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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2章 听证会,不是终点
    市行政听证厅的电子钟跳到九点整时,林昭西装第三颗纽扣刚好抵住桌面。

    他垂眸扫过三份文件:原始评估报告边缘泛着旧报纸的黄,会议录音转录稿上“3500万”三个字被红笔圈了七次,资产流向图谱的箭头从棉纺厂账户直指新联实业——像根淬毒的针,扎进二十年的黑幕里。

    旁听席传来布料摩擦声。

    百余个蓝布徽章在晨光里晃动,“我们活过”四个字被绣得针脚密实,像用血泪缝上去的。

    林昭抬头时,看见第一排最左边的柳知秋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她鬓角的白发沾着晨露,是凌晨五点就来排队的痕迹。

    “秦守中同志委托律师提交了医疗证明。”主持人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平稳,“但根据《行政听证条例》第二十一条,当事人无正当理由缺席,不影响听证会进行。”

    林昭站起来。

    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响让全场瞬间静下来。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胸腔,像擂在老棉纺厂那口破铜钟上——当年父亲就是在那口钟下,被骂作“改革绊脚石”的。

    “既然当事人缺席,那就让证据说话。”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稳,稳得像块压舱石,“首先,我们调取了1998年棉纺厂改制时的原始评估档案。”他翻开第一份文件,“根据市国资委现存底档,棉纺厂当时的固定资产估值应为12亿,但最终上会的评估报告只有3500万——差额部分去了哪里?”

    后排传来抽气声。

    有位穿旧工装的老人突然站起来,袖子上还沾着机油:“当年说厂子资不抵债才改制,合着是把我们的血汗钱……”

    “第二份证据。”林昭提高音量,盖住议论声,“这是2001年1月15日改制决策会的录音转录稿。”他敲了敲第二份文件,“会议记录显示,时任青阳区副区长秦守中同志明确指示:‘3500万,不能再多’。而根据技术鉴定,这份录音的原始载体,是当年在场的财务科长私藏的微型磁带。”

    苏绾从法律顾问席站起。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挡住领口的微型扩音器。

    当录音里秦守中的声音响起时,她看见柳知秋的肩膀开始发抖。

    “3500万,不能再多。”

    “工人安置费压到最低标准。”

    “新联实业的周总说了,这是合作诚意。”

    最后一句像颗炸弹。

    旁听席炸开了锅。

    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冲上台要抢话筒,被安保架住时吼得嗓子劈了:“周立群他爹当年请我们喝酒,说改制后人人当股东!结果呢?我老婆癌症没钱治,他儿子在新加坡住别墅!”

    林昭按住桌沿。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透过文件纸渗进去,像要把那些谎言都烫穿。

    余光瞥见柳知秋攥着个蓝布包走上发言台,布包边角磨得发亮,是十年信访磨出来的茧。

    “我是柳知秋。”她的声音带着砂纸擦过铁皮的哑,“1998年棉纺厂下岗女工,编号0734。”她翻开布包,露出本厚得像砖块的《信访日志》,“这是我父亲唐小根的,他记了十八年——哪天去了信访局,哪天被劝返,哪天吃了闭门羹。”

    纸页翻动的声音像雨打在旧屋檐。

    林昭看见她翻到最后一页,墨迹已经晕开,却依然能辨认出:“1999年3月12日,陈国富上吊。工资条在儿子书包里,写着‘别让老师知道你爸是懒人’。”

    全场寂静。

    有人低头啜泣,有人攥着拳头砸膝盖,有个老太太突然颤巍巍站起来:“我儿子王强,2002年冬天在工地摔断腿,赔偿金被说成‘改制遗留问题’,拖到现在……”

    林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苏绾发来的名单:二十三年间,棉纺厂下岗工人中,因病致贫67人,意外致残23人,非正常死亡11人。

    名单最后有行小字:林正雄(林昭父亲),2003年因“阻碍改制”被停职,2005年病逝于出租屋。

    中午十二点零七分,听证厅外的梧桐树下。

    唐小舟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

    这个总在信访局角落低头记笔记的年轻人,此刻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他把一个旧书包往林昭怀里一塞,转身就走,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书包带磨得发毛,边角沾着洗不净的蓝墨水。

    林昭蹲下来打开,首先掉出的是张泛黄的数学试卷,分数栏写着“98”,批语是歪歪扭扭的钢笔字:“小宇,你爸很为你骄傲。”他认得这字迹——陈国富的,和信访局存档的工资条笔迹一模一样。

    “小宇是他儿子。”柳知秋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陈叔走后,孩子被亲戚收养,后来考上了师范大学……前几天给我发消息,说想把爸爸的东西交给调查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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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的手指抚过试卷上的红勾。

    他想起父亲笔记本里那张烧焦的记录,是2005年冬夜,父亲咳着血写的:“棉纺厂工人安置费缺口217万,去向不明。”此刻他把试卷轻轻夹进笔记本夹层,两张纸贴在一起,像两个时代的人终于握了手。

    下午两点三十六分,省纪委驻市办的加急公文送到时,市政府走廊的议论声能掀翻天花板。

    沈清欢抱着一摞文件拐过转角,看见林昭站在窗边,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悄悄递上内参摘要,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汗。

    “省里批示:‘历史问题要依法依规解决,但不能动摇改革成果’。”林昭念完抬头,眼底有团火在烧,“他们怕的不是真相,是真相带来的连锁反应——多少人的乌纱帽,多少企业的账本,要跟着翻过来。”

    沈清欢没说话。

    她知道他说得对。

    但她更知道,当林昭说出“依法依规”四个字时,指节捏得发白——那是在压着不让自己说“彻查到底”。

    夜九点十二分,林昭办公室的台灯突然闪了闪。

    系统界面像道蓝光劈开黑暗,阮棠的虚影从中跌出来。

    她的旗袍裂得更厉害了,裂痕里渗出的数据流不再是淡蓝,而是暗红,像凝固的血。

    “守护协议·二次淬炼完成——‘历史补偿模型’已解锁。”阮棠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警告!道德反噬触发——你将无法回避每一个因你未来决策而受损的人。”

    林昭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经炸开无数画面:陈国富在阁楼系绳索时,房梁吱呀作响;王秀兰在医院走廊跪求减免药费时,护士的白大褂扫过她的手背;张德海在雪夜里翻垃圾桶,冻僵的手指抠不开易拉罐……每一张脸都在喊他的名字,每一声喊都像根钉子,钉进他的太阳穴。

    他扶着桌沿喘气,冷汗浸透衬衫。

    阮棠跪坐在他脚边,数据流从她眼角淌下来,在地面汇成蓝色的河:“您还要继续吗?”

    “……开始推演。”林昭抹了把脸,把涌到喉咙口的酸意咽回去。

    屏幕缓缓浮现一行字:“补偿方案a:设立专项救助基金,预计覆盖83受害者,代价:三年内财政赤字风险上升17。”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有人在外面敲丧钟。

    林昭望着屏幕上的数字,想起上午听证会上,那个举着“我们活过”徽章的老人说的话:“我们不要赔偿,我们要活着的时候,有人记得我们活过。”

    他摸出父亲的笔记本,翻开夹着试卷的那页。

    在“棉纺厂工人安置费缺口217万”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他今早亲笔写的:“缺口要补上,名字要刻进碑里。”

    凌晨五点四十七分,林昭办公室的灯光昏黄如豆。

    他蜷在沙发上,外套搭在椅背上,领口解开两颗。

    茶几上摆着半凉的茶,杯底沉着片没沉下去的茶叶,像片不肯落下的叶子。

    窗外的天刚泛起鱼肚白,他的手机在桌上震动。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眯了眯眼——是苏绾的消息:“周立群今早主动联系我,说要‘配合调查’。”

    林昭笑了笑,把手机按灭。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补偿之路才刚刚起步,而他要走的,是条既照见过去,也照亮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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