿,"失踪了。"

    "是我娘。"苏小棠脱口而出。

    她望着笔记上晕开的墨迹,想起母亲总在冬夜摩挲着冻红的手说"等天暖了,带你去个有雪的地方",原来不是哄她的。

    "啪"的一声。

    老厨头不知何时进了后堂,手里的粗瓷碟磕在案上,震得笔记都跳了跳。

    他布满老茧的手攥着块红布,掀开时,一截剔透的冰晶落在碟中,泛着幽蓝的光:"这是'寒霜火'的残晶。"他佝偻的背挺得笔直,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瓮,"你娘当年在御膳房当杂役时,有回替我熬补汤,汤里飘着片冰渣子。

    我问她哪来的,她说'极寒之地才能存住最金贵的东西'。"

    苏小棠伸手去碰冰晶,指尖刚触到就缩回——冷得刺骨,却不像普通冰那样扎人,倒像...母亲的手。

    那年她发高热,母亲用湿帕子敷她额头,手也是这样的凉,却带着灶房特有的烟火气。

    "要去看看么?"陆明渊突然说。

    他不知何时拿了件月白斗篷,轻轻搭在她肩上,"寒霜城离京八百里,眼下正是雪季。

    你若要去..."

    "采风寻味。"苏小棠打断他,低头盯着冰晶里浮动的细尘,"天膳阁要添新菜,我总得去北边寻些野山菌、冻豆腐。"她抬头时,晨光正好穿过窗纸,在她眼底碎成星子,"就说我带两个学徒,顺道去尝尝北地风味。"

    老厨头突然笑了,缺了颗门牙的嘴咧开:"记得带个铜手炉。"他弯腰收起冰晶,红布角扫过笔记时顿了顿,"当年你娘走前,也说要去寻'最本真的味道'。"

    陆明渊的手指在案上轻叩两下,像是在敲某种暗号。

    苏小棠知道,等她回屋换衣服时,他的暗卫早把北上的马车、御寒的皮裘,甚至能在雪地生火的铜炉,都备齐了。

    她拿起母亲的笔记,往怀里揣时,一张碎纸片从夹层里掉出来。

    捡起来看,是半枚烧残的木牌,刻着"百味"二字,边缘还留着焦黑的痕迹。

    窗外又掠过一道白影。

    苏小棠望着白雀飞去的方向,把木牌攥进手心。

    这次,她听见的不是风声,是自己心跳如鼓——有些答案,该去雪地里找了。

    三日后卯时,苏小棠站在"人间至味"匾额下,仰头望着那方被烟火熏得泛褐的木匾。

    晨光里,"至味"二字的金漆有些剥落,像极了她初入御膳房时,老厨头用锅底灰给她补的灶王爷画像——那时她蹲在灶前扇风,火星子溅到脸上,老厨头骂她"笨得像块冻豆腐",却偷偷塞给她半块烤焦的炊饼。

    "阿姐。"小徒弟阿竹抱着包裹从门里跑出来,发辫上的红绳被风吹得晃荡,"王管事说马车在后门备好了,陆公子还让人塞了十斤炭饼,说北地的风能刮透三层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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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棠接过包裹,指尖触到包裹外层的粗布——是阿竹连夜缝的,针脚比上月稳当了许多。

    她摸了摸阿竹冻红的鼻尖:"天膳阁的新菜单在案头,乌鸡汤要加三勺蜜枣,记着?"

    "记着呢!"阿竹用力点头,眼眶却先红了,"阿姐要是看见会冒热气的雪蘑菇,给我画张图好不好?"

    苏小棠应下时,眼角瞥见廊下站着的身影。

    陆明渊倚着朱漆柱子,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月白中衣——这是他惯常的打扮,看似随意,实则每道褶皱都藏着算计。

    他冲她微微颔首,袖中滑出个小铜炉,在晨雾里抛了抛又收回去。

    苏小棠知道,那是暗卫新制的防风炉,能在雪地里煮半锅热汤。

    "走了。"她对阿竹笑了笑,转身跨出门槛。

    门轴吱呀一声,"人间至味"的影子被踩在脚下,像踩碎了段旧时光——从侯府粗使丫鬟到御膳房代理掌事,从躲在灶台后啃冷馒头到站在金銮殿上献菜,所有的滋味都沉在这方匾额下。

    她顿了顿,终究没回头。

    北行的马车走得不快。

    第七日午后,车帘被寒风掀起道缝,苏小棠望着车外灰蒙蒙的天地,忽然勒住缰绳。

    前面山坳里飘着面褪色的酒旗,"悦来栈"三个字被雪水洇得模糊,却飘出股熟悉的香味——是炖肉的腥甜混着柴草的焦香,像极了母亲熬的萝卜汤。

    "客官打尖?"客栈掌柜的哈着白气迎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小本生意,只有热粥和酱肉。"

    苏小棠把马拴在檐下,刚掀开门帘,就听见里间传来粗哑的说话声:"你们说寒霜城那火怪不怪?

    二十年前烧了三天三夜,偏生那口老汤锅子没化,现在还咕嘟咕嘟冒热气呢!"

    "嘘——"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我表舅在城防营当差,说上个月有人看见废墟里有白影晃,手里还端着汤碗!"

    苏小棠攥紧腰间的木牌——那半枚"百味"残牌正贴着她的小腹,隔着两层棉袍都能感觉到温度。

    她要了碗热粥,坐在离那桌三步远的条凳上,用木勺搅着粥里的红豆:"几位大哥说的寒霜城,可是北境那座?"

    四人猛地转头。

    中间留络腮胡的汉子眯起眼:"小娘子打听这个做甚?

    那地儿邪性得很,上个月有个厨子非要找什么'百味汤',进去就没出来。"

    "许是被灶王爷收去当徒弟了。"最边上的瘦子挤眉弄眼,"听说百味楼的主厨会召火,能把汤熬得比太阳还烫!"

    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母亲手札里夹的干花瓣,想起老厨头说的"寒霜火"残晶,喉间像堵了块冻硬的年糕。

    正欲再问,后堂的竹帘突然被掀起,个穿青布棉裙的妇人端着茶盘走出来。

    她鬓角别着朵褪色的红绒花,眼角细纹里沾着灶灰,却生得双极亮的眼睛,像雪地里的寒星。

    "几位客官慢用。"妇人把茶盏放在苏小棠案头时,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那触感冷得惊人,像块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玉。

    苏小棠抬头,正撞进她含笑的眼:"小娘子这木牌,倒和我从前见过的块像。"

    "你见过?"苏小棠脱口而出。

    妇人的笑淡了些,扫了眼那四个汉子:"百味楼的木牌,是用极北寒木刻的,烧不化,冻不裂。"她压低声音,"当年楼里的学徒,每人都有块。"

    里间突然传来摔碗声。

    络腮胡汉子拍案而起:"他奶奶的,说好了分三成!"瘦子拽他袖子:"这儿有外人呢!"

    妇人借收拾碗碟的由头凑近:"夜里亥时,后巷老槐树。"她的手指在桌下快速划了个"火"字,"我知道你娘为何而来。"

    话音未落,她已端着茶盘退进后堂。

    苏小棠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母亲手札里夹的蓝布——也是这种洗得发白的靛青色,边角打着细密的补丁。

    是夜,苏小棠裹紧斗篷溜出客栈。

    后巷的老槐树落满积雪,枝桠在月光下投出蛛网般的影子。

    她刚站定,就听见头顶传来瓦片轻响。

    "跟我来。"云娘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苏小棠抬头,正看见她踩着房檐的积雪,像只轻捷的猫。

    两人绕了三条巷子,最后停在间漏风的土坯房前。

    云娘推开门,炉子里的炭火"噼啪"炸开,映得墙上挂的十八般厨具泛着冷光——炒勺、漏勺、汤瓢,每样都磨得发亮,像是被人日日擦拭。

    "我是百味楼最后一个学徒。"云娘解下棉裙,露出里面月白中衣,腰间系着条绣着火焰纹的布带,"你娘走的那晚,我替她抱过你。

    那时你才三个月大,哭得声儿细得像猫叫。"

    苏小棠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摸出怀里的木牌:"我娘...她去了哪?"

    云娘没接话,转身从梁上取下个铁盒。

    盒盖打开时,股熟悉的香气涌出来——是陈皮混着黄酒的甜,是母亲汤锅里永远飘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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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里躺着半张泛黄的纸,墨迹已经晕开,却能勉强认出"寒中取真味,灶火炼人心"几个字。

    "你娘说,要找到'寒霜火'的源头,就得去废墟最深处。"云娘把纸条塞进苏小棠手里,"但她没说完——那火不是凡火,是灶神的...咳!"她突然剧烈咳嗽,用帕子捂住嘴,再拿开时,帕子上有抹刺目的红。

    苏小棠要扶她,被她推开。

    云娘指了指窗外:"天快亮了,你顺着北城墙走,看见焦黑的石狮子就往右拐。"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在说梦话,"当年楼里的地窖,藏着...藏着..."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云娘脸色骤变:"他们来了!

    快走!"她推着苏小棠往门外跑,转身时从袖中抖出把银勺,在炭炉上一磕,火星子劈头盖脸溅向追来的方向。

    苏小棠被推得踉跄,再回头时,土坯房的门已经紧闭。

    她攥紧纸条往回跑,怀里的木牌烫得惊人,像要把她的皮肉烧穿。

    第七日午后,寒霜城的断壁残垣终于出现在眼前。

    苏小棠裹紧斗篷,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废墟里走。

    焦木的气味混着冰雪的冷,刺得她鼻尖发酸。

    她绕过半堵烧得发红的砖墙,突然被什么绊了下——低头看,是块半埋在雪里的石碑,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像灶台上常见的祈福纹样。

    她蹲下身,用袖口拂去碑上的积雪。

    当最后片雪落下时,一行小字显了出来:"若欲承我志,须识寒中味。"

    苏小棠的手指抚过那些刻痕——深浅不一,像是用勺子柄慢慢凿出来的。

    风突然大了,卷起她的发梢,吹得石碑后的断梁发出吱呀声。

    她抬头望向废墟深处,那里有个黑洞洞的入口,像只蛰伏的兽。

    夜风吹过断壁残垣时,远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是有人在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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