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总裁办。
整面墙的落地窗将半座城的轮廓框成流动的背景。
此刻阳光正斜斜切进来，给黑色办公桌镀上层冷金。
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沉木香，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是这空旷办公室里唯一的动静。
男人眉骨很高，垂眸时阴影落在眼下，遮住了些许情绪，只露出紧抿的薄唇，线条冷硬，却在指腹摩挲过纸张褶皱时，泄出点不易察觉的耐心。
“咔嗒。”
门被推开的声音极轻，轻得像片雪落在地毯上。
男人握笔的手没停，只是耳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那脚步声太熟悉了，是软底鞋踩过羊毛地毯的声息。
轻缓，带着点犹豫，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这才抬眼。
视线穿过办公桌与落地灯的间隙，落在门口。
黎初落正站在门口，浅灰色针织衫的领口被风掀得微敞，露出点纤细的锁骨。
她大概是从街角的梧桐树下穿过来的，发梢沾着点阳光的温度，几缕碎发贴在脸颊，被光染成了浅金色。
看见他望过来，她脚步顿住，先是微怔，随即弯了弯眼。
霍御宸的钢笔在指间转了半圈，稳稳落在文件上。
他看着她，眸子里的冷意像被温水浸过，慢慢化了，墨色瞳孔里映进她的影子，连带着那点沉木香，都仿佛被染上了点活气。
“过来。”
他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处理公务的低哑，却在尾音处轻轻扬了扬，像怕吓着她。
黎初落走过来，停在办公桌旁。
目光扫过那些文件，轻声问：
“打扰你了？”
“没有。”
男人伸手，没碰文件，反而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指尖有点凉，带着户外的风意，他便用掌心裹住，轻轻摩挲着。
“刚看完。”
说着，他忽然往后靠了靠，腾出些空间。
“抱会儿。”
黎初落没推辞，侧身坐下，刚想往旁边挪挪，就被他手臂一收，圈在了怀里。
他下巴搁在她肩窝，深吸了口气，发间的柑橘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清清爽爽地钻进来，和他身上的沉木香缠在一起，像冷茶里落了片橘子皮，骤然就活了。
“累了？”
他问，声音埋在她颈侧，带着点慵懒的喑哑。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么？”
她抬手顺他的头发，指腹划过他后颈的发茬，痒痒的。
霍御宸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像温水漫过脚背，熨帖得很。
他收紧手臂，把她圈得更牢些，下巴在她肩窝轻轻蹭了蹭，痒得她缩了缩脖子。
“是有点。”
他坦诚道，声音裹着笑意，喑哑里带了点松快。
“上午开了三个会，批了一堆文件。”
指尖顺着她的手腕往上滑，摸到她小臂上的薄汗，又收回来，替她把卷起的袖口往下理了理。
“但老婆来了，就不累了。”
“我这么管用啊？”
“嗯。”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颈侧的碎发，把那股清冽的柑橘香再嗅得真切些，声音低得像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
“比咖啡管用。”
“小宝有没有闹？”
他问，声音压得更低了，喑哑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紧，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却暖得惊人，缓缓贴在她小腹上。
隔着薄薄的针织衫，似乎能感受到那片肌肤下极细微的起伏。
他没敢用力，只是虚虚拢着，指腹极轻地摩挲着，像在确认什么，又像怕惊扰了这份脆弱的存在。
黎初落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覆在自己身上，那点温热透过布料渗进来，暖得她心里发柔。
她抬手覆在他手背上，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指缝，声音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像哄着担心过度的孩子：
“今天倒是蛮乖，”
顿了顿，指尖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圈，语气里添了点对小生命的纵容。
“就刚来的路上吐了一次。”
男人覆在她小腹上的手猛地顿了顿，指腹下意识地收紧，却又在触到那片柔软时立刻松了力道，只敢用掌心轻轻贴着，像捧着易碎的琉璃。
他抬眸看她，墨色的瞳孔里凝着点浅沉的担忧，眉峰微蹙，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
“吐得厉害么？路上怎么不说？”
黎初落被他这副紧张模样逗笑了，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安抚炸毛的猫：
“没事，别太担心。”
男人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大掌依旧稳稳覆在她小腹上，掌心的温度又高了些，像要把那点不适都焐化。
“下次再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他声音埋在她发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却又软得像浸了水。
“哪怕是一点点，也要告诉我。”
“知道了。”
黎初落说着，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了个小圈，带着点被他紧张到无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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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他怀里又靠了靠，侧脸贴着他熨帖的衬衫，能闻到那股清冽的沉木香里，混着她发间柑橘香的暖意。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大掌在她小腹上又轻轻按了按，像是在跟那个小小的生命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他忽然偏过头，鼻尖蹭过她的耳廓，声音软得像化了的蜜糖：
“下午我当司机，别自己开了。”
“那你要开慢一点。”
黎初落抬手，指尖勾了勾他的领带，把那点紧绷的结系得松快些。
“不然会吐的很厉害。”
“嗯。”
他把她圈得更牢，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个轻吻，带着点克制的珍视。
“乖。”
他声音喑哑，呼吸拂过她的唇角。
“等会儿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糖水铺，他们家有陈皮红豆沙，听说很养胃口。”
“好。”
阳光慢慢爬到他们交叠的手上，把他覆在她小腹的大掌、她搭在他手背的指尖，都染成了暖融融的金色。
空气里的沉木香和柑橘香缠得更紧，像被阳光晒透的棉絮，软得让人想赖着不走。
“你怎么不问暮暮？”
黎初落抬头，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一上来就问小宝，是不是偏心？”
霍御宸闻言愣了半秒，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像春日融冰的细响。
他抬手，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动作带着点纵容的亲昵：
“哪敢。”
“看到妈咪发的照片了，小东西玩儿的挺开心。”
“暮暮交到好朋友了，我有预感，他们两个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是么？”
“嗯。”
“小林老师说那个小朋友叫苏屿安，是单亲家庭，跟他爸爸生活，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蛮让人心疼的。”
霍御宸指尖刮过她鼻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收回来，落在她后颈轻轻捏了捏，力道比刚才重了半分。
他“嗯”了一声，尾音却沉了沉，目光落在她脸上，没移开，像在确认什么似的：
“小林老师？”
阳光刚好晃过他的眼，黎初落看清他眉峰微蹙的弧度，那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像被风吹起的湖面细浪，藏得不算深。
她忽然笑了，抬手勾住他的领带往下拽，迫使他低头，鼻尖几乎撞上她的：
“怎么？霍总这是……吃醋了？”
男人喉结动了动，没承认，只是手臂收得更紧，把她往怀里按了按，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
“男的女的？”
“是个温柔阳光、善解人意、又有耐心的大哥哥呢。”
男人下巴搁在她发顶的力道突然重了些，带着点较劲的意味，蹭得她头皮发麻。
“大哥哥？”
他把这三个字嚼得慢悠悠的，尾音沉得像坠了铅，墨色眸子里那点薄冰似的冷意终于浮了上来，却没往狠里去，反倒透着点孩子气的不爽。
“还温柔阳光？”
黎初落笑得停不下来，指尖在他手臂上挠了挠：
“对啊。”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她被他这副“再不说实话就闹脾气”的模样逗得眼角发湿，指尖顺着他手臂的线条滑上去，轻轻捏了捏他绷紧的耳垂：
“重新说的话，就是……”
“我们家怼怼最好看。”
“满意了么，小醋坛子？”
“嗯。”
男人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把她往怀里按得牢牢的，下巴在她发顶轻轻蹭着，力道软得像在撒娇：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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