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小凤看了纸条，看看耿毕崇，点头。

    天一亮，茶楼关门。二人打点行装，去搭去南京早班车。

    桂少尉没有立刻逃走，天亮后去了东街茶馆。

    他要好好想一想，依据昨夜从娄小凤口中得到的信息，判断真假。

    茶馆茶客猛的增多，玉成嫂边忙边牢骚：

    “今天是怎么了？茶客都来照顾生意了？”

    一茶客笑道：

    “玉成嫂，西桥茶楼关门了，听说娄老板出事了。”

    玉成嫂惊讶的问：

    “她出什么事了？”

    另一茶客说：

    “有人要杀她，本来伤不重。刺断了动脉，血流不止，生命垂危。”

    桂少尉一惊，想起临逃时，娄小凤满身血污。估计茶客所言属真。

    这一下好了，不用多想了。他决定回山不动声色，暗中核查娄小凤所言是否属实。

    郑爽见到桂少尉，惊喜道：

    “兄弟，你回来了？好好好，辛苦了。”

    他一个劲地恭维，边赞边倒水。按他坐下，问：

    “娄小凤死了没有？究竟是谁帮她逃走，问清楚了吗？”

    桂少尉点头，喝口茶，瞅瞅他，然后说：

    “娄小凤死前承认，我们内部有人帮她。”

    郑爽并没有兴奋，情绪复杂的问：

    “这么说，娄小凤死了？”

    桂少尉担心话说过了头，到时不好收场，模棱两可道：

    “应该活不成了。”

    郑爽一脸的悲哀：

    “其实，我真不想她死，可惜了。告诉我，是谁帮了她？”

    桂少尉不打算直接告诉他，他要跟钱副官核对后才能说。

    “她没明说，只求一死。我就想不通，一个大男人兼军人，怎能被一个弱女子制服呢？”

    郑爽听出他意思，虽然惊心，却故作平静问：

    “你是说钱副官帮她逃走？不会吧？他后脑勺有个大血包啊。”

    桂少尉试探道：

    “主任，娄小凤说她是少尉。还说她是褚长官秘书加情人，是真的吗？

    郑爽点头：

    “嗯，真的。”

    桂少尉最后话归正题：

    “我有个想法，不知能不能说。”

    郑爽客气道：

    “都会死兄弟，客气什么？有话请讲。”

    “我想，我们是捧着金饭碗讨饭，仓库那么多军火，我们拿它跟共党做交易，不知可否？”

    郑爽脸色骤变：

    “不行！军火对党国非常重要。任何人不能动。动了，上峰要杀头。”

    桂少尉笑笑：

    “如果上峰不知道呢？”

    “你对国军内部情况不清楚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还想好好活几年。”

    “是啊，你言之有理。可是，弟兄们咋办呢？”

    “放心吧，只要我混的好，我不会亏待弟兄们。好，你立功了，快去财务室领奖金吧。”

    “主任，你不会故伎重演，杀人灭口吧？”

    桂少尉狡黠得问。

    郑爽一愣，随即笑道：

    “兄弟啊，你把我看成啥人了？你立功受奖，理所应当。来人，去喊钱副官，请桂少尉几个兄弟来接他回去。”

    桂少尉等几个弟兄进门，才起身出门。

    郑爽已看出桂少尉对他有防备。而且，他回来，问的一些问题非常奇怪。

    看来娄小凤死前跟他说了什么，必须弄清楚。

    钱副官看郑爽阴着脸，凑近问：

    “主任，桂少尉这一趟还顺利吧？”

    郑爽话中有话的答道：

    “有人帮忙，能不顺吗？就像你帮娄小凤一样。”

    钱副官听话音不对，忙问：

    “主任，你还在怀疑我帮娄小凤逃走？”

    郑爽面无表情：

    “不然，作何解释呢？一个大男人，还是军人，能被一个弱女子放倒？”

    钱副官申辩道：

    “主任，你可不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啊。我怎么可能帮她呢？是不是桂少尉回来说了什么？”

    郑爽忽然盯着他：

    “你希望他说什么？要不是他这一趟，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钱副官无比委屈：

    “主任，天地良心，我绝没干这样的事啊。”

    郑爽斜他一眼，哼一声：

    “我把你当心腹，你却暗中损我，你说怎么办吧？”

    他此刻并不完全为钱副官帮娄小凤生气。

    之前为“雄鹰”电报责备之事，他就怀疑有内鬼。只是没证据，不好发作。

    他暗中问过电信兵，知道钱副官用过电台。他准备借娄小凤之事旁敲侧击，敲打他一下。

    “你说啊！”他开始发作了。

    “主任，你要我说什么？”钱副官已急得稀里糊涂。

    “就说你背叛我的事。”他模棱两可提示道。

    “我没有背叛你啊！我对长官忠心耿耿。若有背叛，天打五雷轰。”

    “钱副官，你好好想想，我对怎么样？做人要凭良心，我倒霉，你能好到哪儿去？”

    “主任，既然你不信任我，我要求调动。我先说一声，停一会给你书面申请。”

    “怎么，你还想走？回去好好想想，到时我不希望见到什么申请，而是悔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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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副官泪眼汪汪出门，发现桂少尉门边偷听，剜他一眼，回了房间。

    桂少尉跟着进门，被他一把揪住：

    “你狗日的胡说了什么？老子要被你冤枉死了。”

    “钱副官，松手。我不知道你的情况，能胡说什么？不信我俩当面去问，我要提到你钱副官一个字，天打五雷轰。”

    钱副官疑惑一会，松手：

    “你没说？那他为何找我事呢？”

    桂少尉双手一扬：

    “只有天晓得，吃错药了吧？你肯定知道我兄弟阮中尉死因。”

    钱副官以为他指郑爽让他故弄玄虚，报告有人跟踪阮富顺之事，显得非常委屈。

    “我怎么知道呢？你直接挑明。”

    “好吧，我跟你讲个故事。我兄弟奉命去横南镇执行任务。发现有人要拿仓库军火，跟共军做交易。那人疑心生暗鬼。我兄弟回来，即遭枪杀。”

    桂少尉看他无动于衷，接着说：

    “开始我没在意，这次去横南镇才恍然大悟。联想共军最近围剿之事，我就纳闷了。没有人暗中交易，共军是如何能知道仓库地址？”

    钱副官尽管不完全相信，但他已有怀疑。尤其是张玉成和娄小凤上山，明显违反了规定。

    原本考虑山高皇帝远，不能得罪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娄小凤居然能逃走，确实蹊跷。

    想起郑爽步步紧逼，他无声的向电讯室走去。又将内部猜忌推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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