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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88章 心性沉沦,业障将起
    “为何?”

    李北玄有些纳闷,挑眉看向葛尔东赞。

    而葛尔东赞闻言,神情一僵,露出几分牙疼似的表情。

    沉吟半晌,才有些忸怩地开口:“贤弟啊,我先谢过你的这份心意。但有一事我必须直言。你我都是朋友,我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我知你向来不信佛法,甚至常常言语中,带些揶揄之意。若真让你去替我吐蕃请慧空大师,我心头始终不安。万一你言语轻慢,怠慢了大师,那可如何是好?”

    李北玄:“……”

    一掐大腿,李北玄忍住笑。

    赶紧摆手,连连否认:“不不不,绝无此事!老葛,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虽不常诵经礼佛,但我与慧空大师多少也有几分交情。怎会怠慢?”

    “交情?”

    葛尔东赞狐疑地皱眉,神色里带了几分探究:“贤弟,你与慧空大师……竟有交情?这如何说起?”

    当然是……

    一起逛过窑子啊。

    慧空手里,还有麻豆会馆的黑金卡呢。

    听葛尔东赞追问,李北玄脸上立刻露出几分古怪的表情。

    但他毕竟演技精湛。

    很快便露出一脸诚恳的模样,云淡风轻道:“不过是几次闲谈,偶尔论过些佛法罢了。”

    “大师见多识广,讲经说法之余,也肯与我随意聊些俗世事。久而久之,便算得上略有些情分。”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模棱两可。

    葛尔东赞听完,仍旧有些半信半疑,眼神在李北玄脸上来回打量。

    可李北玄神色自若,甚至还端起酒碗,若无其事地轻抿了一口,神态沉稳。

    见状,葛尔东赞终究没再追问。只是叹了一口气,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信你一回。”

    “只是贤弟啊,此事若真成了,可千万要记住,切不可怠慢大师。言语要恭敬,态度要虔诚,哪怕多走几步礼数,也不可马虎。”

    “你要知,这可不是寻常之人,而是能左右万民信仰的圣僧!”

    葛尔东赞满脸郑重。

    而李北玄则连连答应:“啊,对对对,我记下了。”

    随后,二人说到行头上,又打了几句机锋。

    李北玄在佛法上虽然是个二把刀,但他跟玄奘是好朋友,真要是装腔作势起来,确实还有那么几分样子。

    而葛尔东赞到底是个蛮子,虽然一心向佛,但到底不解其法,很快就被李北玄给糊弄住了,听得连连点头,也不觉李北玄说“与慧空”有交情是假话了。

    酒过三巡,夜色更深。

    酒馆里已是人声渐稀,只余下几桌零散的客人。

    葛尔东赞酒意上涌,终于有些支撑不住,踉跄起身,拱手抱拳:“贤弟,今夜承蒙你相陪,开怀畅谈,甚是痛快!此事……还望你多费心。”

    李北玄也站起身来,笑着扶他一把:“你放心,走一步看一步。若有缘分,自然会成。”

    二人携手出得酒馆,寒风一吹,酒气散了些。

    葛尔东赞身影微晃,仍旧带着醉意,却神色期待。

    而李北玄则笑眯眯的将葛尔东赞送回到了使馆,自己则就近歇在了定远伯府。

    等到第二天日头渐高,才坐上车来到蓝田弘法寺。

    ……

    此时,寺里晨钟方止,香烟袅袅。

    僧众或在经堂里齐声诵读,或在庭中静心扫地,秩序井然。

    可李北玄没心思看这些,一进门,便去找了慧空。

    此时的慧空,正歪歪斜斜的在偏院禅房里,怀里搂着个小沙弥,正……不可描述。

    见李北玄来了,吓得一哆嗦,忙正襟危坐。

    而李北玄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一句:“收拾行李,准备西行,吐蕃有请。”

    慧空一愣,随即满脸惊喜,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吐蕃万里佛国,我正有此愿!”

    说罢,慧空扣了哈脑壳,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北玄道:“不过正事儿一会儿再说行不?我这儿还没忙完呢。”

    “……”

    李北玄被他恶心的够呛。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见慧空十分大方的冲他招了招手:“伯爷要是想一起,贫僧也欢迎之至。”

    “……呕!”

    李北玄连看都不敢多看,赶紧跑了。

    不过出了偏院,穿过长廊,他却没急着离开。

    而绕过弘法寺的禅房,去找玄奘聊天去了。

    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虽然李北玄知道,古代免不了搞喃喃这种风雅的东西。

    但李北玄是个直男,铁直。

    乍一眼看见那场面,是真情实感的接受不了,甚至反胃……

    于是李北玄决定找玄奘开解一下。

    此时,玄奘正在独自伏案。

    案上摊着整卷白纸。

    他执笔徐徐而书,神色专注,仿佛已与俗世隔绝。

    而纸上的字迹清正端严,一行行经文缓缓展开,墨色未干,散着淡淡香气。

    李北玄凑过去一瞧,却发现玄奘写的并非寻常的《般若经》或《法华经》,而是一部超度的经文。

    “呃……大师。你这是在替人超度?莫不是寺里最近有法事要做?”

    李北玄有些好奇的问道。

    而玄奘听到他的话,停下笔,静静摇了摇头。

    他面容清瘦,却带着一种超然的悲悯。

    眼神里仿佛有光,又仿佛藏着深深的忧色。

    “并无法事。”

    玄奘声音平静道:“只是近日心神不宁,仿佛看见有人心性沉沦,业障将起,恐堕无边恶道。故而写此经。”

    李北玄闻言,顿时一愣。

    有些不明白玄奘在说什么。

    而玄奘则放下笔,轻轻吹了吹纸上的墨痕,目光落在经卷上。

    却像是透过纸张,看见了更远的未来。

    李北玄见状,心里微微一紧。

    玄奘这人,是少有的佛门清流。

    外表柔和,实则心思极为明澈。

    他若只是泛泛而谈,倒也罢了。

    可李北玄却隐隐觉得,他方才那句“有人心性沉沦,业障将起”,似乎话里有话。

    于是,李北玄开口想要发问。

    可还不等他的话出口,玄奘便缓缓抬起头。

    看向李北玄,目光平静而清澈,却仿佛能照见人心深处。

    随后,语气平和道:“檀越,你行事谨慎,却难瞒得过因果。而你心中所谋,贫僧大略能猜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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