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送我的剑,就是指这个剑吗?
“拂雪,不喜欢吗?”
荀长安看到回家后,只是一个劲围绕桌上的那柄桃木小剑打转,时不时用爪子挨一下的拂雪。
虽说荀长安有心送小师弟一柄神兵利器,但他实在懒得动弹。
何况如今看小师弟这般好忽悠,且眼下看上去小小的,就算变成人形也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童儿。
桃木小剑似乎格外适合现在的师弟呢!
揉了揉眼带迷茫的拂雪,使他眼睛眯起,趁他注意力被转移,摇头晃脑道:“桃木辟邪消灾,震慑妖邪,很适合现在的拂雪!
你日后当好好练剑,将来师兄教你的那一招;能自己用出来,师兄再教你新的招数!
据传厉害的剑仙,比如咱们的那位小师叔说,心念动处,万物皆可为剑。
拂雪用此剑不就更显厉害了吗?
等将来见到小师叔,他历来喜欢捉弄人玩耍。
你不够厉害的话,可是会被他欺负的。
唉,师兄资质不好,怕是没指望了。
就指望拂雪能努力达到这个境界,才好保护师兄。
不然,师兄怕是只能被小师叔给欺负了。”
“啾——!”
拂雪立即正色,小脸全是严肃而认真!
他挺起雪白的胸脯,微微弓起,收起锋利指甲的一只前爪轻轻拍了拍两脚兽的手背安慰。
不可以!
两脚兽可是我养的!
拂雪会保护两脚兽你的!
除了拂雪,谁也不许欺负我养的两脚兽!
荀长安见拂雪小脸上的严肃之态,努力憋笑,收回似把拂雪的小脑袋当作小皮球,轻轻一下一下拍着的手。
他两指一捻,掷出一颗碧绿的玻璃弹珠,在地面弹了一下,刚巧弹出门槛,往院子中滚去。
“嗷呜……”
果不其然,拂雪这样的猫科动物,完全看不得动的东西。
已然身化闪电,只在桌面上留下一道残影,追着弹珠蹿了出去。
看着不断用前爪扒拉弹珠,又追上前,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桃木剑这件事的小师弟。
荀长安十分满意,他挽起袖子,开始洗刷起装豆腐的木筐。
寻思,早点收拾完好早点休息。
唉,今天已经忽悠过小师弟一次了。
不然就可以忽悠小师弟变回人形,替自己干活。
为了今后长久的师兄弟友谊,荀长安决定一天只能忽悠师弟一次。
否则等师弟恢复记忆,可就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了。
说不准,师弟还会觉得师兄是坏人。
万一到时要跟自己决裂怎么办?
那以后,岂不是不能忽悠师弟帮师兄干活了?
这可不成!
我千辛万苦找来一位能让师父愿意收的师弟,不就是为了以后好躲懒的吗?
一棒子一甜枣,荀长安或者说玄都深谙此理。
他眯了眯眼,望见灶台上的菜篮子里还剩三颗鸡蛋。
今天就给拂雪蒸一颗鸡蛋好了,算是因忽悠了他,对他的补偿吧。
又是一日清晨,天色尚朦胧。
“太上拂雪敕令,敕令!”
又失败了?
明明那晚那么简单!
拂雪不由气呼呼鼓起腮帮子,像只嘴里包裹满食物的小仓鼠。
他焦急地快要跳起来,再次努力地用手挥剑,模仿那日夜里师兄手把手教的剑招。
“太上拂雪敕令!呼!”
然而只挥出一道剑风,老榆树的树枝轻轻晃动了一下,就再无动静。
明明拂雪每日清晨,强撑着睡意,跟着两脚兽一起起床,就为了早起练剑,却全无用功。
他怎么也无法独自重现出那晚的威力。
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拂雪回头狠狠瞪着搬着一箱豆腐的身影,忍不住气闷地想:“坏师兄,是不是骗拂雪的?”
想及此,忍不住气鼓鼓地想要将手中的桃木剑掷到地上,狠狠踩两脚。
但转念又想起,两脚兽说过,自己故意或是不小心弄坏的话,是不会给自己买新的。
登时浑身一颤,使得脑袋上一根呆毛竖起来,急忙紧张地在怀中抱住他的小小桃木剑,迈着小腿儿跑到厨房的门槛前。
带着委屈和不甘,仰头冲两脚兽问道:“为什么拂雪还是不会?”
荀长安笑容温和,宽慰道:“所谓欲速则不达,一定是小师弟现在的道行还不够,还需多加修炼才是。”
“哦。”
看着眼里又带着迷茫的拂雪,荀长安已摸透了拂雪小师弟如今一转眼就忘的脾性,如法炮制地转移起他的注意力。
故意问道:“师兄要出去摆摊了,拂雪要去吗?离二七还剩两天了。
多赚点钱的话,到时候就能给拂雪买好一点的肉,拂雪想吃什么肉呢?”
霎时,拂雪就忘了烦恼,原地蹦跳了两下,粉红的双目明亮,迅速道:“要小牛!拂雪喜欢吃小……”
说到一半,拂雪望着微笑的两脚兽,一歪头想起两脚兽是不吃牛牛的,忙贴心地改口道:“要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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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长安揉了揉拂雪的小脑袋,抚顺他头顶翘起的一根软毛,弯腰盯着他,明目如星道:“好,师兄给拂雪买小牛的肉。”
拂雪连连摇头,道:“唔……两脚兽不吃牛的!”
“没关系,师兄还是暂时不能吃肉的。但拂雪可以吃了,等下次师兄出孝的时候,再买小羊的肉一起吃好不好?”
“嗯嗯。”
“去把你的小木剑放好,要出摊了。”
“哦。”
拂雪小跑着跑回卧房,踮起脚放到荀长安的书桌上,“嘭”地一声,白烟升腾,又眨眼化作了小猫大小,从门的缝隙间挤了出去。
跃上豆腐小推车,荀长安再次推着小推车出门,带着打哈欠还未睡醒的拂雪出摊。
拂雪照旧绕了一圈,开始蜷在装豆腐的木框旁边补觉。
他即使伴随小推车不时因坑坑洼洼路面产生的抖动,也没惊醒他。
这两日多亏拂雪帮忙招揽客人,荀长安都不需要吆喝,他光是坐在摊后的小马扎上,翘着腿看书,就有客人源源不断的上门。
单凭拂雪自己在外靠着撒娇卖萌的手段,或是轻轻咬路过人的裤腿将人拽到摊前、或是在人前翻肚皮,就吸引来不少客人,尤其是凛风堡上年轻的小姑娘。
再加上荀长安母亲秦氏从前的熟客,得知荀长安继承了他娘的豆腐摊,或是出于同情、或是怀念。
所以一身麻衣的荀长安在摊后,拿着卷书,全然没有半点做生意的样子,但依然有不少人前来照顾他的生意。
因此前几日,荀长安的豆腐卖得格外的快,基本不会剩下。
但今日荀长安的豆腐,直至时近午时,还剩下半箱没有卖出。
北地昼热夜凉。
荀长安用手臂挡了挡头顶烈日渐渐变得酷热,街上除却他这等摊贩一个个皆是无精打采,已没了来往的行人。
总归前几日豆腐卖的不错,人也不可能为了看拂雪,就天天都吃豆腐。
于是荀长安决定干脆收摊回家,这些豆腐留着当自己和拂雪的下饭菜……
咦?
说起来小师弟人,呃……不对,那么大一只“猫”呢?
糟了!
小师弟不会丢了吧?
我好不容易拐骗来得小师弟!
荀长安难免大惊,急忙放下手中书卷。
左右开始寻摸起他的小师弟,突地想起什么,一弯腰,发现小推车和地面的缝隙中,果然趴着一团白中带黑点的毛团,正朝外吐着粉红小舌头。
真会找地方躲凉!
荀长安正近乎趴在地上,努力伸手去够拂雪的后颈,打算把他给抓出来。
这一次却不顺利,断然遭到拂雪的拒绝。
“嘤嘤!”
他眯着眼,习惯性地甩起脑袋,抗拒出去。
“拂雪,回家,吃饭了。”
“饭?”
虽然两脚兽吃的饭饭不好吃,但总比没吃的强!
拂雪耳朵上的茸毛一动,霎时条件反射地睁开眼,见是自家师兄才不再抗拒。
只是他依旧闭上眼,趴着没有动,如同一滩柔软的液体,任由荀长安费力地将他从小小的缝隙里拖了出去。
将懒懒的一滩拂雪放到小推车板上,他常蜷着的位置,荀长安才忍不住发出“嘶”地一声,甩了甩被狭窄缝隙勒红的手掌。
感觉痛觉渐而减弱,荀长安随手扔了张手边干净的手帕,盖到拂雪翻了个身,仰躺露出的小肚皮上。
转身收起马扎,挂在车旁,刚阖上豆腐箱的木盖,正打算收摊……
“叩叩。”
荀长安闻声,抬头,像是根本看不见摊前突然出现的那位蓝衣公子,一身细密的银白波浪纹锦袍。
从善如流地扬起日常的微笑,已先一步按住乍然被惊醒的拂雪后颈,将他抱在怀中一下下抚摸。
同时口中却询问道:“这位客官,要多少豆腐?”
蓝衣公子双手环抱于胸,英气的浓眉一挑,轻笑出声,一手在腰间的玄金腰带上一抹,变戏法般摸出一面玄色玉牌。
自我介绍道:“在下乃琅琊台主曲有涯,来问荀公子几个问题,可否?”
荀长安故意露出惊讶之色,微微张嘴,随后又薄唇紧抿,闷闷点头,故作镇定地拱手道:“草民见过台主。”
曲有涯深深看了眼荀长安,总感觉他有几分故作姿态。
虽说曲有涯观察了荀长安许久,他貌似一介平平无奇的凡人,身周全无灵力。
他怀里的小豹子虽有几分灵力,但也只是才开窍的灵兽而已。
按常理来说,他们应当不是杀了滃城城隍的凶手。
但曲有涯进城时,曾无意听几个守卫提起,滃城城隍死的那晚,这位荀公子也恰巧进城。
而那夜雷雨大作,第二日城隍散出教训凛风堡的疫气就消失了。
这么巧的吗?
曲有涯向来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仍是按自己的步调走,询问道:“据凛风堡守卫所言,你初三那夜为何晚归?”
荀长安一愣,立即答道:“那几日浩然书院放假,草民想着帮衬一下家里。前去山中采药卖些银钱,不想那日走得慢了些,所以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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