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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世家宋程
    上回书说到,童贯得了黄门公的一句:

    “有何共同?一个司上,一个司天。”

    便冷眼望了他,一字一字道:

    “均为世家!”

    那黄门公奇怪,这世家,便是世袭的官爵,也算是个共同之处?且惊讶的笑出声了,问道:

    “世家?不就是世袭麽?”

    面上的些许的戏谑且是嘲笑了那童贯。意思就是,世袭的多了去了。别说宗室,就这王、侯、将相都能世袭。只要是皇帝发话,就是个县令也能世袭。这两人却又怎样?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想罢,便摇手笑道:

    “道夫差矣,世袭算不得共同之处,官家下旨,世袭也不是个难事。”

    童贯听了黄门公这没学问的话来,便是一个闭眼。倒是不忍看了这货摇头摆尾,满嘴胡柴的模样。

    然,却也是个无奈,没文化不可怕,就怕的是没脑子还自以为是!

    且回身坐正,又轻抚了那黑狐大氅的皮毛,口中轻声道了一句:

    “禾苗长势如何,以我口呈王……”

    此话且是听的黄门公心下咯噔一下,随即便是个哑口无言。

    这句话怎么了?能把他吓成这样?

    不怎么。

    “禾苗长势如何,以我口呈王”合在一起便是一个“程”字。

    只不过,这司天,在好多人看来只是个闲官散差。更甚之,有寄禄之嫌。如此,倒是入不得朝廷大员的法眼。朝堂的分庭抗礼也是个毫无察觉的存在。如此,也入不得这黄门公的法眼去。

    此时,听童贯一语“禾苗长势如何,以我口呈王”且是个心惊。

    对于这黄门公的一惊一乍,童贯倒不想再看这厮的嘴脸。且整理了身上的狐皮大氅。心道,更大的震撼还在后面呢,想罢,便又轻言道:

    “传言,先帝大行之时,师哥亦在睿思殿伴驾……”

    这话说的那黄门公又是个惊诧。心道,说这“程”说的好好地,怎的又提那先帝之事来?不是,爷们,你到底想聊什么?这高一脚低一脚的?

    童贯抬眼望了眼前这满脸糊涂的黄门公,缓缓道:

    “可还能闻得殿中之,呕血之声?”

    又是一个一字一顿。

    御太医、太史局局正虽是无权,却也一言一行都能影响皇朝命脉。他人若起了歹心,使了手段与那皇上,宋家不用说一个袖手旁观,只是一个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能要了皇帝的命去。

    而且,宋朝的皇帝命都不长,没活过六十的。英、真、哲,这爷仨都没活过四十,哲宗更惨,死那会儿才二十四。还只是个孩子!

    御太医不闻不问,也只是个换帝尔。顶了天了,也就是朝堂不稳,几年缓不过劲。那司天的程家?嘿嘿,只一句“我夜观天象……”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汉虽强!也架不住张角的一句“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宋、程二人所学,与之家学颇有渊源,没个十几代人的传承,几世的积累也是个不可用。其他人?别说你学富五车,阅书千万,你就是把自己说成个活神仙,皇家不信你也是个白费劲。

    况且,这两家的世袭且不只是在宋!人家在唐朝那会就已经是个世家了。

    所以说,童贯所称的“世家”和那黄门公口中的世袭,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且在那黄门公迷糊,又听那童贯道:

    “世家,谓世世有禄秩之家也。”

    此话典出我们的琅琊小颜注引如淳之言。什么是“世家”?不是只在你这一朝当官,而且,人家就当一个官职。

    当朝的皇帝只能封一个世袭,想成为“世家”?你还真的有点真本事,各朝各代的皇帝都不肯放过你才行。

    且为人必须持心秉正的直臣方可为之。

    只因做得这等官位之人,却可一言行那与、夺之事,而无需多问也。

    蔡京何等人物?却因“彗出奎、娄。天有异象,大凶”之言而辩无可辩也。

    所以历朝历代这两个职差官员必须父死子替世袭之。

    即便是学问再好没人信你却也是白搭啊。

    却如今这两人一个身死,一个入狱,两人皆有子嗣却无缘承袭官位。

    却是巧合麽?那黄门公想罢,便是满头大汗,颤声道:

    “原是如此,若那人控了御太医和太史局,再做得风浪,却不用眼下如此费得周章。”

    那童贯听罢,倒了酒与那黄门公,道:

    “恐怕此人并非就此罢手,且看这宋、程两人,一个儿子做就了那汝州瓷作院,一个却是积年的慈心院掌院院判。若这两者有失,官家、宗室的钱粮却也是掌于他手了。”

    “慈心院?不是个清水般的衙门麽?每每还需向那大相国寺伸手……”

    且说了,便见那童贯摇手,断了他的话语,道:

    “大相国寺乃暗桩也,慈心院勘验了机巧,让与那作院行事,并不代表大相国寺不收他们的钱。”

    也就是说,慈心院是个清水衙门,将手中的科技说是无偿的让与那作院、坊间。跟现在的更新设备,产业升级是一个概念。这样做的话,既能赚钱又能掩人耳目,且是省去了大臣们的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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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倒不是我胡说,宋朝的那帮大臣?对皇帝的私产且是盯的紧得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钱这玩意,谁不喜欢。诓了,骗了,好话哄了,恶言逼了,那就是一个意思,有钱拿出来大家花!

    以至于神宗皇帝登基,意气风发,准备大展拳脚之时,计相三司使韩绛兜头就是一盆冷水。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位新老大,我们目前财政状况是“百年之积、惟存空簿”。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别折腾了,我们就是一个大号的“穷光蛋”,就差当裤衩子了!

    钱呢?国帑呢?

    不好说,反正就是没了,要不,给你看看账单?

    且不说这帮大臣。

    说这产业升级。

    这样的产业升级,可是需要海量的大钱,泼水了去。

    不仅仅是技术升级花钱,这技术人员也是不可或缺。而且,这人员也只能由慈心院出,别人要能做得出来,这慈心院也就别干了。

    你用了人总的给人工钱吧?而且,这技术口的工钱也不是一般的贵。而且机器的养护,修理都是事。没技术员?你花了大钱造的机器分分钟给你当画看。

    道理是如此,倒是很少有人能有那么大的魄力,甘冒如此的风险进行产业升级。

    于是乎,一个良好的出资平台出现了。那就是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作为一个暗庄,以“长生钱”为名出资,帮助那些个工坊、作院进行升级。捎带了人员工资,设备资金一并打发了去,且要这作院、工坊的或分红,或利息,总之不管是什么个名目,将投资的大钱呈几倍的收回。

    然这大相国寺又是个皇家的私产。这钱去哪了?自然是归于宫内左库之中。这钱算下来且不是一个小数目来。

    所以说,这慈心院并不是不挣钱,而是要钱、工分离,省的一个部门钱多了做大,不听招呼。

    这话说出,且是黄门公听了一个瞠目,且沉吟了恍惚了片刻,才喃喃道:

    “倒不曾知晓……”喃喃过后,却又望了童贯,眼神中带了清纯,问:

    “却有何忧也?”

    童贯听罢却未答他,且是一个闭眼凝眉,端了那炭盆上的酒,一饮而尽,翻了白眼咽下了后,才一字一句的道:

    “官家无私钱,无赏亦无罚。”

    黄门公听罢,倒吸了口凉气。心下惊道:原来这官家所言的“闷”且是在此处麽?

    想那前几年因修那奉华宫“禅意院子”却在殿上被那便有三司进言:“虚耗国帑,圣上自重” 。最后只能刘贵妃娘家拼了家私才得成型,那刘贵妃因此也被参“其家有献媚之嫌”。

    这官家清苦些个倒还算罢了,若那指着这大钱过日子的宗室之人,难免会因这大钱而行那德行有失之事。

    想到此,那黄门公便是不敢再想。

    见那黄门公满身大汗,于这寒冬且是一个身置蒸笼一般,童贯便掏出自家帕子递了过去。

    黄门公便是一个无觉,伸手便将那帕子接了去,擦拭了额头。而后,便突然拉住那童贯之手,道:

    “如此说来,这宋家断不可无!”

    这突然的一拉,让童贯险些将那手中的酒杯打翻。

    那童贯惊吓之余赶紧以手稳之,慌忙夺了那帕子过来,擦拭那洒在新衣上的残酒。

    黄门公亦是一个尴尬,却见那童贯脸有怒色,却也不敢再说。

    童贯擦了新衣上的残酒,左右上下看了看,饶是个心疼不已。然,这脸上却是怒气消了些。

    那黄门公见此,便拱手刚想赔不是。却见那童贯以手指点敲那矮几锦囊道:

    “公且是只不忿那宋正平一家,而失查于朝堂。往年年尾大祭,蔡氏在京左不过三五天便可定下。而我有闻,今岁大祭却拖得个数月有余而未定。闹的却要朝堂辩礼?朝廷仅漕运一项财赋岁入便千余万缗,且是三司无钱也?官家荣辱却是你我之灾祸也,主司,且不需担待些个?”

    那黄门公听那童贯之言却是一愣。

    心道:然也,自那蔡京被贬,倒是留下了一个权力的真空,倒是一个人人垂涎。

    于是乎,争斗再起。然两党四派又是一个势均力敌,倒是不好分出个胜负来,如果能分出个胜负,早就分了。还用等到现在?

    朝中群臣或无为自保,或相互掣肘,这朝中的一应事体却是无一件办的一个清爽。

    宋粲回朝,便求他献上“蔡字恩宠”以求官家诏那蔡京回朝。

    想必,官家也有此意,却碍于那蔡京做大而失控,便是心下犹豫。

    而童贯也是屡次献上蔡京书画供官家赏玩,心下想必亦有此意。

    而吕维此番以“真龙案”为由来了个“清君侧”,倒是顺了那大部朝臣心意。

    此时朝臣未加弹劾那吕维,也亦无人上表与那宋家求情札子。

    此局看似波澜不惊,海晏风平,实则是将那坏人之名加于吕维,而心下自快也。

    然,官家此时也是一个骑虎难下之势。定其罪有因,而赦其罪也需得缘由,若有违则法理不容。说白了,你说话的算话,拉出来的屎橛子,你横不能再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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