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赶尸客栈的油灯突然爆出灯花。
张三昊盯着桌上那碗墨迹未干的朱砂,指尖悬在"走阴差通关文牒"上迟迟未落。林晚秋刚用道医ai扫描完客栈梁柱,屏幕上跳动的三维模型显示,整栋建筑的榫卯结构竟藏着个缩小版的"酆都鬼城"轮廓。
"你确定要用'地只印'强行开通道?"林晚秋突然按住他握笔的手,银镯与他心口的升授箓印记同时发烫,"我母亲日记里写,枉死城的规矩比龙虎山戒律还严。"
萧凡抱着剑靠在门后,手机屏幕还亮着东北出马仙堂口的直播回放。"规矩?"他嗤笑一声,突然把手机怼到两人面前,画面里那只说人话的黄鼬正对着镜头作揖,"昨天那老黄家仙说了,赵无常老婆转世就在吉林,再磨蹭黄花菜都凉了。"
张三昊突然抓起朱砂笔,在通关文牒上按下地只印的图案。墨迹渗入宣纸的瞬间,客栈梁柱发出沉闷的转动声,墙角那扇从未开过的木门突然吱呀作响,门缝里渗出的不是阴风,而是带着铁锈味的雾气。
"第一规则:执念会显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张三昊认出那是哈尔滨极乐寺的圆空方丈,老和尚三个月前在盂兰盆会上坐化,此刻却穿着崭新的僧袍,手里还攥着串没盘包浆的菩提,"张小道长,你心里最惦记啥,里面就会变出啥。"
林晚秋突然抓紧了背包带。她昨晚刚破解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那些用祝由科秘语写的符号,翻译过来竟是"枉死城三层,每层守着个谎"。圆空方丈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飘进门缝,门楣上凭空多出块牌匾——"第一层:镜花缘"。
"镜花缘?"萧凡突然摸出个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这破地方还玩《红楼梦》梗?"
"是李汝珍的《镜花缘》。"张三昊突然想起师父书房里那本线装书,"讲的是百花仙子被贬凡间,每个人都活成了自己最恨的样子。"他推开门的瞬间,突然拽住林晚秋的手腕,"不管看见什么,别碰任何带银镯的东西。"
雾气散开时,他们站在熟悉的市报编辑部。林晚秋的办公桌上堆着未发的稿件,最上面那篇《揭秘江湖骗子张三昊》的标题刺眼得很。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对着镜头冷笑:"所谓道术,不过是安慰剂效应。"
"呵,科学神教教主来了。"萧凡的声音突然变调。张三昊转头,看见茅山弟子正举着桃木剑刺向自己,道袍上绣着的不是八卦,而是"打假先锋"四个金字,"张半仙,你那套封建迷信该扫进垃圾堆了。"
林晚秋突然捂住嘴。她看见"自己"正将母亲的十三科密卷丢进碎纸机,银镯在腕间晃出刺眼的光。当碎纸机吐出第一缕纸沫时,整个编辑部开始扭曲,墙角的饮水机渗出黑色的液体,仔细看竟是无数只蠕动的蛊虫——和幽冥阁宋帝王护法养的那种一模一样。
"别盯着她看!"张三昊突然掐了个破妄诀,指尖的金光扫过"林晚秋"的脸,那张嘲讽的面孔瞬间裂开,露出底下黄鼬毛茸茸的嘴,"是出马仙的幻术!"
幻术破碎的瞬间,他们已经站在第二层的入口。门楣上的牌匾换成了"交易场",来往的"行人"大多缺胳膊少腿,有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正用一枚勋章换半块窝头,勋章上的"东北抗联"四个字磨得发亮。
"第二规则:记忆能当钱花。"穿军装的年轻人突然转向他们,胸口的弹孔还在渗血,"这位女先生,你娘的魂魄在三层,用'你爹的下落'能换张电梯票。"
林晚秋的呼吸骤然停滞。她下意识摸向背包里的加密硬盘,那里存着道医ai刚分析出的结果——父亲的北斗真气波动,最后出现在长白山人参谷。穿军装的年轻人已经走远了,他用勋章换的窝头滚落在地,化作只断翅的蝴蝶。
"不能换。"张三昊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你母亲的日记说了,这里的交易都有附加条款。"他指向不远处的摊位,个戴高帽的鬼差正给个老太太称重,秤盘里堆着的竟是一缕缕白发,"看见没?用记忆换东西,会越换越糊涂。"
萧凡突然吹了声口哨。他指着最高级的那间"交易室",门牌上写着"赵无常专属"。窗纸上映出个熟悉的身影,正将块玉佩推给对面的人,玉佩上"幽冥阁"三个字透过窗户纸都看得清。
"那老鬼在跟谁交易?"萧凡刚要冲过去,就被张三昊拽了回来。室的门突然打开,走出来的竟是龙虎山长老会首座,手里把玩着的令牌,和张三昊在禁洞看到的那枚"酆都"令牌一模一样。
"第三规则:到了三层,就得说实话。"首座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却看不见人,"张小道长,你确定要知道你师父闭关的真相?"
张三昊突然攥紧拳头。他胸口的地只印开始发烫,眼前的景象像电视信号般闪烁——极乐寺的圆空方丈、抗联的年轻战士、长老会首座这些"鬼"说的话里,都藏着半句没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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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你娘。"他突然转向林晚秋,发现她正盯着块公告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今日特价:用'执念'换'还魂香'一支",落款处盖着个模糊的印章,隐约是祝由科的梅花印记。
林晚秋的手指抚过"还魂香"三个字。她背包侧袋里,正躺着母亲留下的那半支香,三年来无论怎么密封,总带着股淡淡的桂花香。公告牌突然渗出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汇成行字:"你娘用'赵无常妻子转世的真相',换了你平安长大。"
"走!"张三昊突然拽起她往三层跑。萧凡跟在后面骂骂咧咧,却在跨过门槛时突然停住——三层的门楣上没有牌匾,只有面铜镜,照出他们三人背后都跟着个模糊的影子,张三昊的影子戴着师父的道冠,林晚秋的影子戴着母亲的银镯,萧凡的影子背后插着七把飞剑,却没有脸。
"看来这层的规矩,是自己问自己。"萧凡突然笑了,拔出桃木剑往镜子上划,"管他什么真相假相,老子先劈了这面照妖镜!"
剑刃触到镜面的瞬间,整座枉死城突然剧烈震颤。张三昊听见无数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有师父的声音,有圆空方丈的声音,还有个陌生的女声,像极了林晚秋母亲日记里夹着的那张老照片上的人。
"小心!"林晚秋突然将他推开。镜子碎片飞溅中,张三昊看见她的银镯正在发光,而镜面深处,个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女子正透过碎片望出来,手腕上的银镯和林晚秋的一模一样。
"她就是"林晚秋的话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浓雾吞没。张三昊在失去意识前,只抓住了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指尖正往自己掌心塞着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像是块玉佩。
再次睁眼时,他们还在赶尸客栈。油灯依旧爆着灯花,桌上的通关文牒已经干透,地只印的图案旁,多了行小字:"枉死城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林晚秋突然摊开手,掌心躺着半块玉佩,另一半显然在张三昊手里。玉佩合在一起,显出完整的图案——北斗七星的勺柄处,刻着个极小的"赵"字。
"她刚才说什么?"萧凡揉着后脑勺爬起来,剑匣里的飞剑全在嗡嗡作响,"我好像听见有人说'地脉灵媒'?"
张三昊没说话。他摸着胸口的地只印,突然明白为什么长老会首座会出现在枉死城。那些所谓的规则,所谓的交易,不过是想让他们相信,有些真相必须用最珍贵的东西去换。
但他现在确定了一件事——林晚秋母亲用真相换来的,绝不止女儿平安长大那么简单。就像此刻,他掌心里的半块玉佩,正透过皮肤往血脉里渗着股熟悉的力量,和在南极冰盖感受到的魔神气息,一模一样。
"准备一下。"张三昊将玉佩塞进林晚秋手里,"我们得再进去一次。这次不找真相,找你娘。"
林晚秋握紧玉佩,突然笑了。她打开道医ai的后台,调出刚才自动记录的声波图谱,在无数杂乱的频率中,有段极微弱的桂花香对应的波动,正来自三层的方向。
"我娘说过,桂花开的时候,就是回家的日子。"她调整着仪器,"看来这枉死城,也守着些不变的道理。"
萧凡突然哼起了东北小调,手指在手机上飞快操作:"刚给马家屯那黄鼬发了微信,它说愿意帮咱们盯着赵无常。这老小子最近在长白山转悠,好像在找什么'聚魂草'。"
油灯的光突然稳定下来,照亮了客栈墙角的阴影。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祭坛,供奉着半支还魂香,香灰落成的形状,正好是北斗七星的模样。
张三昊望着祭坛,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阴间阳间,不过隔着层念想。你信它有规矩,它就有规矩;你信它能破,它就能破。"
他抓起朱砂笔,在通关文牒背面写下"心灯不灭,何惧鬼城"八个字,转身时,正好对上林晚秋的目光。两人手里的半块玉佩同时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看来下一次进枉死城,他们得带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张三昊刚领悟的"心灯符箓",和林晚秋背包里,那半支终于开始散发桂花香的还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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