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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卷 双城往事 第二十一集
    这个五月,气候反常得令人心慌。

    窗外本该怒放的丁香,却在连绵阴雨中提前凋零。

    残破的花瓣黏在玻璃上,像被揉碎的希望。

    室内气压也低得难捱。

    怀民每每推开家门,都下意识屏住呼吸,说话也小心翼翼。

    一则新打探来的消息在他心头盘旋已有三两日——

    西南局一位支援边疆的干部,不仅获得了表彰,还被组织特批了二孩指标。

    他斟酌再三,才敢向美娟提及:“要是咱们也能搭上这政策,或许可以先找个稳妥的地儿……,之后等我做出成绩,咱再模糊处理孩子的出生日期。”

    这种模棱两可的假设性方案,美娟听了只想冷笑——

    “要是,或许,等,再。

    司怀民,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在打安全牌?

    既然半点风险都不敢担,你当初何必信誓旦旦说这孩子得要?”

    --“对不起美娟,起初是我欠考虑……”

    -“又道歉!除了道歉你还会什么!你考虑了吗?你分明是在权衡!权衡这件事的得失利弊!”

    --“我……”

    见美娟一说这些就激动,怀民所有解释都哽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眼睁睁看着一大团无形的雾,在两人之间疯狂膨胀。

    终是意识到——

    他必须更快地向上攀爬。

    只有站得足够高,才能在这密林一样的体制里,挣出一线生机。

    -

    路局公示怀民拟任代理科长的消息,美娟是从技术员小罗那儿听来的。

    那日她身子刚见好,正在店里接待外宾。

    余光忽见一个圆润的熟悉身影——

    小罗挺着微凸的肚子,一进门就冲她挤眉弄眼,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待美娟忙完,小罗便亲热地挽着她朝僻静角落走。

    笑着掏出一大包东西递出,竟是妇女卫生带。

    “嫂子,这都是单位发的劳保,牡丹牌儿新出的棉绒面。

    我这不是有身子了用不上嘛,想着你这儿的店员都是年轻姑娘,正好当福利发发、”

    “唷,多谢你惦记~”

    美娟刚勉强接过。

    就听对方话锋一转,“诶呦,瞅我这记性,你自己也可以用啊嫂子,你又没怀孕~”

    话落,她身子又向前凑了凑,拖长的尾音似藏着针:

    “你不会嫌弃吧~~~嫂子?”

    好一个现实版农夫与蛇。

    美娟认定,这个假惺惺的女人一定是怀疑什么了,才欠儿登似的跑来试探。

    心里的火犹如即将喷发的岩浆,美娟简直想薅住这女人的头发质问——贱货!你的美满军婚是谁帮你牵的线搭的桥?你难道忘了吗?!

    可她为了维持体面,出口却是云淡风轻:

    “哪能嫌弃啊,谁不知道铁路发的东西质量过硬,我们家老司每年领回来的米面油,我吃着不知有多香。

    就是盐有点咸,小罗你切记,要想身体健康,一定少放~”

    “呵哈哈,我没觉得啊嫂子,可能我口重吧……”

    之后这女人又说了些啥膈应人的话,美娟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情绪起伏不大。

    唯在此人谄媚恭喜她要荣升科长夫人时,险些当场反胃。

    -

    当晚怀民回到家就忙着做饭归置。

    美娟一直在等他来说服自己打胎。

    毕竟任何官职前头只要加上‘代理’二字,就意味着离正式不远了。

    什么「要是」什么「或许」。

    这种时候,容不得半点闪失。

    然而这男人刷完碗又包了些饺子馄饨冻上,一刻都没闲着,就像是长在厨房、故意躲她一样。

    直到睡前,美娟也没等到怀民提及自己即将升职的喜讯,遑论她肚子里这块绊脚石。

    哼,该说的不说,倒是念叨起跟他们这个小家毫无关系的琐事——

    大哥家的儿子大勤技校毕业,学校不给分配工作,他当三叔的准备给孩子安排进铁路。

    “回头我打声招呼,先让大勤当一阵学徒,等上秋再找段长批个青工培训名额,送他去关里进修。”

    听听这举重若轻的语气,可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美娟没应声,假装进入睡眠模式。

    -

    入夜,雨丝轻叩窗棂,搅得美娟难以入眠。

    一片昏黑中,耳边是丈夫的呼吸声。

    安稳得令她心头发冷。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心思竟深沉如这无边夜色。

    是啊,杀人可是犯法的。

    即便这尚未出世的孩子还算不得法律意义上的人。

    可以司怀民素来谨慎的性子,又怎会亲手沾染此等罪孽?

    他分明是在等。

    等着她自己知难而退。

    等着她这个当母亲的,亲自、主动替他司科长铲除超生的累赘。

    -

    唉……

    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刚入六月,松花江上空的阴云便没散过,降水量远超往年同期。

    路局会议室里,防汛预案被紧急提上日程。

    怀民紧急受命,带着临时检修组日夜不停地奔波在铁路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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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号机防水加固、通信光缆隐患排查、供电接触网全面检修——每一项预防性工作都刻不容缓。

    他常常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拖着满身泥浆归家。

    别说照顾孕中妻子,就连好好说句话都成奢侈。

    到后来甚至回来冲个澡换身衣服,就立刻折返回一线。

    某天傍晚,美娟站在三楼窗前,目睹了司机宁可被雨淋透、也要毕恭毕敬‘服侍’司科长上车的全过程。

    这画面让她不禁想起自己怀小行时,司怀民那个殷勤劲儿。

    而今这男人来去匆匆的背影,更加印证她的猜测——

    这孩子于他而言,来的真不是时候。

    彼时的惊喜是真的。

    只是那份真心,终究抵不过仕途前程的重量。

    可他又不直说。

    偏把体制内那一套搬回家,跟这玩儿拖延战术。

    -

    这场无休止的大雨,让松花江水位以骇人的速度上涨。

    大哥所在部队接到红色预警,全员进入战备状态。

    作为分管训练的团领导,他既要带队巡查江堤上的险工弱段,又要组织官兵开展抢险演练,无暇再顾及替妹妹留意假结婚对象一事。

    司怀民又忙得连家都不回!

    美娟情绪濒临崩溃边缘。

    获悉大哥即将带部队出发,美娟强压下满腹心事,疯狂采购几十箱方便面、火腿肠等速食品,想给部队送去。

    她装完车,见时间还来得及,便给奚熹拨去电话、说可以接她一块儿去。

    岂料奚熹竟以要做家教为由,直接给拒了。

    美娟气结:“你就不能请一天假吗?就跟孩子家长说你对象要去出任务,你想去送送不行嘛!”

    “不是、”奚熹似乎吸了口气,语气淡,却坚决,“美娟姐,我和邢副团长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所以我就不过去了,抱歉。”

    美娟一听她这有意撇清关系的语气,火气直往上窜,“你什么意思奚熹?是觉得我哥太忙忽略你了,还是有啥不满意的,你说出来我听听。”

    “没有、美娟姐,我、”奚熹再次深吸一口气,声音压低,“我亲哥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我父母也都是包庇犯,所以我和邢副团长不可能……”

    -

    情绪翻涌了一整夜,美娟辗转不得安生。

    翌日,她决定再去找军医姐们儿做一次检查,任结果左右抉择。

    当冰凉的听诊器贴上小腹时,美娟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别动。”姐们儿反复调整位置。

    终于,一阵急促的噗通、噗通,从风吹稻叶般的沙沙声中穿透而出。

    像春末的小鱼在撞击冰面,虽微弱,却确凿无疑。

    “指标都正常啊,不过……从你今儿又是偷着来检查,我就能猜出你手续一准儿没办妥。”姐们儿语气透着忧心,尝试劝说,“娟儿啊,咱们生在这个年代就得认命。这孩子在你肚子里多待一天,你就多一分不舍。到最后引产不光伤身,更要伤心、大伤元气……”

    听诊器被突然移开,最后一声胎心,如被生生掐断的叹息,令人揪心。

    美娟急忙抚上小腹,那里安静得像块吸饱水的海绵。

    接下来,姐们儿又残忍地为她科普——引产和流产的不同之处。

    说这么大的胎儿要想拿掉,只能先打一针、隔着肚皮把他弄死,然后再催生下来——

    “你生过孩子应该清楚,引产,基本上就是把顺产的罪遭一遍。

    只不过别人从产房出来,枕边都躺着自己娃。

    就像你当初生小行,产房内外,皆大欢喜。

    可这次如果……你出来时,就只有你自己……”

    大颗泪珠夺眶而出。

    这是美娟怀上这胎以来,第一次崩溃大哭。

    她死死攥着检查单,不甘心她们母女,亦或母子俩的羁绊,真就如此短浅。

    -

    一周后,因外贸订单需要押车运输,美娟结识了胡总手下的得力干将平添。

    二人闲聊间,美娟通过平添了解到,97后,粤省那边悄然兴起一股赴港生子的风潮。

    只要钱到位,从假结婚到出生证明,全套服务都能安排。

    这条讯息让美娟重燃期望。

    她开始盘算手上钱够不够,甚至考虑把几个档口卖了变现。

    即便穿着宽松,平添也从美娟的行为举止中判断出-她是因为有孕在身,才关心这些政策,便对她多加照顾。

    美娟以为是胡总交代的,尺度也没超,再说赴港产子的事还要指望人家帮忙牵线,也就没刻意划清界限。

    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平添执意送她回家。

    车灯刺破雨幕,竟照见难得早归的司怀民。

    雨太大,两个男人简短寒暄,平添便匆忙告辞。

    回家后怀民没多问,美娟也懒得解释。

    只冷哼着甩了句,“今儿回来挺早啊司科长,雨还没停,你们就恢复朝九晚五了?”

    怀民深知这些日子对家庭的疏忽,此刻说什么都像是在找借口。

    他默默收拾几件衣服,后知后觉才注意到-美娟在他职称上故意加重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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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带着疲惫歉意道:“只是临时的,任务也都是临时的。

    美娟,临时接到指令,我明天要带队下沿线检修,这趟出去,少说也得半个月、

    对不……”

    ‘砰!’

    道歉的话尚未说全,回应他的,是一记重重的摔门声。

    怀民追过去,试着压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他刚要敲,就听房内传出陌生旋律:

    ‘徘徊在起风的午夜,谁的叹息飘在风间,那么无奈,却又无悔……’

    他愣在原地,又怔怔回望那组落了灰的旧音箱,只觉一阵无措无力。

    ‘当当~’

    “司科长?该出发啦!”

    司机的催促声从门外传来,将他从两难的煎熬中暂时解救。

    怀民拎起行李出门下楼,闯入滂沱大雨中。

    -

    七月的雨下得更加人心惶惶,防汛形势骤然吃紧。路局紧急成立防洪指挥部,全员24小时轮班值守,严阵以待。

    怀民出差归来便一头扎进工作中,昼夜颠倒已成常态。

    这天深夜,他忍着胃疼摸黑回家时已近凌晨。

    怕惊扰妻儿,他轻手轻脚泡了碗面,刚窝进沙发就几乎失去意识。

    “我们离婚吧。”

    美娟的声音从卧室门口幽幽传来,惊得怀民如遭雷击。

    他一个激灵坐起:“对不起美娟,最近……”

    “别紧张,”美娟轻飘飘打断,“假离婚而已,司……科长~”

    黑暗中,她冷淡地陈述着赴港产子计划,并声称她已经把钱都准备好了。

    “其实之前我就有类似计划,只不过因为没有合适人选,一直没能执行,也就没跟你提。

    相比之下,现在变成找个港岛人假结婚,钱虽然花得多了,优势也更多。

    咱俩离完我先去港岛把孩子生下来,等风头过了如果你愿意,再复婚就是。”

    “什么叫如果我愿意?就算再难,咱也到不了假离婚那步!用不着复婚!”

    怀民急步上前,扶着她回到床上,稍加平复,才试着晓之以理:

    “再说美娟,以我的职级,离婚要单位开介绍信,这你应该清楚。

    就算表面顺利办妥,相关部门也会一直盯着咱俩,很可能招呼都不打就入户调查,到时候一看生活痕迹就露馅儿……”

    “那我生完回来就住我爸那儿。”美娟决绝打断。

    “这不还是要分家?”怀民整个头皮犹如火烤,有克制不住的趋势:

    “不是、你怎么听不懂话呢?这不是躲一时就能解决的!

    那些人一调查时间线就会发现不对劲。

    这就等于欺瞒组织,不是交点儿罚款就能过去的事儿、”

    “的确不是钱的事儿。”

    美娟突然笑了,眸中却毫无笑意:

    “是会影响你升正科,甚至砸了铁饭碗、

    是让你爸你妈白白供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头来全打了水漂、

    让你没法儿给你侄子安排工作,没法儿再管这管那、

    是让你空有满腔抱负,却再也无处施展的头等大事,是不是?”

    这些话刺耳到-让怀民怀疑自己刚刚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会儿正被梦魇缠身。

    他实在不能理解,一向通情达理的妻子怎会变得如此极端。

    他揉了把脸,强压着火儿,尝试动之以情:“不是、对不起美娟,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心理压力也大。

    那什么代理科长,我真没急于一时,所以也就没跟你提。

    最近除了忙防汛,家里的事儿我也一直在想办法。

    计委目前正在决议青藏线西格段扩能改造工程。

    我已经向部里请愿,申请年底过去支援。

    到时我的关系会调过去两三年,申请二胎指标有望。

    那边儿条件艰苦,你不用一直陪着我,只需走个过场……”

    “哼?两三年?好一个一石二鸟。

    合着你一个人去建功立业,就把这个家丢给我、用两个孩子彻底捆绑我是吧?”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嘶……” 这一番话入耳后直接过肺,疼得怀民牙齿打颤,有口难言。

    而美娟眼见着这个情绪一贯稳定的男人愈发急躁,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却出奇冷静:

    “呵,司怀民,既然你回答不了,就只会顾左右而言他,那不如我来替你说吧。

    当年胡总想拉你入伙你拒绝,我自以为我懂你。

    然而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真正看清,你的确志不在眼前利益,你追求的是比金钱更有份量的权力。

    为了站得更高,一路走来,你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一步,这次是牺牲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下次呢?你打算牺牲什么?下次为了升局长,你是不是打算休了我这个糟糠之妻,嗯?”

    “邢美娟!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终于将这男人激到发火,美娟为能尽快目睹他的本来面目,猛地提高音量,语气锋利如插刀:

    “是啊!我都疯好久了,你不关心罢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要说的重点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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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怀民,难怪你当年想方设法阻止我在生意上大展拳脚,因为你怕我翅膀太硬,飞太高你无法操控!

    我邢美娟当初是被你洗脑才为了这个家妥协!

    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不,我早就不是邢美娟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女人而已!

    我嫁给你,就只能是妻子是儿媳是妈,早就不是我自己了!

    你司怀民不论娶谁,最后都将成为科长夫人局长夫人!将来还可能成为部长夫人!

    你无私奉献,你步步高升,你的夫人就只能做你这位铁路英雄背后的女人!”

    “邢美娟!你三十多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儿?!夫妻本是共同体,哪有谁操控谁的道理!我们为人儿女为人父母,明明是合力在为这个家奋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妥协?”怀民胃部绞痛堪比肠穿肚烂,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话落,他扶着柜子缓了口气,拂了把额前细汗,咬着牙迈向房门。

    “你干什么去?!话没说清你别想走……”

    那些狠话一出口,美娟也有些后悔。

    但不多。

    她刚梗着脖子喊了声。

    就见怀民将房门关合,旋即缓慢转回身,满眼戚戚然,“我没要走,就是怕吵醒儿子。”

    美娟重新靠向床头,凉笑一声,“大可不必,你这么多天不着家,都不知道你儿子已经放暑假、回到那个你们爷儿俩都热爱的家乡了吧?

    那么请问成熟的司科长,你儿子再开学几年级你知道么~”

    说罢,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侧躺,“你走吧,我累了,离婚的事等我找律师拟好协议,再找你排档期。”

    再次在一阵耳鸣中捕捉到这两个字,怀民很肯定美娟此举有破罐破摔的成分。

    不,他不能接受两人最终闹到假戏真做。

    ‘嗒、’

    他按亮床头灯,侧目瞥见床头柜上一杯水。

    杯身上印着铁路标志和‘先进家属’字样。

    无需任何提醒,怀民也十分清楚美娟为这个家的付出。

    他喉结上下滚动,终究没把‘你再闹下去我这饭碗恐怕都要保不住’这话吐出口。

    而是努力压下心颤,软声求和,“对不起美娟,我承认你刚说的那些,父母的托举,这么多年的努力,我司怀民都不能轻易放弃。

    但我不是不能不愿,我是没资格……”

    ‘叮铃铃!’

    夜深人静,家中电话铃声大作。

    他们为人儿女,最怕夜半来电。

    美娟腾地起身,自是没有本就站在地上的怀民快。

    “好我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边疾步走向卫生间,将还在滴水的雨衣重新披上,边忍着胃疼向妻子交代:

    “两江水位上涨,直逼警戒值,鹤城和油城已有村落受灾。

    电力跑不了了,得调配内燃。

    要么往外运人,要么往里运粮。

    我要赶去校准系统。”

    不知不觉间,美娟已跟随怀民行至玄关。

    刚还大吵大闹的神经早已被他的灾情转述绷紧。

    她神色焦急,想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也想叮嘱他小心、注意身体。

    可怀民没时间等她酝酿转圜的勇气。

    只在匆忙出门前交代一句,“孩子的事儿你先别冲动,等我回来再想办法。

    除了离婚,不论真假。

    还有,雨要是一直不停就关店吧,等天亮给爸打个电话,看看用不用过去陪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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