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宋叔叔说，妈咪的各项指标都在稳，说不定快醒了。”

    他这话像是跟小家伙说，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小家伙听到“快醒了”，眼睛瞬间亮了，趴在床边更用力地凑过去，小手掌轻轻覆在黎初落的手背上：

    “妈咪……快醒。”

    “我今天跟老师说妹妹喜欢粉色……”

    “小林老师说妹妹肯定很可爱！”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声音里满是期待，眼泪却没预兆地掉下来，砸在黎初落的手背上：

    “妈咪起床抱抱我……”

    霍御宸蹲下身，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落在床上小人儿的脸上。

    她的眉头似乎轻轻蹙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

    他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松开小家伙，重新握住黎初落的手，指尖紧紧贴着她的脉搏：

    “初宝？”

    没等他再说什么，黎初落的手指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很轻，像被风吹了下，却清晰地蹭过他的掌心。

    小家伙也从他怀里挣出来，趴在床沿，眼睛睁得圆圆的，小手指着黎初落的手：

    “妈咪动惹……”

    他又赶紧拿起桌上的饼干，递到她手边。

    “嗯……我们吃饼干，给妹妹留惹……”

    黎初落的眼睫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慢得让人心慌。

    过了几秒，才缓缓睁开眼。

    视线先是虚浮的，落在天花板的灯管上。

    又慢慢往下挪，最终定格在男人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上。

    “怼怼……”

    她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轻得几乎听不见，指尖却又轻轻动了动，想往他的方向靠。

    霍御宸的呼吸瞬间顿住，赶紧俯身，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后颈，避开她的伤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

    “我在，初宝，我在。”

    “你、你让暮暮先出去……”

    黎初落的脸颊泛着薄红，不光是刚醒的虚弱，还藏着点难以言说的窘迫。

    胸口涨得发疼，像揣了两颗滚烫的石子，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她攥着被角的指尖泛了白，避开暮暮懵懂的视线，声音又轻又哑，还带着点细微的颤：

    “快点……”

    男人愣了愣，低头揉了揉小家伙的头。

    “先去门口找糖糖叔叔玩儿，跟他一起去给妈咪买点吃的，嗯？”

    小家伙眨了眨眼，有点疑惑。

    但看着妈咪苍白的脸，还是乖乖点头，攥着手里的画纸从凳子上滑下来：

    “好……”

    他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挥挥手，小声音脆生生的。

    “乖乖等我……”

    门轻轻关上的瞬间，黎初落才松了口气，却也因为胸口的胀痛，忍不住蹙紧了眉，额角渗出细汗。

    霍御宸立刻俯身，小心翼翼地帮她掖了掖被子，避开胸口的位置，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很胀？我去叫护士拿吸奶器来？”

    她轻轻点头，眼眶有点红。

    不光是疼，还有种空落落的酸意。

    这胀痛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可那个该喝到奶水的小家伙，

    却再也没机会靠在她怀里。

    霍御宸看她眼底的涩意，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暖着她的凉：

    “我在呢，很快就好。”

    他没多等，转身快步出去叫护士，回来时手里还多了杯温水，轻声说：

    “护士马上来。”

    说着，他用棉签蘸了点，小心地擦在她的唇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

    胸口的胀痛还在蔓延，可看着男人满是红血丝却依旧专注的眼睛，黎初落心里的涩意淡了点。

    “怼怼……”

    “嗯。”

    “痛……”

    霍御宸的动作瞬间顿住，眼底的心疼又深了几分，他没敢急着动，先俯身帮黎初落调整了床头角度。

    让她半靠在软枕上，后背垫得稳稳的，才轻声问：

    “我轻一点，好不好？”

    见她轻轻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避开她小腹的伤口。

    掌心先在自己掌心搓了搓，捂热了才慢慢覆上她的胸口。

    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瓷，指腹顺着轻微的弧度慢慢打圈。

    力道控制得刚好，既能稍稍缓解胀痛，又不会让她觉得疼。

    “还胀？”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指尖的动作又放轻了些。

    “忍忍，等护士把吸奶器拿来就好了。”

    黎初落靠在枕头上，能清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衣传过来。

    那点暖意慢慢裹住胸口的胀痛，连带着心里的空落落也淡了些。

    她轻轻攥着他的袖口，声音依旧哑，却多了点依赖：

    “把门锁上……”

    “你、你帮我……”

    霍御宸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没多话，只是先伸手帮她把被角掖好，确保不会着凉，才转身快步走到门边。

    手指搭在门锁上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垂着眼睫、脸颊泛着薄红的模样，动作又放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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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嗒”一声轻响，门锁扣上，将病房外的动静彻底隔开。

    他走回床边时，掌心又在自己手心里搓了搓，确认温度足够暖，才俯身轻声问：

    “还是刚才的力道？要是疼了就说。”

    黎初落没抬头，只是攥着他袖口的手又紧了紧，指尖蹭过他衬衫上细微的纹路，声音轻得像落在棉花上：

    “你、你帮我吸……”

    “太痛了……”

    男人浑身一僵，不是因为别的。

    是那声带着哭腔的“太痛了”和她锁骨下蔓延的青色血管。

    像两把钝刀同时扎进他心里。

    他低头看着她，

    原本白皙得能透光的皮肤，此刻被青色血管爬满，连脖颈都泛着淡淡的青，衬得她下颌线更尖。

    脸色也白得近乎透明，脆弱得像阵风就能吹倒。

    “好，老公帮你。”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没敢再犹豫，只是先伸手将她的肩轻轻扶着，让她靠得更稳些。

    另一只手小心地托住她的后颈，避开她小腹的伤口，动作轻得像在托着易碎的琉璃：

    “疼了就推我，别忍着。”

    黎初落没说话，只是往他掌心的方向又靠了靠。

    额头抵着他的小臂，能感觉到他衬衫下的体温，还有他克制着颤抖的指尖。

    胸口的胀痛越来越烈，连带着之前失去宝宝的钝痛也翻上来。

    眼泪又无声地掉下来，砸在他的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男人没敢急，只是先用唇轻轻碰了碰她胸口，确认她没抗拒，才慢慢缓解那钻心的胀痛。

    动作克制得近乎虔诚，每一下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疼，生怕弄疼她本就脆弱的身体。

    黎初落的身体轻轻颤了颤，却不是因为疼。

    是因为他掌心的温度、他克制的动作，

    还有他落在她发顶的、极轻的安抚力道，

    让那股尖锐的胀痛慢慢松了些。

    她攥着他衬衫的手慢慢松开，转而轻轻环住他的腰，指尖蹭过他后腰紧绷的线条。

    她知道，他比她还慌，却要硬撑着护她。

    “好点了么？”

    他的声音从喉间滚出来，带着点湿意，抬头时能看到她眼角未干的泪。

    他指腹轻轻擦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

    “还胀么？”

    “好多了……”

    胸口的胀痛散了大半，心里的空落落却还在。

    可被他这样护着，那点空也像是被暖意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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