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唰啦一声,赢元昌的冷汗就下来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而赢元昌就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知道,自己错的地方太多。
他本性浮躁,生事不断。
平日里仗着太子撑腰,更是肆无忌惮。
打人、逼良为娼、赌博、闹事,哪一桩没有?
这些事,在朝堂上大大小小传了无数遍。
只是碍于皇帝的面子,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陛下忽然叫他认错,可他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挑哪一条来说。
若是挑错了,岂不是更要送命?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让皇兄今日雷霆震怒?
他一时竟全然想不明白。
于是只能跪地磕头,额头生生撞得渗血,声音哽咽:“臣弟……臣弟不知!臣弟凡事皆错,臣弟罪该万死!”
赢世民看着他这副模样,冷笑更甚。
“凡事皆错?哈哈,好!好得很!”
他咬牙切齿,猛然抬脚一踹,直接踹在赢元昌胸口。
那一脚下去,赢元昌整个人仰倒在地,重重撞在殿柱上。
胸口剧痛,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而赢世民则眼神阴冷的看着他道:“看在大哥的份上,朕忍你,一次又一次!”
“可你呢?你这些年仗着太子撑腰,打人、斗殴、逼良为娼、聚赌闹事,哪一桩不是罄竹难书?”
“当朕眼瞎?还是当朕不敢管你?”
“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声音一落,殿中死寂,唯有赢元昌的冷汗,一滴滴落在青石地上。
慌得几乎要哭出来。
毕竟说到现在,赢元昌除了知道皇兄是真怒了之外,根本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到底是哪一桩?
是打死了人家的儿子?还是抢了良家女?还是赌债赖账?还是夜里喝醉了闹到寺庙门口撒尿?
全都是他干过的,哪桩拎出来都够杀头。
可是,皇兄究竟是因为哪一件揍他?
越想,赢元昌越心慌。
于是他只能扑通一声再度伏地,额头重重磕下,声音颤抖的问道:“臣弟愚顽,不知何处触怒天颜,请皇兄指教!臣弟……臣弟肯定改!无论何事,臣弟都改!”
赢世民听他连连磕头,心里更是火大,眼神森冷。
“改?”
赢世民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你怕是根本就没想过改!梁卓之死,街头巷尾都传遍了,你还敢装糊涂?”
“杜相是你的人,他如何买通烈记行货下毒,如何栽赃执失烈,你心里清楚得很!”
“若不是今日御史当殿参劾,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下去?”
这几句话一出,赢元昌脸色惨白,浑身打颤。
原来……是这件事。
他喉结滚动,呼吸急促,心头满是惶恐。
可惶恐过后,他心底却也生出一丝委屈。
憋了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还是忍不住说出一句:“皇兄,那梁夫人和柳妙,不就是一个寻常夫人,一个烟花女子吗,竟敢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简直枉顾天威,皇兄您……您把她们杀……杀了不就得了?”
“……”
赢世民愣了一瞬,随即整张脸猛地沉了下去。
下一刻,他竟是气笑了。
“好,好得很!”
“你果然是好本事!在你眼里,百姓命如草芥,贱如泥沙?”
赢世民这一声冷喝,震得殿中空气几乎凝固。
听到这话,赢元昌心头猛地一颤。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是真正触了霉头。
竟然当着皇兄的面,说出“把两个女人杀了不就得了”的混账话。
这对吗?
这话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吗?
想到这里,赢元昌几乎没犹豫。
猛地俯首如捣蒜,连连跪求:“皇兄!臣弟知错!臣弟胡言乱语,昏聩糊涂,罪该万死!”
“臣弟……臣弟一时糊涂,绝非本心!求皇兄开恩,饶臣弟这一遭!”
赢元昌的声音急切,带着哭腔,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但赢世民却只是冷冷俯视着他,神色却没有丝毫软化。
他比谁都清楚,赢元昌不是因为真心悔改才认错,而是怕死。
这家伙从小就是这样。
平日里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一旦真要挨刀子,立刻就缩成鹌鹑。
说到底,他心里根本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利害得失。
所以,赢世民也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
这种人,教也教不明白,骂也骂不醒。
可毕竟是宗室,是弟弟。
真要现在一怒之下杀了,只会让天下人说他骨肉相残。
更何况,这事若处理得不够光明正大,反倒会让那两个女子的冤屈,愈发在民间发酵。
于是赢世民长叹一口,随后厉喝道:“来人!”
几乎同时,殿门外便立刻有侍卫应声而入。
而赢世民则冷声道:“传朕旨意!”
“汉王赢元昌,纵下属行凶,栽赃忠良,罪无可赦。念在先帝血脉,不予削爵,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一年,不得出府半步!”
“另,将杜相押入大理寺,三日之内,查明定罪,当众处斩,以谢天下!”
“……”
赢元昌听见旨意后,整个人先是全身一僵,随即长长呼出一口气。
罚俸三年,闭门一年。
这对寻常勋贵来说,已经是灭顶之灾。
可对他赢元昌来说,却几乎可以算是死里逃生。
毕竟在他刚被扇巴掌的时候,心底是真以为自己要掉脑袋了。
结果陛下最终还是念及手足之情,没有削爵,没有流放,更没有剥夺他宗室的身份。
这已经是天大的开恩。
于是赢元昌连连叩头,连额头都磕出血来,一边磕一边连声喊:“谢皇兄隆恩!谢陛下开恩!臣弟必闭门思过,永不敢再犯!”
说罢,狼狈不堪地退下去,跌跌撞撞地滚出了大殿。
殿中顿时恢复寂静。
只剩下赢世民一人,独自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虽然他已经定下旨意,还了梁夫人一个清白,也将案情的真相公之于众,但赢世民心中,却并没有多少畅快。
反而愈发复杂。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下毒的固然是杜相,是汉王的走狗。
但背后真正推波助澜,甚至出主意要把脏水泼到执失烈身上的,却并不只是赢元昌一个人。
太子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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