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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6章 窃衣:粘草解乡忧
    窃衣:粘草解乡忧

    清光绪十七年,江南青溪镇的梅雨季格外漫长。连日的阴雨刚歇,镇东头的溪水还泛着浑黄,李阿婆就抱着孙子小宝,踩着泥泞的石板路往百草堂跑,怀里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小脸蛋憋得通红,手还一个劲往肚子上抓。

    “王药师!您快救救小宝啊!”李阿婆刚冲进百草堂,就“扑通”一声跪在柜台前。柜台后正在碾药的王宁急忙放下药碾,起身扶住她——他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月白长衫,袖口沾着浅褐色的药渍,指节粗大,掌心布满老茧,那是常年握药锄、碾药材磨出的痕迹。“阿婆别急,先让孩子躺下。”王宁声音沉稳,示意妻子张娜取来诊脉的软垫。

    张娜端着铜盆从后堂走出,青布围裙上绣着株小小的薄荷,鬓边别着个装着艾草的锦囊,走近时带着股淡淡的药香。她轻轻将小宝放在躺椅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掀开他的衣襟——孩童的肚皮微微鼓胀,按下去时,小宝哭得更凶了。

    王宁坐在一旁诊脉,指尖刚搭上小宝的手腕,眉头就微微蹙起。“阿婆,小宝是不是常说肚子痛?夜里还哭闹着抓肛门?”他问。李阿婆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前儿个他大便,我还看见有细细的虫子!先去了济世堂,孙老板给了包药粉,吃了两天不仅没好,身上还起了红疹!”

    说话间,又有几个村民抱着孩子赶来,症状竟和小宝大同小异——都是腹痛、夜啼,有的还伴有腹泻。王宁一一诊脉后,脸色凝重起来:“是蛔虫、蛲虫闹的虫积腹痛,还夹着湿热。得用槟榔、使君子配着驱虫,再加点清热除湿的药,可……”他转身打开药柜,指尖划过一排排药罐,最后停在标着“使君子”的罐子前,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了?”张娜凑过来,见药罐空了,心里也咯噔一下。王宁叹了口气:“上月采买的驱虫药都用完了,本该月初去府城进货,可梅雨季路滑,商队要三天后才能到。”

    “那可怎么办啊?”李阿婆急得抹眼泪,“总不能看着孩子们遭罪!”周围的村民也跟着附和,一时间,百草堂里满是焦虑的议论声。

    正在角落里整理药草的王雪听见动静,端着筛子走过来。她是王宁的妹妹,刚学药理半年,梳着双丫髻,粗布衣裙上沾着些草屑,背上还背着个装满采药工具的布包。“哥,真的没别的药了吗?”她小声问,眼神里满是担忧。

    王宁摇摇头,正想说话,突然听见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护道者林婉儿提着药篓走进来。她穿着便于行动的短打,腰间别着把短剑,裤脚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山里回来。“王药师,今日在东山采了些金银花和蒲公英,够应付几日的清热药了。”她说着,将药篓放在地上,刚要弯腰整理,就听见村民们的议论,“怎么了?孩子们这是怎么了?”

    张娜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林婉儿听完,眼睛突然亮了:“王药师,镇外西山坡的草丛里,长着不少‘粘粘草’!我以前跟师父入山时,他说过那草的果实能杀虫,是不是能试试?”

    “粘粘草?”王雪皱起眉,“就是那种果实带钩,一沾衣服就掉不下来的草?村里老人们都说那是没用的杂草,真能入药?”她小时候在山上玩,常被那草粘得满身都是,还因此哭过鼻子。

    张娜听到“粘粘草”,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后堂跑:“我娘家有本旧医书,好像提过这草!”片刻后,她捧着本泛黄的线装书出来,书页上还夹着几片干枯的草药标本。她快速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你看!这草叫窃衣,性平,味辛微苦,归肺、大肠经,功效是杀虫消积、除湿止痒,正好能治虫积腹痛和湿热引起的皮肤痒!”

    王宁接过医书,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向林婉儿:“你确定西山坡有?果实成熟了吗?”林婉儿点头:“我前几日去采药还见过,果实是长圆形的,带着钩,应该已经熟了。”

    王宁站起身,走到门口望向镇外的西山坡,那里隐约能看见一片青绿。“眼下情况紧急,只能试试了。”他转身拿起墙角的药锄,“婉儿,你随我去采药,阿婆,你们先带孩子回家,傍晚再来取药。”

    李阿婆等人连忙道谢,抱着孩子离开了百草堂。张娜帮王宁整理好采药的工具,又叮嘱道:“西山坡的路不好走,你们小心些。窃衣的果实带钩,采摘时别粘得满身都是。”王雪也凑过来,把自己的布手套递给林婉儿:“婉儿姐,戴上这个,能少粘点草籽。”

    林婉儿接过手套,笑着道谢。王宁背上药篓,握住腰间的药锄,对众人说:“放心,我们尽快回来。”两人刚走出百草堂,就看见对面济世堂的门帘动了一下,孙玉国的手下刘二狗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见他们望过来,又慌忙缩了回去。

    林婉儿眉头一皱:“这刘二狗鬼鬼祟祟的,怕是没安好心。”王宁眼神沉了沉:“不管他,我们先去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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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坡离青溪镇不过两里路,可刚下过雨的山路满是泥泞,王宁和林婉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没一会儿,裤脚就沾满了泥点。王宁走在前面,时不时用药锄拨开路边的杂草,目光仔细扫过草丛——窃衣多生长在湿润的草坡间,和其他杂草混在一起,若不细看,很难发现那带着钩状果实的细茎。

    “王药师,你看那边!”林婉儿突然指着左前方的一片矮草丛,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王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株半人高的草本植物长在坡边,茎秆上覆着细密的柔毛,顶端的伞形花序已经凋谢,结出了一串串长圆形的果实,正是他们要找的窃衣。那些果实泛着浅褐色,表面的钩刺在阳光下微微发亮,风一吹,就轻轻晃动,像是在招手。

    两人快步走过去,王宁放下药篓,从里面取出小剪刀和竹篮:“窃衣入药要用成熟的果实,得小心剪下来,别把茎秆上的绒毛混进去,不然熬药时会刺激喉咙。”他说着,左手轻轻扶住一株窃衣的枝条,右手持剪刀,精准地剪下一串果实,放进竹篮里。林婉儿也戴上手套,学着王宁的样子采摘,可刚碰到果实,钩刺就粘在了手套上,她小心翼翼地把果实摘下来,笑着说:“这‘粘粘草’果然名不虚传,连手套都能粘住。”

    就在两人专心采摘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粗鲁的脚步声,伴随着刘二狗的嚷嚷:“好啊!你们果然在这里采这种破草!我看百草堂是想钱想疯了,拿杂草给人治病!”

    王宁和林婉儿回头,只见刘二狗和郑钦文站在坡上,刘二狗双手叉腰,脸上满是挑衅的神色,郑钦文则抱着胳膊,眼神阴沉沉的。王宁放下剪刀,站起身:“刘二狗,我们采什么药,与你无关。”

    “无关?”刘二狗冷笑一声,快步走下来,一脚踢翻了放在地上的药篓,竹篮里的窃衣果实撒了一地,“这破草要是能治病,我刘二狗就把这山坡的草都吃了!孙老板说了,你们百草堂就是想糊弄村民,等出了人命,看你们怎么收场!”他说着,又要去踩地上的窃衣果实。

    “住手!”林婉儿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剑,剑尖直指刘二狗,“你再敢动一下药材,别怪我不客气!”她身形挺拔,眼神锐利,虽然是女子,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刘二狗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又强装镇定:“你……你敢吓唬我?郑钦文,给我上!”

    郑钦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林婉儿冲过去。林婉儿早有准备,侧身避开他的冲撞,反手用剑柄在他背上一敲,郑钦文痛得叫了一声,摔倒在泥地里。刘二狗见状,也顾不上害怕,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林婉儿扔去。林婉儿灵活地躲开,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吓得刘二狗不敢再上前。

    王宁趁机快速将地上的窃衣果实捡起来,放进竹篮里,又加快速度采摘剩下的果实——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孩子们还等着药救命。林婉儿一边和刘二狗、郑钦文周旋,一边留意着王宁的情况,见他已经采了大半篮,便虚晃一招,对王宁说:“王药师,我们走!”

    王宁点点头,提起竹篮,和林婉儿一起往山坡下走。刘二狗和郑钦文还想追,可刚跑两步,就被泥地滑倒,摔得满身是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刘二狗趴在地上,气得大喊:“你们等着!孙老板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宁和林婉儿没有回头,快步走下山坡。回到路上,林婉儿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还好没让他们把药材毁了。”王宁看着竹篮里的窃衣果实,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多亏了你,不然今天怕是采不成药了。我们快回去,把果实处理好,赶在傍晚前给孩子们配药。”

    回到百草堂时,张娜和王雪早已在门口等候。张娜看见他们提着竹篮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采到窃衣了吗?”王宁点点头,把竹篮递给她:“采到了,就是路上遇到了刘二狗和郑钦文,耽误了点时间。”他把路上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张娜听得又气又急:“孙玉国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让手下这么刁难你们!”

    王雪接过竹篮,看着里面的窃衣果实,好奇地问:“哥,这窃衣果实采回来后,要怎么处理才能入药啊?”王宁笑着说:“得先把果实晒干,去除杂质,然后研成细粉。走,我们现在就去处理,争取傍晚就能给孩子们配药。”

    四人走进后堂,张娜烧起炭火,王宁把窃衣果实摊在竹筛上,放在炭火旁烘干。王雪和林婉儿则坐在一旁,挑拣出混在果实里的杂草和碎枝。炭火的温度慢慢升高,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辛香,那是窃衣果实烘干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后堂的炭火噼啪作响,竹筛里的窃衣果实渐渐褪去潮气,浅褐色的外壳变得干燥酥脆,散发出的辛香越来越浓。王宁不时用手翻动果实,指尖拂过带钩的果壳,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瓷片——他怕力道重了,会损坏果实里的药效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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