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18章 合道而行
    暂不说这童贯的京中耳目挠墙撞头般的作难,发了疯一样的去寻那宋粲父女发配何地的蛛丝马迹。

    且说那银川砦。

    不几日,那银川砦守将谢延亭醒转,经药石调理,便是个伤势大好。但伤口过大,且好的没有那么快。依旧是个病病怏怏的下不得床来。

    此时,武康军节度使府上发下文牒。催令,上报银川砦战情详报,以便上禀了枢密院去论功请赏。

    然,身为主将的谢延亭却对这残敌过万的大捷一无所知。

    于是乎,便传了那校尉曹柯进府禀报详情。

    曹柯便将那配军孙佚火攻拒敌之事一五一十的念于他听,且将写好的战报双手呈上。

    谢延亭收了战报,见,各营指挥,县衙,副将其上均有签押,且连道了几声“好”便唤了管事请了抚远将军印信来。

    却在此时,便被他那身边的夫人暗地掐了一下。

    这将军便知这一下,且是自家这夫人有小话与他。便皱了眉,回了那曹柯道:

    “此事我已知晓,且下去吧。”

    待那校尉曹柯退下,那谢延亭便有气无力的道:

    “有话说来……”

    他那夫人却不说话,扶了他与榻上靠了。

    顺手接了那丫鬟手中的米粥,又遣退了下人。

    待到身边无人,便与那谢延亭轻声道:

    “夫君曾对妾身有言,这配军孙佚解来银川砦之时,解差曾有书信与你?”

    谢延亭听着这无聊的话来,便“嗯”了一声道:

    “吕相是有书信与我。”

    夫人听了,有问了:

    “信中何事?”

    那谢延亭听问,其实个无言,然却是个无奈,便无好气了道:

    “信中有言,求我苛对这孙佚,与他父女绝境,自灭也!”

    他那夫人听了却是个犹豫,又笑了近身,小声问:

    “何不……?”

    谢延亭听罢一怔,便是知晓这他这夫人何意,即刻,望了他这夫人正色道:

    “不可!他自死,是那牢城营失管之过,与我无责。若我杀他便是遗祸不可洗也。”

    夫人听罢也是一惊,随即便又安定下来,将一勺米粥为送到他那夫君口中,道:

    “左右便是一个配军,却又怎的?”

    谢延亭听罢便伸手推了那递到嘴边的勺子,怒哼了一声,道:

    “愚麽?!那杀敌过万自损不过三百,你道只是城门放了把火?”

    不想这怒气却触了自家的伤口,且按了肚腹呼疼不止,说不出个话来。

    他那夫人赶紧抚胸捶背。

    缓了片刻,却又听那谢延亭忍了疼,喘息了微声道:

    “此人兵法、战阵、领军皆在我之上……”

    说罢,便望向自家的夫人问:

    “这人配军之前,尔可知是谁家的骨血!哪路的经略?”

    那夫人自知思量不周,亦是一个面带愧色了道:

    “夫君愿如何处之?”

    此话,倒是问得那谢延亭一个进退两难,且是思忖了一番。

    想罢,却只得一声长叹,道:

    “难,夫如那吕公所愿,这心下却是不忍……”

    说罢,有望了天,喃喃自语:

    “此次这孙佚与这银川砦有功,便更不好动他。如将这实情上报,却是有违吕公意愿……”

    倒是个重伤气虚,这一番话说出,便闭目养神,喘息不已。

    那夫人听了去,便也是一个犯愁,言道:

    “如此说来,此人倒是与吕公有莫大的瓜葛?”

    谢延亭听自家夫人问来,便是一个蹙额,为难了道:

    “如若不是,吕公断不会将此人夺名剥姓的藏于此地,冒留字据之险行这大不是也。”

    那夫人见夫君如此,便又点了枕头与他,从旁劝道:

    “当年夫君受难,妾身遍寻了亲朋故旧,却也是苦求无门,妾身跪于门前哭诉三日,也不见亲朋开门一见。那吕公且是因夫君祖上有皇城司经历。妾身虽未曾求他,却毅然施予援手。与那权贵周旋,留得咱家老小一线生机,且在这边镇作这抚远皇城使……”

    那谢延亭虽是闭目蹙额,胸前起伏,却也是将那夫人的话听在心里,心下且也替那孙佚有些不甘。

    虽不知这孙佚前后的过往,是何等的出身经历。

    然,此次一战,便是临危受命,带领兵将奋力救下这危城。

    且不说这行伍之中令行禁止,赏罚分明。但说这“带兵者,兵之师也”!那得是“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的模样。此二者皆为服众所为。

    如若瞒下这孙佚之功,便做实了一个贪墨。断是能瞒过那节度使府上,却又怎的瞒得过这手下的各营偏副?怎的瞒得过这满城的百姓也?

    届时若议论起来,论罪姑且不说,这兵,便是一个也带不得了。

    怎的?你都这德行了,谁还跟你玩?

    当兵吃粮,吃粮当兵,尽管都是个听喝,但这粮吃的不痛快的话,当兵作将的也是会投奔他处。毕竟,能吃粮的地方太多了。

    谢延亭想罢,亦是一声叹息,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难也,怎的说于这悠悠之口?”

    那夫人听罢,躬身道:

    “妾身倒是有一计,兴许能得此事一个两全……”

    那谢延亭听罢,又闭眼捶额,怼了她一句:

    “妇人之见!”

    倒是一句恶言,却让那夫人一笑,又道:

    “殊不知这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

    谢延亭听了他这夫人所言,便是猛的睁开眼,且是一个眼前一亮。遂,怪异的看了自家这夫人,心下暗自思忖了。

    此语典自《去鲁歌》其意为:

    听信妇人之言,贤者将无法容身,接近宠幸妇人,可以招致国家的败亡。

    倒是此理,可让自家假托了伤重昏迷,做的一个不闻不问。由这夫人且去做一些事来。

    一旦事发,便托了这重伤昏迷,神志不清为由,脱去一身的干系。

    一番思忖后,心道:如此,倒不妨是一条脱身之计也。

    能确保自身于此事无涉,届时,自家再自请了责罚。

    只要他无涉其中,其夫人亦可脱罪也。

    咦?怎的能这样说来?

    这事,怎么说呢。顶了天,也是个看管人口不严,落人个口实,罚奉了帐。

    倒是这夫人的诰命官身却是保不住了。

    这般说来,倒是不乏是一个丢车保帅的两全之策。总好过来一个数罪并罚。

    想罢,便是叹了口气,喃喃了道:

    “知恩图报,合道而行也!”

    无奈的说罢,且是一个气虚神散,喘喘了不再言语。于无力中皱了眉,按了额头,将手摆了一摆。

    他那夫人得了夫君一声“合道而行”便是个省事,起身蹲了个万福,缓步退得门去,悄声的掩了房门。

    前厅处,校尉曹等人柯且在等候。

    见夫人带了丫鬟来至,便赶紧上前见礼,那夫人倒没理他,却吩咐了府中的管事道:

    “唤那医官来……”

    曹珂听了夫人要唤医官来,倒是有些个惊慌,担心那将军的伤势,叉手问:

    “可是将军?”

    却见那夫人挥手让他坐下,又黯然道:

    “将军适才听闻尔等言报,甚是高兴,便要起身却不小心崩了伤口……”

    校尉曹柯听了这话去,且是一个心下不过,一声“将军”才刚出口。却见那夫人揽了衣袖搌了眼角道:

    “且是不好,尔等且先退下,战事详报之事有我。不劳尔等操劳。”

    校尉曹柯听罢便是个无语,倒也是个无奈,将军伤重,夫人接手,也是个顺理成章,于是乎,便也不敢多言,且叉了手躬身退下。

    诶?这校尉曹柯怎的不问?这夫人也能接手了处理军务?北宋这妇女真能顶了半边天麽?

    我可以很负责的跟你说,能!

    诰命?诰命也是一个正经八百,敕令授的官啊!而且这夫人也是个正六品的官职,也有那行报上疏之能。

    如此,便是一份“抚远皇城使谢延亭力战西夏铁骑,行火攻城下退敌”之功表,于那刀笔师爷的妙笔生花下洋洋洒洒的出来。

    此战,便成就了那谢延亭“萧飒征袍卷,逐原啸紫空。挽弓催火凤,奋戟战狂龙”赫赫战功。

    于是乎,那“银川砦”的战情详报,便匆匆上呈到那太原武康军节度使府的衙前。

    那童贯看了自是个欣喜,将那详报看了又看,然是个爱不释手。随即,便明言,请令嘉奖那有功之将。又将那大捷详报,行八百里快递上京御览。

    此详报一出,便是自那校尉曹柯到各营副将,上上下下,那惊的都不是一片哗然了,且是一个个瞠目结舌!

    怎的,傻眼了,这玩意还能这样写?我们写的那些你当是放屁啊!

    然,观此战报,却非出自那主将谢大皇城使之手,而是夫人代为上表。于是乎,一时间分不出这战报究竟是谁的意思。不过这副吃相倒是难看的紧。这连汤带水的,连锅都端走了,倒是一点都不给首功留啊!

    于是乎,便压了一干人等的众怒,且等那主将谢延亭醒来再行定夺。然,他们那主将,自此,便是一点有所好转的信息也不曾传出。

    前几日还能招那校尉、众将前来说话。现在?可倒好,却是个连那医官也见不得了。

    这瞎话说的太过个昭彰,且是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了。

    然,那夫人却是对那校尉、副将、各营的指挥奖赏不断,用了钱财堵了众将悠悠之口。

    那众将拿了钱,口中虽然不说,饶是呼朋唤友的喝酒吃肉,心下却也将那谢延亭当作一个笑话来看。

    无论何时,与这军中最要紧之事便是一个服众。

    功便是功,过便是过。即便是能做到一个赏罚分明,也不能都顺了大家的心思。即便是偏颇了些大家也能有个担待。

    但是,这公然抢功一点不剩的吃相,且是能让所有人都看不起你。

    如此糊涂了账,倒是过不了那众将之心。

    那千人的重甲,两千战马且是如何丢的,大家却是心知肚明,彼此饶是一个心照不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