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落下来的那一刻,齐修远闻到了铁锈味。
他站在青要镇长途汽车站的屋檐下,看着暗红色的雨滴砸在水泥地上,溅开一朵朵细小的血花,这场雨来得突然,天气预报明明说未来一周都是晴天。
"三年了……"身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突然开口,她浑浊的眼睛盯着雨幕,"我等这场雨等了好久……好久……"
齐修远转头看她,老太太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她枯瘦的手指指向天空:"甘霖娘娘终于肯垂怜我们了。"
"甘霖娘娘?"齐修远皱眉,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一小时前,他在镇上的小饭馆吃饭时,老板娘也提到过。
老太太没有回答,而是哼起了一首古怪的童谣:"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娃娃娃娃不要怕,虽然没有爸爸和妈妈,但还有个温暖的大家……"
童谣的调子阴森扭曲,齐修远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正想追问,老太太却突然停止哼唱,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不是这里人。"
"我来找我妹妹。"齐修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她叫齐雨晴,半个月前来青要镇做民俗调查,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老太太的眼睛在看到照片的瞬间瞪大了,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嘴唇颤抖:"甘霖娘娘……甘霖娘娘选中了她……"
说完转身冲进雨中,瘦小的身影很快被暗红色的雨幕吞噬。
齐修远想追上去,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别追了,老周婆子精神不太正常。"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三十岁左右,眉骨上有一道疤,"我是程岩,青要镇派出所的,听说有外地人来打听失踪案,所长让我来看看。"
齐修远注意到程岩说"失踪案"时用的是复数,他出示了记者证:"齐修远,《深度周刊》记者,我妹妹齐雨晴半个月前来这里后就失联了。"
程岩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跟我回所里说吧,这雨……不太对劲。"
警车上,程岩打开了雨刷,暗红色的雨水在挡风玻璃上留下粘稠的痕迹,雨刷每刮一次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这雨怎么回事?"齐修远问。
程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开了收音机,本地电台正在播放紧急通知:"……请居民不要接触雨水,尽量待在室内,重复,请勿接触雨水……"
"三天前,镇西福利院旧址发现了一具尸体。"程岩突然说,"女性,二十多岁,全身血液被抽干,但体表没有任何伤口。"
齐修远的心猛地一沉:"我妹妹?"
"不是。"程岩摇头,"死者身份还在确认,但法医说,死者的状态很像……"
他顿了顿,"某种祭祀的祭品。"
车子驶过镇中心广场时,齐修远看到一座被红布遮盖的雕像,布已经被雨水浸透,隐约露出下面石像的轮廓,一个双手捧碗的女子形象。
"那是甘霖娘娘像,"程岩顺着他的视线解释,"三年前立的,说是能保佑风调雨顺,结果立像后就开始大旱,直到今天才下雨。"
齐修远想起老太太的话:"甘霖娘娘选中了她……"
他转向程岩:"我妹妹的失踪和这尊雕像有关?"
程岩的双手紧握方向盘:"我不清楚,但最近三个月,镇上已经报告了五起失踪案,都是年轻女性。"
他瞥了齐修远一眼,"包括你妹妹在内。"
派出所里乱成一团,几个警察正在接听不断响起的电话,程岩带齐修远进了一间小会议室,墙上贴满了失踪人员的照片和资料。
齐修远一眼就看到了妹妹的照片:齐雨晴,23岁,民俗学研究生,半个月前来青要镇收集关于"甘霖信仰"的资料,三天后失联。
"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齐修远问。
"老福利院。"程岩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那里废弃多年,但最近有人报告看到灯光,我们搜查过,只找到这个。"
他递给齐修远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本湿漉漉的笔记本。
齐修远认出了妹妹的笔迹,最后一页写着:"善良的人流干了血,化为甘霖;慈悲的人割下了头,赐予安定;无辜的人闭上了眼,乞求着甘霖与安定的降临,他们等啊等,等啊等……"
"这是什么意思?"齐修远抬头问。
程岩的表情变得凝重:"这是'甘霖祭'的祷词,传说在极端干旱时,献上三种祭品就能求来甘霖。"
他指着笔记本,"流血的人,断头的人,和……闭眼的人。"
窗外,暗红色的雨越下越大,齐修远突然意识到,妹妹很可能成为了某种古老仪式的目标。
"我要去福利院看看。"他站起身。
程岩拦住他:"现在不行,雨太大,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今晚是农历十五,老周婆子说这种时候甘霖娘娘最'活跃'。"
齐修远正要反驳,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警员冲进来:"程队!河边又发现一具尸体!和福利院那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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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岩脸色骤变:"通知法医,我马上过去。"他转向齐修远,"你待在所里,哪儿也别去。"
但齐修远已经决定,这正是调查的好机会,等程岩离开后,他悄悄溜出派出所,冒雨向老福利院的方向走去。
雨水打在身上,出奇的冷。齐修远耳边又响起了那首诡异的童谣:"一些朋友在床上,一些朋友在床下,一些朋友在墙缝,一些朋友在发芽……"
福利院是一座三层灰楼,墙皮剥落,窗户破碎,齐修远打着手电筒走进去,霉味和更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走廊墙壁,齐修远倒吸一口冷气,墙上密密麻麻画满了红色的符号和图案,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女子形象,双手捧碗,碗中盛着鲜红的液体。
"甘霖娘娘……"齐修远喃喃道。
他小心地往前走,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齐修远屏住呼吸,慢慢走上楼梯。
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半开的门,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齐修远靠近,从门缝中看到一间被改造成祭坛的房间,地上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放着一口石碗,碗中是暗红色的液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上挂满了照片,全是年轻女性,齐修远看到了妹妹的照片,她的眼睛被人用红笔画上了叉。
"找到你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齐修远猛地转身,手电筒照出一张苍老的脸,是汽车站那个老太太!她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嘴角咧到耳根:"甘霖娘娘需要新的祭品……"
齐修远后退几步:"我妹妹在哪?"
老太太咯咯笑起来:"她将成为甘霖的一部分!就像其他人一样!"
她突然扑上来,剪刀直刺齐修远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抓住了老太太的手腕,是程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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