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父亲突然抓住李阳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离这事远点，徐志明已经疯了，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但宿舍其他人已经被卷进来了，"李阳反驳，"周明被跟踪，刘强被诬陷"

    "那就让他们暂时分开。"父亲的声音不容置疑，"你今天就住家里，哪儿也别去。"

    但父亲刚离开书房，李阳就打开了电脑。

    搜索"新丰机械厂爆炸"，跳出的第一条是一则旧闻："唯一幸存质检员王建军转行餐饮业"。

    配图中那个缺了根手指的男人，赫然是林小雨弟弟工作的酒店主厨。

    上午十点，周明在电视台剪辑室反复观看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那个跟踪他的风衣男子始终没有露脸，但走路的姿势有种奇怪的僵硬感。

    "像是腿受过伤。"林小雨按下暂停键，"我查了新丰事故的伤员名单，有个叫马洪的保全，右腿植入钢板。"

    她调出一份扫描的赔偿协议，签名处是龙飞凤舞的"徐志明"。

    "所以现在宏远派事故受害者来跟踪我？"周明感到一阵荒谬，"这是什么扭曲的报复？"

    "不止你。"林小雨打开手机，"小森说昨晚酒店来了几个生面孔，一直在打听职业学校的学生。"

    周明想起那把带血的扳手，胃部一阵绞痛。

    宿舍群里，刘强发来几张模糊的照片，工厂更衣室被翻动的痕迹，还有一张被撕碎的纸条，上面隐约可见"新丰"二字。

    "一切线索都指向十五年前那场事故。"周明喃喃道。

    林小雨突然凑近屏幕："等等，放大那个碎纸片。"

    放大后的像素模糊不清，但一个电话号码的后四位清晰可见，林小雨迅速在数据库中搜索："宏远集团总裁办公室直线电话。"

    周明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浩："你们看到新闻了吗？宏远那个副总醒了，向警方供认了'部分商业不当行为'。"

    配图链接里，病床上的男人面色惨白，右臂打着石膏，正对警察说着什么，标题是"宏远高管惊爆黑幕：系统性篡改质检报告"。

    "这不像是自愿招供"周明皱眉，"更像是被抛出来当替罪羊。"

    离开电视台时，林小雨塞给他一个u盘："所有关于新丰事故的资料都在里面，小心点，这事比我们想的复杂得多。"

    正午的阳光刺眼灼热。

    周明站在公交站台，总感觉有人在窥视 他下意识摸了摸包里的防身警报器，想起刘强沉默却可靠的背影，突然很想立刻回宿舍。

    但宿舍里只有张浩一人，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

    "刘强去工厂了，李阳一直没回消息。"张浩转向周明，"我们是不是该报警？"

    周明摇头："没有实质威胁证据，警察不会管的。"

    他插上u盘，"先看看这个。"

    视频是当年地方台对新丰事故的报道，模糊的画面中，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被抬上救护车，年轻的李阳父亲。

    记者画外音说："厂方指认质检员李勇未严格检查设备，导致减压阀爆炸"

    "看那个！"张浩突然指向背景中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在笑！"

    周明倒回去细看，确实是徐志明，站在废墟边缘，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下一秒画面切走，像是被刻意剪辑过。

    "李阳说过他爸今天要给他看什么证据"周明拿起手机，却发现李阳的电话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宿舍群里有条刘强两小时前发的消息："工厂收到批新图纸，标注'新丰特别订单'，很奇怪。"

    之后便再无更新。

    不安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在周明心中扩散，他拨通刘强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不对劲。"周明抓起外套，"我去工厂找刘强，你去李阳家看看。"

    张浩犹豫道："要不要等他们"

    "等什么？"周明突然提高音量，"等有人真的出事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张浩的表情像是被扇了一耳光，周明深吸一口气："抱歉，我太紧张了。"

    "我们都一样。"张浩勉强笑笑，"分头行动吧，保持联系。"

    恒力机械厂区比往常安静。

    周明向门卫出示了实习访客证，李阳父亲帮忙办的，方便他们随时找刘强，厂区深处，三号线的厂房大门半开着，里面没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刘强？"周明试探着喊道，回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刺耳。

    角落里，刘强的工具包敞开着躺在地上，旁边是那台标记着"新丰特别订单"的机床。

    周明走近查看，发现控制面板被人暴力拆开，几根电线裸露在外。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张浩："李阳不在家，他爸说他早上就回学校了！"

    "他没回来过。"周明环顾四周，"刘强也不见了，但他的东西都在"

    一块反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机床下方，刘强的手机屏幕碎成了蛛网状，但还亮着，最后显示的是与李阳的聊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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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弃工厂见，别告诉其他人。——李阳"

    "已找到证据，速来。——刘强"

    最后一条是刘强一小时前发的："不对劲，这里没人，李阳你"

    消息到此中断，

    周明的手指发抖，他打开地图搜索附近的废弃工厂，最近的一处正是‘原新丰机械厂旧址’。

    "张浩，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与此同时，李阳站在新丰机械厂锈蚀的大门前，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这座废弃十五年的工厂像头沉睡的钢铁巨兽，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睛。

    刘强的最后一条消息让他困惑："什么不对劲？我根本没约你"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昏暗的厂房内弥漫着金属和霉变的混合气味，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李阳打开手机电筒，光束照出地上新鲜的脚印不止一个人的。

    "刘强？"他喊道，回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层层叠叠。

    角落里，一台老旧的机床被人擦拭过，上面放着一个文件袋。

    李阳走近查看，发现里面是当年事故的原始调查报告，明确指出了减压阀质量问题，与官方结论完全相反。

    文件最后附着张便签："证据不止这些，想救你朋友，一个人到地下配电室来。—— 一个老朋友"

    李阳的血液瞬间冻结，他这才注意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延伸向角落的下行楼梯，楼梯口的灰尘被踩乱，几个烟头还很新鲜。

    他掏出手机想通知其他人，却发现依然没有信号，犹豫片刻，李阳从工具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扳手，父亲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轻手轻脚地向楼梯走去。

    黑暗如同实质般涌来，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

    李阳的心跳声在耳膜上咚咚作响，楼梯扶手上的铁锈扎进掌心，下到一半时，他听到下方传来微弱的金属碰撞声。

    "刘强？"他轻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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