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指尖凝着一缕暗红魔焰,在幽暗的神魔交界处轻轻晃动,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忽明忽暗。肖飞攥着腰间半旧的剑穗,目光紧紧追着那簇魔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他知道,重楼要讲玄穹在魔界的往事了,那些他只在传说里听过的过往。
“魔界禁地你该听过,”重楼的声音带着几分金属般的质感,混着远处魔渊传来的低啸,格外有穿透力,“那地方可不是谁都敢闯的,别说练术,就是靠近三步,都能被禁地深处的‘蚀魂雾’啃掉半条命。玄穹当年要学噬影术,愣是提着一把没开刃的铁剑,自己走进去了。”
肖飞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没开刃的铁剑?他就不怕……”
“怕?”重楼嗤笑一声,魔焰晃了晃,像是在嘲笑肖飞的“天真”,“玄穹要是怕,当年就不会顶着全仙界的反对,非要来魔界求术了。他进禁地那天,我就在禁地外的黑石崖上看着,明明才两百多岁,看着比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还沉得住气。”
重楼收回魔焰,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叩着,像是在回忆当时的画面:“噬影术要借影子练魂,禁地的影子最烈,也最凶。每天子时,禁地的‘影潮’会漫过半山腰,那时候练术最有效,但也最危险——影子会顺着你的经脉往骨头里钻,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你,疼得能让人把牙都咬碎。”
肖飞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练过基础的剑术,知道练术时经脉胀痛的滋味,可“影子钻骨”,光是想想就让他后背发寒。
“头七天,我还能听见他偶尔闷哼一声,”重楼的声音软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冷意,“第八天开始,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当时还琢磨,这小子是不是撑不住了,要不要进去把他拖出来。结果第二天一早,就看见他坐在禁地的‘影碑’前,手里还攥着那把铁剑,剑身上全是他自己的血——应该是疼得受不了,掐着自己的掌心硬扛,血顺着指缝流到剑上,都凝住了。”
肖飞的喉结动了动,想问玄穹有没有受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答案一定是“有”,而且是很重的伤。
重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他在禁地待了三个月,我就看了他三个月。每天寅时,他准时起身练术,从天亮到天黑,除了必要的调息,就没停过。有一次影潮来得特别猛,连我在黑石崖上都能感觉到禁地在震,影雾裹着碎石往天上飞,我以为他这次肯定要栽了,结果没过半个时辰,就看见他从影潮里走出来,身上的衣服碎得不成样子,胳膊上被影子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可他手里还拿着一块从影碑上凿下来的‘影晶’——那是练噬影术的关键东西,多少魔族想抢都抢不到。”
“他就没喊过一句苦吗?”肖飞终于忍不住问,声音有些发哑。
重楼转过头,看着肖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是肖飞认识重楼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笑,不是嘲讽,不是冷嗤,而是带着几分真心的佩服:“一句都没有。有次我扔给他一瓶‘凝魂露’,让他敷在伤口上,他就说了句‘多谢’,转头又回去练了。后来我问他,疼不疼,他说‘疼,但比起没本事保护想保护的人,这点疼算什么’。”
说到这儿,重楼顿了顿,指尖的魔焰又亮了些,映得他眼底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你以为噬影术为什么难学?不光是因为危险,更因为它要‘舍’——舍掉一部分自己的魂,才能和影子相融。玄穹最后练成那天,禁地的影潮全围着他转,像是认了主。我看见他的影子里多了一道暗金色的纹,那是噬影术大成的征兆,可他当时脸色白得像纸,站都站不稳,还是扶着影碑才没倒。”
肖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阳光透过神魔交界处的云层,在他脚下投出一道浅淡的影子,他忽然想起玄穹——那个在仙界传说里“敢闯魔界、敢逆天命”的仙人,原来在光环背后,是三个月的忍疼硬扛,是无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他那股韧劲,连我都佩服。”重楼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几分感慨,“后来我问他,为什么非要学噬影术,他说当年仙界有个小仙娥,因为他没本事,被魔修伤了魂,差点魂飞魄散。他不想再因为自己没本事,看着身边的人出事。”
肖飞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光——他之前只知道玄穹厉害,知道他是仙界的英雄,可现在才明白,玄穹的“厉害”不是天生的,是用疼、用血、用不肯放弃的韧劲拼出来的。原来真正的强者,不是不怕疼,而是即使疼得钻心,也不会停下脚步。
重楼看着肖飞的样子,嘴角又勾了勾,指尖的魔焰渐渐散去:“怎么?现在更佩服他了?”
肖飞用力点头,声音坚定:“嗯!以后我也要像他一样,不管练什么术,都不喊苦,不放弃。”
重楼笑了笑,没说话。风从魔渊吹过来,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肖飞眼底的坚定。远处的云层渐渐散开,阳光洒在神魔交界处,照亮了肖飞的影子,也像是照亮了他心里的方向——原来英雄的故事,从来不是“一帆风顺”,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在最难熬的日子里,也能咬着牙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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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飞攥紧了腰间的剑穗,忽然觉得那半旧的穗子有了重量——那是玄穹的故事,是属于强者的韧劲,也是他以后要走的路。他抬头看向重楼,轻声问:“重楼前辈,玄穹前辈在禁地的时候,还有其他故事吗?比如……他有没有遇到过特别难对付的影子?”
重楼挑了挑眉,指尖又凝起一点魔焰:“你想知道?那我就再给你讲讲,他怎么跟禁地最凶的‘影王’斗的……”
魔焰晃动,风声渐轻,肖飞凑上前,认真地听着——玄穹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对玄穹的敬佩,也在这些故事里,一点一点,变得更深、更沉。
影王之战:玄穹的生死赌局
“影王是禁地的老东西了,”重楼的指尖魔焰忽明忽暗,像是在模拟当年影潮翻涌的模样,“那玩意儿不是普通影子,是无数年来死在禁地的魔修、仙者的残魂聚成的,能吞人的魂魄,还能化出实体,比你见过的任何魔修都要狠。当年有个魔族的长老,自持修为高深,想闯禁地拿影晶,结果刚碰到影王的边,魂魄就被吞了一半,疯疯癫癫地逃出来,没活过三天。”
肖飞听得心头发紧,下意识地往重楼身边挪了挪:“那玄穹前辈……他怎么敢跟影王斗?”
“不是敢不敢,是躲不开。”重楼的声音沉了些,“噬影术练到第九十天,必须引‘本源影’入体,而禁地的本源影,就藏在影王身上。玄穹要大成,就绕不开影王。那天我在黑石崖上看得清楚,他先是在影碑前打坐了三个时辰,把自己的魂力提到了巅峰,然后握着那把早被血浸得发黑的铁剑,一步一步往禁地深处走——那地方连魔焰都照不亮,只有影王的眼睛,像两团绿幽幽的鬼火,在黑暗里飘着。”
肖飞屏住了呼吸,连风刮过耳边的声音都觉得刺耳。
“影王一开始没动,就盯着他看,”重楼继续说,指尖的魔焰忽然暴涨,又猛地收缩,“等玄穹走到禁地中心的‘影池’边,影王才动——它直接化出一条十几丈长的影子巨蟒,张开嘴就往玄穹身上扑,那嘴里的寒气,隔着老远我都能感觉到,要是被咬住,魂都会被冻碎。”
“玄穹怎么做的?”肖飞急着问。
“他没躲。”重楼的话让肖飞瞪大了眼睛,“他反而往前冲了一步,把铁剑横在胸前,硬生生接了影王一撞。我当时都懵了,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疼傻了——影王那一撞的力道,能把巨石撞成粉末,他一个两百多岁的小仙,怎么扛得住?可结果呢?他不仅扛住了,还借着影王撞过来的力道,把铁剑插进了影子巨蟒的七寸——你别以为影子是虚的,影王化出的实体,比精铁还硬,那把没开刃的铁剑,居然真的插进去了,剑身上的血,一下子就被影子吸得干干净净。”
肖飞听得手心冒汗,仿佛能看见当时的画面:黑暗里,绿火闪烁,少年仙人握着生锈的铁剑,迎着巨大的影子巨蟒冲上去,连退路都没留。
“影王吃了痛,一下子就疯了,”重楼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它直接散了巨蟒的形态,化成无数道小影子,像针一样往玄穹身上扎——那些小影子能钻透皮肉,直往魂海里钻,要是普通人,魂海早就被搅碎了。可玄穹呢?他居然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影子往自己身体里钻,还主动把自己的魂力放出去,跟影子缠在一起。”
“他这是干什么?”肖飞不解。
“他在‘融影’。”重楼解释道,“噬影术的最后一步,不是打败影王,是跟它的本源影相融。他故意让影王的影子进自己的身体,就是想趁机抓住本源影。可这招太险了,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魂就会被影王吞掉,变成它的养料。我当时都做好了冲进去救他的准备,可看着玄穹的样子,又停住了——他虽然闭着眼睛,额头上全是汗,嘴唇都咬出了血,但手一直没松,死死攥着那把铁剑,连指尖都在发抖,可就是没退一步。”
黑暗仿佛漫过了神魔交界处,肖飞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跟着重楼的话变快。
“就这么耗了一个时辰,”重楼的声音缓了些,“我看见玄穹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仙术的白光,是暗金色的光,跟他影子里的纹路一样。然后影王的影子开始发抖,那些小影子像疯了一样往回退,想离开玄穹的身体,可玄穹怎么会放它走?他猛地睁开眼睛,双手结印,大喝一声‘收’——那一声,震得禁地都在晃,影池里的水都溅起了好几丈高。”
“成功了吗?”肖飞的声音有些发颤。
“算是成了,也算是没成。”重楼的话带着几分复杂,“他确实抓住了本源影,把它融进了自己的魂海里,噬影术算是大成了。可影王没那么容易认输,它最后拼着魂飞魄散,往玄穹的魂海里炸了一下——那一下的威力,差点让玄穹直接栽在影池里。我看见他吐了一大口血,血落在影池里,一下子就被影子染黑了,他扶着影池的边,站了好久才站稳,身上的衣服,全被血浸透了,连头发上都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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