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呼噜声。
好家伙,碧颚龟都睡得这么快的吗?
什么年纪,居然还睡得着觉的?
白拂雪怒不可遏,蹦跳着在她厚重的龟壳上狠狠踩了两脚。
随后干脆将她整个龟扔入灵兽袋内,顺便传音给在里面睡觉的佘佘一声。
佘佘骤然被从天而降的龟壳给惊醒,惺忪地睁开琥珀色的睡眼。
它环绕着龟壳游动一圈,仔细感受其上的气息,顿时惊愕道:“妫灵?你怎么了?”
“嗯?”
碧颚龟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伸出了一小节脑袋。
当看清面前盘着的玄蛇,立即泪水涔涔,大声嚎哭道:“呜呜呜,冥幽?哇呜呜呜,所以我这是到地府了吗?我果然死了?呜呜呜……”
“呃……”
佘佘一时汗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却说外面的白拂雪,身体再次变大为成年雪豹的大小。
他转头,一双粉红的眼睛盯着地上的冰冻蛤蟆,目露凶光,冲它呲牙,恶狠狠催促:“走!带我去抓耗子,不对,找你们大王的茬!”
白拂雪眼下心情不好,只想找个人,啊不,耗子打一架发泄发泄!
浪里黑条早已面如死灰,在心中默哀,“大王保重!明年的今日,若是我还活着,必定给您多烧点纸钱!”
但它表面上咧起大嘴,堆满笑意,忙讨好道:“好咧好咧,劳烦猫爷爷解开小的束缚,小的给您引路。”
重得自由后,浪里黑条人立在地,甩了甩四条胳膊上的碎冰渣。
它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伸出一只手,半躬着身,请道:“哎呦喂,我的猫爷,您且这边请咧!”
这蛤蟆妖戏真多!
白拂雪昂首迈着优雅的猫步,监视着前面蹦跳着引路的蛤蟆,同时提醒道:“我不是猫,是雪豹!记住了!”
“好的,猫爷!”
“我是雪豹!”
“知道了,猫爷!”
白拂雪骤然一个箭步飞扑上去,用两只爪子按住这只死蛤蟆的脖子,发出一声咆哮,质问道:“吼!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浪里黑条竭力蹬着四肢,凸出的眼睛不断上翻,嘶哑求饶道:“啊,猫爷饶命,要死要死~”
“哇呀呀啊,此路是我开……啊——!”
从旁的墨黑草丛中,跳出一只举着长镰状的螳螂。
它刚说了半句台词,硕大的眼内被一张毛绒绒的大掌覆盖,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浪里黑条仰躺在地,看见那只化作一颗流星远去的碧绿螳螂,哽咽道:“五……五哥……”
“你认识它?”
见那只猫头再次凑近,浪里黑条紧张得心跳近乎停止。
它一张脸上出现紫青色,艰难从口中吐出二字,“不,不认识……猫,猫爷爷,猫大王,饶命呐。小的,小的带您去找鼠大……去找那可恶的死耗子!”
白拂雪盯着它看了几眼,心想奇怪,我为什么要跟小蛤蟆妖较真呢?
为什么总有种变成雪豹就智商下降的错觉?
怎么感觉自己变成雪豹,还特别容易生气?
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这个空间有问题?
白拂雪往后退了一步,松开脚掌,甩了甩脑袋再次,环视一圈,此处仿佛一切事物只有黑白二色的水墨状空间。
只觉此处果然有古怪。
他宽容地决定不再跟一只小妖怪计较。
浪里黑条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脚掌离开,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
又被一只毛绒绒的爪子往前轻轻一推,吓得它顿时不敢再动,好在只听白拂雪不耐烦地催促一声,“走。”
“好,好咧,猫爷您这边请。”
它再次在地上蹦跳着,开始在前领路。
大约行了大半日。
“还没到?”
蛤蟆妖回头,身体顿时瑟缩了下。
它不禁回忆起这凶残大猫一路所造的那些“尸山血海”,真可谓是妖见了伤心,魔见了落泪。
太残暴了!
一面在心中不知第多少次问候枯叶寺中不知哪个小瘪三,你说你抓谁不好?
非得将这位祖宗给请回来?这不是作孽吗?
一面急忙堆笑,指向右前方一座水墨山峦,“猫爷您瞧,死耗子就在那座山的山腰处。”
“哦。”
下一刻,浪里黑条感觉自己后颈似再次被猫爷给衔起。
它半点生不出反抗之心,早已心如死灰,一双凸出的目子毫无半分神采,仿佛看破了万千红尘。
软绵绵垂吊的四肢,随着猫爷的奔跑而左右晃动着,哪怕呼呼地狂风拍在脸上,它似毫不在意。
这世间,已没什么值得眷恋和在意的了。——浪里黑条。
“恭喜大王!”
“恭喜大王,新婚燕尔!”
“贺喜大王迎娶了第十八房美妾!”
“是啊,据说那可是我浮屠界内兔族三百年未有的美人!”
一座黑黢黢的偌大洞府中,只有几根立柱上点着火把,照亮一小片地方,但这也丝毫不耽误洞府中形态各异的动物们学着人类的模样,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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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对洞府紧闭的大门,有个高台。
台上只有一张稍显简陋地石制王座,上面坐着一只人立的灰耗子。
它一手叉在粗肥的腰上,一双豆大的小眼睛,环视底下一圈,随之身体前倾,用爪子端起桌上的酒杯,咧嘴笑道:“哈哈哈,同喜,同喜,诸位弟兄,来,干!”
但底下的众兽来不及应和,突地有一执着钢叉的小鼠妖从洞府旁的鼠洞里钻进。
它满身均是淋漓的墨黑血液,带着一股子腥臭,一脸惊恐地奔到高台前跪倒,哭喊道:“大王,不好啦,大王,有,有一只带黑点的大白猫打进来了,大王!”
“什么?猫?究竟是哪个贼秃,竟把猫给放进了浮屠界?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鼠大王不由目子瞪大,吓得爪子一抖,就将杯中酒洒了出去,但感受到底下炯炯目光。
鼠大王一眯眼,强作镇定,重新将酒杯在身前的桌上放下。
这些家伙,不过因自己和那些贼秃做过交易,从而不得不依附于自己。
不然它们只会被那些贼秃“度化”,变成一具神识被贼秃们操控的傀儡而已。
本王眼下可不能露怯!
这般想着,它翘起两根手指,一捻鼠须,眯起眼道:“哼!慌什么?本王千载修为,难道还怕一只小猫不成?来鼠呐,去取本王兵器来!”
“嗻。”
王座之后,侍立的两只小鼠妖忙冲着那张王座一躬身行礼。
二鼠正抬脚欲走,不料“嘭”地一声巨响,洞府厚重的两扇石门如豆腐渣般被谁撞碎。
一道白影一闪而逝,随之外面大亮天光照入洞府中,众妖立即被白光刺目,忍不住一闭眼。
旋即待视力恢复,满地鼠妖被突如其来的明亮天光,吓得满地乱窜,纷纷躲避在所剩不多的阴影处。
“咔。”
一声骨头碎裂声在落针可闻的洞内分外清晰。
令在场众妖心惊胆寒,浑身寒毛竖起,哪怕是蛇妖都不由蛇躯盘绕,紧紧缩起。
只露出一个蛇头,抬眼偷觑上方王座。
但见肥硕的鼠王此刻被那只身带黑点的白猫咬在口中,它脑袋一歪,似口中微微用力一扭。
霎时,那鼠王脖子弯出不正常的弧度,四肢软弱无力地下垂,眼看约莫已一命呜呼。
底下众妖互相对视一眼,于地上趴伏起来,大气不敢出 。
忽然,一声“哎呦哎呦”的痛呼响起,令众妖于心中惊道:“哪位英雄好汉竟有如此胆识?”
循声看去,却发现是一只小小的蛤蟆妖,它捂着自己后颈,活动了两下。
方察觉到那众目睽睽的注视,看到那些趴伏在地,统领各个山头的大王们。
太奶欸,娃子今日真是涨本事了!
平日如它这种小妖连这些大王们的面都见不着,它着实禁不住被这么多山大王们盯着。
后背发毛,默默往后缩,同时只能向高台上,踩在桌上的猫爷投去求救的目光。
然而,当浪里黑条看到被猫爷咬在口中,那只肥肥的死耗子,本就凸出的大眼,几乎吓得瞪出去。
它一时吓得忘了被这么多大妖注视着,忙跑到高台上。
白拂雪正好将耗子“呸”地一口吐到桌下,浪里黑条奔上前,蹲在鼠大王身前,见它果真已无生息。
立即懊恼地一拍大腿,呼道:“哎呀,猫爷爷,您怎么真将它给咬死了?”
其实白拂雪也不想的。
只是没想到这耗子真就跟只普通耗子似的,居然禁不住自己习惯性捕猎地一扭脖子,甚至连点反抗都没有,不如岩羊!
但他能承认自己是不小心的吗?
必然不能!
于是白拂雪刻意昂起下巴,问:“怎么?不行?你有意见?”
浪里黑条立即摇头如拨浪鼓,结巴道:“没没没没没!”
它顿了顿,偷觑背后的众大王一眼,向站在桌上,如只猫王的高傲猫爷,小心翼翼地传音道:“就是……据传鼠大王和枯叶寺的秃驴做了交易。
一些厉害些的妖族得以不用被枯叶寺的和尚控制神识,被他们奴役,也算是庇护了我等。
只是不知,它现如今被猫爷您给咬死了,那些和尚还认不认?”
白拂雪不由拧眉,传音问道:“它和枯叶寺的和尚做了什么交易?”
浪里黑条摇了摇头,回道:“这就不是小的能知道的了。”
白拂雪又想起了浪里黑条最开始口误的“台词”,还有一路上,“突然”从草丛里蹦出来拦路土匪们。
结合浪里黑条话里“一些厉害些的妖族”。
于是白拂雪传音问道:“也就是说,一些不厉害或者你们看不惯的妖族进来后,你们就会抓住它们,然后送去给枯叶寺当奴隶?”
浪里黑条没想到猫爷不仅大力出奇迹,武力值超高,脑子竟还如此活泛,当真像是神仙下凡。
立即狗腿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猫爷慧眼如炬!”
但白拂雪一歪头,感到疑惑,因此问道:“那龟龟为何没被你们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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