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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2章 焦土花开
    晨光漫过断墙时,萧逸望着脚下焦黑的土地出神。城楼上的金色花海仍在摇曳,花瓣上的露珠坠落在地,洇湿了一片带着硫磺味的泥土——那里正是昨夜激战最烈处,上官鸿煊的火焰曾在此烧穿黑雾。幸存者们沉默地收拾着遗物,医护兵将小雅那半卷绷带小心叠好,塞进贴胸的口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绷带边缘的红十字,那是小雅生前最宝贝的标记;新兵把小李没写完的家信抚平,夹进自己的家书里,信纸上“爹娘勿念”四个字被泪水晕开,又被他用袖口小心蹭干;宁舒乐蹲下身,用指尖拢起南凌风藤蔓化作的新绿,苏琼宇趴在他背上,下巴抵着表哥的肩头轻声问:“哥,这草芽能种活吗?等凌风哥回来,看见肯定高兴。”

    宁舒乐反手拍了拍他的腿,掌心带着伤后的微颤:“能活。你凌风哥的藤蔓连石头缝都钻得进去,何况是咱新砌的墙?”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块硬糖,掰成两半塞进苏琼宇嘴里,糖纸摩擦的轻响在晨风中格外清晰,“等花开了,咱把糖埋在花根下,甜得连异兽都不敢靠近。”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南凌风偷偷在伙房灶台旁种了株素心兰,当时苏琼宇正发着高烧,南凌风摘下半片花瓣泡进汤里,说“这是退烧药”,那碗带着清苦花香的热汤,现在想起来还烫着心口。

    萧逸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林熙言忽然轻拍他的肩。他转头,看见顾逸晨正将季泽留下的噬魂刃插进断墙缝隙,剑身上的符文仍在微光闪烁,像在回应着什么。顾逸晨指尖划过剑身时,雷灵力不经意间溢出,在萧逸肩头织成层淡紫色的光膜——那是多年并肩养成的默契,总在他出神时护着他。“别慌,”顾逸晨的声音带着雷光的沉稳,“只要人还在,关就不算破。”他说话时,剑尖突然迸出几点火星,那些火星落在焦土上,竟催生出细小的嫩芽,与季泽光网的纹路完美重合,像是故人在地下轻轻颔首。

    林熙言蹲下身,指尖拂过小王曾趴着的草芽,治愈光芒漫开时,那些嫩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季泽说要种满花,我们先让草长起来。”他忽然发现,那些草芽的生长轨迹与城墙上的焦痕暗合,仿佛在复刻牺牲者倒下的位置。顾逸晨站在他身后,悄悄用雷灵力将最边缘的几株嫩芽往中间拢了拢,免得被风刮倒——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次,去年林熙言在营地种海棠时,他也是这样守在旁边,替那些细弱的幼苗挡着霜,当时林熙言笑他“比护着我还上心”,他却低声说“它们和你一样,都得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不是异兽的嘶吼,不是风卷碎石的乱响,是军靴踏过焦土的、沉闷而有力的节奏,像擂在人心上的鼓点。萧逸猛地抬头,看见地平线尽头出现一片灰绿色的队列——数百名军人正沿着峡谷边缘疾行,旗帜在晨风中展开,上面绣着的“凌云关戍卫营”字样虽沾着血污,却依旧醒目,旗角破损处还别着块补丁,是去年冬天苏琼宇用碎布缝的。

    “是西侧防线的人!”断胳膊的异能者突然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他曾在西侧轮岗过半年,认得领头那名左额带疤的军官——正是当年教他凝聚护盾的张营长,那时张营长总说“盾要够硬,心要够软”,现在这句话还刻在他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上。

    队列在废墟前停下,张营长看清萧逸的军衔时,瞳孔微缩,快步上前两步,并拢双脚,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掌心几乎贴到帽檐,动作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意:“戍卫营张磊,向萧队长报到!西侧防线已稳固,特率部前来支援重建!”他身后的士兵们见状,也齐刷刷地抬手,金属军徽在晨光里闪成一片冷白的光,动作整齐得像被尺子量过,靴底踏在焦土上的声音惊起一群灰雀,却没人分神去看。

    萧逸挺直脊背,右手握拳抵在心口回礼,声音沉稳有力:“张营长辛苦了。凌云关虽破,根基还在,接下来的重建,还要仰仗各位。”他的目光扫过士兵们脸上的风霜,看见有人袖口磨破露出结痂的伤口,有人军靴上还沾着西侧的红土,忽然想起季泽常说的“守关人,守的从来不是墙”。

    顾逸晨将噬魂刃从断墙拔出,双手捧着递向张营长,剑身上的符文恰好映出对方眼底的红:“季泽队长让我们守住了天亮。”

    张营长接过剑,指尖抚过那些跳动的符文,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混着哽咽:“这老东西,总说他的剑比人结实……果然没骗我。”他转头对身后的士兵扬声,“传命令:工兵连清理断墙,医疗连救治伤员,通讯兵架设临时电台——从今天起,咱们就在这儿,把凌云关给砌回去!”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浪撞在断墙上,惊起几只停在花海中的飞鸟。那些飞鸟振翅时,花瓣簌簌飘落,竟在断墙缺口处形成一道金色的帘幕,仿佛是牺牲者们在云端鼓掌,风穿过帘幕时,带着细碎的嗡鸣,像极了欧阳枫炸巢穴时的引线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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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建的序幕就此拉开。

    顾逸晨带着几名异能者勘测地形,雷煌剑插进地面时,能听见地脉深处的共鸣——他在标记适合布设防御阵的节点。林熙言跟在他身后,用精神力绘制地图,金色纹路在焦土上漫开,与季泽留下的光网渐渐重合。“这里要建一座了望塔,”顾逸晨指着城楼残骸,雷煌剑抽出时带起一串电光,在半空勾勒出塔的轮廓,光轨里还缠着几缕金色的精神力,是林熙言不自觉送过来的,“比原来的高两丈,能看到十里外的异兽动向。”

    林熙言点头,指尖在虚空中画出朵海棠,金色花瓣飘落在电光轮廓的顶端,恰好嵌进塔尖的位置:“塔顶种棵树,像城门口那棵。去年春天你爬上去摘海棠,还差点摔下来。”

    顾逸晨低笑出声,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尘土,指尖擦过林熙言的耳垂时,故意停顿了半秒,惹得对方耳廓泛起薄红:“那不是想摘最红的给你么。”他忽然注意到,那些金色纹路在两人相触时泛起涟漪,像在复刻昨夜掌心相贴的温度,连地脉的共鸣都柔和了几分,仿佛大地也在为这片刻的温情放缓了呼吸。

    宁舒乐背着苏琼宇在瓦砾堆里翻找可用的器械,表弟忽然拽了拽他的衣领:“哥,你看!是伙房的牌子!”宁舒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块变形的铁牌卡在断梁下,“凌云关伙房”四个字被烟火熏得发黑。他笑着扯下铁牌,用袖口擦去锈迹,却在背面发现一道焦痕——那是上官鸿煊去年偷偷烤肉留下的,当时他还笑骂“早晚把伙房点了”,现在摸着那道凹凸的痕迹,指腹忽然发烫。

    “等重建好了,咱就在这儿支口大锅,天天给你煮牛肉面。”宁舒乐把铁牌揣进怀里,掌心的温度渐渐将焦痕焐暖,“你小时候发烧,就盼着这口汤呢。”他忽然想起苏琼宇五岁那年,自己背着他走了半夜山路求医,回来时表弟烧得迷迷糊糊,还念叨着“要喝哥煮的面”,那碗加了姜片的热汤,是他这辈子煮得最用心的一次。

    苏琼宇把脸埋进他后背,闷闷地应:“还要给凌风哥留一碗,他总抢我碗里的牛肉。”

    “留,都留。”宁舒乐的声音软下来,“还给鸿煊哥留着野兔肉,给欧阳哥……”他顿了顿,喉间发紧,“给欧阳哥留着素心兰当配菜。”他忽然摸到口袋里的半块压缩饼干,那是今早苏琼宇塞给他的,边角还沾着血迹——是表弟替他挡开异兽爪击时蹭到的,现在被体温焐得温热,像块小小的暖炉。

    另一边,洛千羽正蹲在临时搭起的石碑前,用石块一笔一划地刻字。碑石是工兵连刚从废墟里清出来的青石板,带着硝烟洗过的冷意,他先在左侧刻下“牺牲者名录”,笔尖悬在石面上顿了顿,落下“季泽”时,忽然想起去年季泽手把手教他刻符文的场景。“手腕要稳,”季泽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粗粝的掌心覆在他手背上,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就像你缝平安符时那样。”

    洛千羽的指尖微微发颤,血珠滴在石面上,晕开一小朵红。他赶紧用袖子擦去,继续刻下“小王”,刻到“王”字最后一横时,石块突然顿了顿,想起那孩子总爱追着自己问“千羽哥,我的净化光够亮吗”。当刻到“欧阳枫”时,石块突然发出蜂鸣,碑面浮现出素心兰的纹路——那是南凌风的异能印记。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布片,那是南凌风留下的,边角还沾着自己缝平安符时掉落的薰衣草碎末,现在被体温烘得发香,像那人还在身边。

    “小心点。”萧逸走过来时,看见他正用衣角擦着石碑,右侧空白处已写好“重伤者名录”,下面刻着“上官鸿煊”。他蹲下身,接过洛千羽手里的石块,在“上官鸿煊”旁补了只小兔子,耳朵歪歪扭扭的,像刚被风吹过:“鸿煊看见这个,准能气笑。”

    洛千羽望着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上官鸿煊偷偷往他的素心兰盆里埋了颗兔子形状的糖,说“给你的花施肥”,结果被南凌风发现,追着两人打了半座营地。他摸出南凌风留下的那片焦痕布片,轻轻按在“南凌风”三个字旁:“等他回来,让他自己刻朵素心兰。他总说我刻的不像。”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耳尖却悄悄红了——南凌风每次这么说时,总会用藤蔓轻轻勾他的手指,说“但我知道是你刻的”,藤蔓尖的软刺蹭过皮肤,痒得像此刻碑石传来的微颤。

    张营长看着这一切,忽然对萧逸说:“昨晚西侧防线收到消息,说城东的影豹巢穴炸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是你们干的?”

    萧逸望向远处仍在冒烟的深坑,那里的焦土上已钻出零星草芽,在风中轻轻晃着:“是上官鸿煊和欧阳枫。他们说,要给咱们趟条路。”他忽然注意到,深坑边缘的焦土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像是被某种力量淬炼过,想起欧阳枫总说“炸药用好了,能开出最烈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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