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頔暗暗庆幸，白夜恢复得很快，今天能跟着来。

    不然，他可能真的没法说服言卿。

    然而，

    “……对不起。”

    言卿摇摇头，再次垂下了脑袋。

    细白的指尖轻轻颤栗着。

    “啊？”萧頔惊讶。

    他原以为，经过白夜的一番劝告，言卿应该会答应的。

    “我…”

    言卿嗫嚅，欲言又止。

    终于，她抬起眸子，灵动不再，只余沉沉死气，

    “……我做不到。”

    萧頔一时失语。

    过了许久，他想起了什么，

    “因为云璃说的那些……你们父母之间的恩怨？”

    “……嗯。”

    言卿点点头，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

    “我爸爸…确实做错了事。可是…”

    她好像没资格指责傅妄烬什么。

    车祸是云璃做的，而傅妄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她的行为。

    他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何况是这种血海深仇。

    云璃还说，是爸爸杀了傅妄烬的父母。

    所以……车祸，不过是寻仇。

    一边是至亲，一边是挚爱；

    一面是公理正义，一面是骨肉血亲。

    她夹在中间，连恨也茫然。

    “…言卿，你还记得，傅哥把你从假面拍卖场救回云景花园的时候吗？”

    萧頔咬了咬牙，猝不及防提起旧事。

    或许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救命之恩能抵消些许。

    “……记不太清了。”

    言卿没说假话。

    当时生死攸关，极度恐惧中，她的记忆早就模糊了。

    除了老虎的脑花，什么画面都记不清了。

    “其实，那次为了救你，傅哥伤得很严重。要不是被实验改造过，他早就死了。这也是为什么，你在云景花园待了两个多月，傅哥才现身。”

    萧頔咽了口唾沫，

    “对方是有备而来。武器上涂过特制的神经毒素，就是针对傅哥这种被强化过的体质。当时……”

    他深深吸了口气，

    “傅哥全身的血都被换了两遭，大脑差点就被摧毁了。因此，他的精神状态更糟糕了。”

    “可是，你给了他希望。”

    “傅哥他很想和你在一起，余生都在一起……他甚至愿意冒着风险接受催眠，只要能变成一个正常人。”

    “言卿，看在他为你拼过命的份儿上……帮帮忙吧。”

    言卿怔住了。

    许久，“他……眼睛还好吗？”

    云璃说过，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极有可能会失明。

    “不好说。”

    萧頔沉重地摇摇头，

    “我们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的情况很不好。”

    “……”言卿沉默几秒，“我能做什么？”

    “眼下傅哥他…很危险。”

    萧頔笑得苦涩，

    “你可能……会觉得很陌生。”

    言卿更疑惑了。

    看出了萧頔的犹豫，白夜不耐烦地说道：

    “老傅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精神失控了，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医生没办法给他治眼睛，不把他关起来，我们都得死。”

    “啊对，”萧頔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言卿，我们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不会让你直面他的——”

    “但是，你能不能，隔着墙跟他说说话？”

    萧頔语气卑微，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除了找你试一试，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

    少顷，言卿的眼神似乎恢复了清明。

    “我愿意帮忙的话，你们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白夜挑眉，“你说说。”

    言卿阖上眼，

    “……放过雾影，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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