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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4章 屏藩西境一
    八月的京师,蝉鸣聒噪得让人烦躁,宫墙之外看似平和,可新军出征的消息如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压低声音议论着战事,商铺老板们不时抬头张望,生怕哪一阵风就会吹乱这表面的平静,而朝中各位大员,也在等待着消息,想要第一时间在新军的战果上割一刀。

    英娘倚在窗边,望着天边翻滚的乌云,腹中的孩子突然轻轻踢了她一下,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

    密探送来的消息被她反复摩挲,纸页边缘都起了毛边。孙枫林购置巨额房产的事,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二十处田庄,三进的大院,还有数不清的金银。。。”

    她喃喃自语,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当真是把商铺当成自家金库了!”

    想起谭威出征前的叮嘱,再念及孙枫林过往也曾为谭家出过力,她紧锁的眉头又稍稍松开。

    凤仙端着安胎药进来,见主母神色纠结,轻声劝道:

    “夫人,您为小少爷着想,切不可为了他事气了身子。”

    英娘望着药碗中沉浮的枸杞,突然想起皇觉寺住持说过的“慈悲为己”,她深吸一口气,取来笔墨,字迹凌厉却又带着斟酌:

    “命安盛彻查孙家商铺帐册,分店掌柜人选须由其定夺。”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调张狂入京协助。”

    安盛接到纸条时,正在清点绸缎庄的货物,他展开纸条,目光扫过字迹,叹了口气,次日一早,他便将孙枫林、冯雪平召集到正厅。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三人身上,却照不暖厅内凝滞的空气。

    “英娘夫人有令,即日起,商铺账册由我审查。”

    安盛将纸条轻轻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孙枫林。

    “分店掌柜的任免,也归我管。”

    孙枫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冯雪平低头转着翡翠扳指,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卷入这场纷争。

    “钥匙。”

    安盛伸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孙枫林盯着他的手,突然笑出声,那笑声刺耳又带着几分癫狂:

    “好,好!”

    他掏出钥放在桌上,转身离去时,衣摆扫翻了一旁的花瓶,瓷片四溅。

    不出三日,安盛便顺利接手了孙家大院的事务,曾经围着孙枫林打转的奴仆们,此刻见了安盛都哈着腰赔笑。

    他坐在雕花太师椅上,听着管家汇报账目,目光扫过院中忙碌的下人,心中暗自执行着下一步计划。

    英娘温和却果断的处理方式,让安盛打心底里佩服,他立刻着手处理各项事务,其中最要紧的,便是修缮那座御赐宅院。

    这座宅院曾是某位重臣耗尽心血修建,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精,重臣倒台后,宅子便被查抄。建宁公主多次向崇祯讨要,都被婉拒。

    如今崇祯却大手一挥,将这宅子赐给了英娘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这对于性格节俭的崇祯来说,很是不寻常,但英娘知道,这是对谭威的安抚,估计夫君升不了大官了。

    安盛站在宅院门口,望着门条上“御赐”二字,心中感慨万千,这不仅仅是一座宅子,更是帝王对谭家的补偿,对英娘腹中孩子的期许,只要住进来,京中一切宵小都不敢明着来了。

    日后这里会迎来新的主人,会有孩童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回廊间,而这座承载着无数故事的宅院,也将在新的主人手中,开启一个家族的兴衰。

    此刻门上锈迹斑斑的铜锁缠绕着厚厚的蛛丝,推开大门,吱呀一声,惊起院内栖息的乌鸦,呱呱叫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院落里。

    满地的枯叶堆积如山,老鼠在其中穿梭,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更显荒芜凄凉。

    “想不到昔日高官的宅邸,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这才多久呀。”

    一名亲卫忍不住感叹,声音中满是唏嘘,安盛缓缓迈步,脚下的石板路布满裂痕,杂草从缝隙中钻出,肆意生长。

    他伸手轻抚过廊柱,指尖触到剥落的漆皮,思绪不禁飘回到自己的家族。曾经他的家族也是当地小康,一场变故,便如大厦倾塌,只留下无尽的伤痛。

    如今看着眼前破败的府邸,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感慨。

    就在安盛沉浸在思绪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柳能、汪达拿和奚广昆等原圭圣军校尉竟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兴奋与期待。

    “安盛!可算找到你了!”

    柳能大老远就大声喊道。

    “走,找个地方聚聚!让我们有个机会吃大户。”

    安盛回过神,看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点头应允,随后交代了身边人几句,便跟着几人离开。

    几人寻了一家酒楼,要了一间雅间,点上几盘小菜,烫上一壶老酒,酒菜上桌,柳能端起酒杯,目光闪烁,似有深意地说道:

    “安盛,你说这京师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我总觉得要出大事。上头怕是要有大动作,说不定咱们又得披挂上阵,出征杀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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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汪达拿听了,眉头紧皱,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满脸不满地抱怨道:

    “出征?哼!在这新军中,咱们这些圭圣军出身的,处处受吴三桂那伙人的排挤。装备比他们差一大截,晋升更是难如登天!那些家伙,仗着上头有人,根本不把咱们当自己人!”

    他越说越激动,脖子上青筋暴起。

    奚广昆见状,连忙伸手按住汪达拿的肩膀,眼神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劝道:

    “老汪,慎言!这些敏感话题,还是少谈为妙。隔墙有耳,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汪达拿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闷头又喝了一大口酒。

    与此同时,京师街头巷尾,传言四起,百姓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都在谈论明朝即将调兵平定内忧的消息。

    茶馆里,说书人拍着醒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朝廷的局势,更是让这传言愈演愈烈,而这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心人在做舆论铺垫,当然主角必须是圣恩军,圭圣军被有意的淡化。

    在皇宫之中,崇祯皇帝正与大臣们商议国事,他对刘闻言提出的军改方案赞赏有加,目光炫耀地说道:

    “京营腐朽不堪,不动也罢,任其自生自灭,这也是朕给诸位的面子。但新军是我大明的希望,绝不能让他人插手!”

    他想起此前与刘闻言探讨的思路,心中已有了清晰的政治战略,此次新军在战场上获胜,让他信心大增,计划在征战南方的同时,整顿山陕地区,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让新军在实战中边打边练,不断磨砺战斗力。

    巨鹿大战后整顿的圣恩军,在南征过程中的表现被圭圣军抢了风头,未能达到崇祯的预期。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圭圣军在战场上的表现过于耀眼,屡立战功,这不禁让崇祯心中泛起了别样的想法。

    八月中旬,崇祯皇帝一纸诏书,任命吴三桂为西南平安都司元帅,黄崇为副元帅。他还特意派吴三桂在新军中拉拢的十二员大将,率领精锐之师轮练。

    不仅如此,为了确保战事顺利,崇祯将甘、守、鄂等枢纽州的政务一并交由吴三桂节制,全力保障大军的粮草供应 。

    八月下旬的阳光依旧灼热,京城皇宫内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崇祯皇帝大赏南征将士的旨意一下,整个朝堂都为之震动。

    当谭威听到自己被任命为土甘都司都督将军,管辖河、洮、岷三州及周边广袤的部落区时,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片区域横跨后世陕南川北青海东,可对谭威来说,这突如其来的任命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己在战场上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升迁,不断升迁的仕途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耀,但是这次的升迁有点欺负人了,且不说土甘都司一看就是临时划出来羁縻虚职,就他这个都督居然还是将军!

    按理说一地都司最少也是个省部级的封疆大吏,长官最次也是个总兵衔的元帅职位,可他的都司处在无人区的边疆,所谓的都督也只挂了将军头衔,这就好比蒙古国海军大元帅一样,是个挺扯淡的角色,不过好在下属州县还是有点人的,而且谭威还能带兵。

    皇帝将谭威的亲眷视为自己人,没有给他实际的权益,但也通过恩惠给了很多虚的名头,比如谭威孩子会被崇祯不断加封,这意味着谭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愈发稳固这也是个弥补吧。

    然而他在开州苦心推行的一系列举措,才刚刚看到一点成效,如今却要调任,那些尚未完成的计划和未竟的事业,都将被迫中断。

    谭威心中满是无奈,这一去,开州的百姓又该如何,自己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更让他忧虑的是,此次调任意味着他离权力中枢京城越来越远。

    吴三桂在朝中的势力日益壮大,谭威不得不担心自己会被逐渐排挤出权力核心。“树大招风,看来圭圣军过于扎眼了,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眼红和算计。”谭威暗自思忖,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和不安。

    利州这座军事重镇,在谭威的马队扬起的尘土中逐渐清晰,城墙斑驳,布满了岁月和战火的痕迹,城内的建筑大多破败不堪,却又透着一股粗豪悍勇之气。

    街边的百姓们衣着简陋,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忍,他们看着谭威的队伍,窃窃私语。

    谭威入住的是原岷王的未用府第,这座气派的宅院曾经辉煌一时,如今却也显得有些落寞。

    雕梁画栋间,依稀可见往日的奢华,可墙角的蛛网和地上的灰尘,却诉说着这里的荒废。

    “这便是我今后的驻地了。”

    谭威下马,环顾四周,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根据崇祯的命令,土甘都司各地卫所抽调的边军将归谭威指挥,看似是对他的信任,实则把他当作了为朝廷耕耘边陲的耕牛。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抵达的八千军士让谭威傻了眼,这些军士大多是老兵,脸上布满了沧桑,身上的铠甲破旧不堪,武器更是简陋,锈迹斑斑的长枪和缺了口的大刀,让人看了心中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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