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叶嘉念身着一身ariel公主的嘉陵水绿色kuraudia和disney联名公主裙在part of your world中出场了。
六岁半的叶嘉硕拿着泡泡机,三岁的叶嘉盛拎着一串由贝壳、海星、珍珠、羽毛组成的风铃。
叶嘉念从海底世界走来,在七彩斑斓的泡泡中,在声声清脆的风铃声中,在薛宴辞骄傲的眼神中,更在路知行溺爱的眼神里一步一步走到父母面前。
三分十三秒后,路知行的钢琴曲结束了,薛宴辞捧起周大福丝绒礼盒,路知行取出小美人鱼王冠戴在女儿的红发之上。
第一个出现在路知行面前的红发姑娘是在新疆的薛宴辞,路知行第一次给姑娘戴王冠是求婚现场的薛宴辞。
叶嘉念是路知行的第二位公主。
“爸爸,我好爱你。”
薛宴辞打岔一句,“姑娘,你这珍珠钻石冠冕可是妈妈送给你的。”
在和路知行争孩子更爱谁这件事上,薛宴辞一点儿都不肯认输。
“妈妈,我也好爱你。”
薛宴辞抱抱女儿,又拿出一对钻石珍珠耳钉交给路知行给女儿戴好,“姑娘,你比妈妈漂亮!”
“你最漂亮。”
薛宴辞转身捧着路知行双颊亲一口,完全不顾在场的一百多人。
上午九点半,叶嘉念收下姥爷薛蔺祯的支票;姥姥叶承樱一套哥伦比亚祖母绿套装,一只镯子,一条项链,一只戒指;奶奶魏黎一套戴比尔斯spring系列珠宝,一对吊坠耳环、一只蝴蝶戒指,一条项链。
舅舅薛启洲的礼物是海瑞温斯顿无油哥伦比亚钻石手链;舅舅薛启泽的礼物是海瑞温斯顿loop粉色宝石项链;冯志东爷爷的礼物是一套hermes马具;除此之外,叶嘉念还收到了叶家、薛家两百多位工作人员的生日祝福红包。
路知行送给女儿ariel公主另一套kuraudia和disney联名的粉纱公主裙。
就在众人想看薛宴辞会送给女儿什么礼物时,却发现她正站在十米开外的甜品台旁,悠哉悠哉地在喝可乐。
门厅前的一棵榕树已经长成了一片森林,泰戈尔说:站在池边的蓬头榕树,你可曾忘记了那小小的孩子,就像那在你的枝上筑巢又离开了你的鸟儿似的孩子?
你不记得他怎样坐在窗内,诧异地望着你那深入地下的纠缠的树根么?
这首诗歌,薛宴辞第一次听到是在三岁那年夏天深夜,爷爷将整幢房子修缮过后,带着三个孙辈睡在门口台阶上。那天晚上有知了的叫声,有热烈的夏风,还有爷爷的谆谆教导。
薛宴辞掏出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叶嘉念,12岁是我国刑事责任年龄的起点,从今天起,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叶嘉念接过妈妈递来的礼物翻了又翻,没有找到任何惊喜,就如同12岁那一年的薛宴辞不肯相信大伯叶承明真就送了她一本刑法做生日礼物。
事实上,确实就只有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上午十点半,拍完全家福,拍完生日照,薛宴辞上楼换了ariceli米蓝色格纹高腰裙,涧石蓝色真丝衬衫,下楼想要到冰箱找根雪糕吃时,才发觉所有人都在往外走。
爸妈挽着手在与大伯母说话;大哥、二哥西装革履脚步不停;苏幼凝和陈泊欣带着薛家所有的孩子满目慈爱;路知行抱着儿子叶嘉盛,叶嘉念牵着弟弟叶嘉硕。
爷爷修缮过的薛家老宅超大,一楼只一间厨房、一间仓库、一间茶室,剩余的六百平全是客厅。
一行又一行的人从薛宴辞身旁走过,她手里的雪糕化掉了,他们离门厅越来越近,离薛宴辞越来越远,他们就快要隐匿在门口台阶处的那片榕树林里了。
“小辞!”
薛宴辞循声望去,冯志东递一块手帕给她。
“小辞,把手擦干净,我们该去瞧瞧老爷的礼物了。”
冯志东老了,头发都要掉光了,精瘦精瘦的。身上的西装空荡荡的,不合比例地裁剪,超过手腕的长度,洗到掉色的领带,布满划痕的领带夹,一幕一幕全部印在薛宴辞心里。
“志东叔,你也想爷爷了,是不是?”
冯志东没答话,接过薛宴辞递来的手帕,叠好,装进口袋,弯腰向身旁的人行礼,伸手。
薛宴辞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冯志东每次见到她,都会像现在这般行礼。弯腰,身体前倾,颔首,微笑,缓缓递出右手,手心向下,手背向上。
后来,薛宴辞长大了,明令禁止冯志东再这样做。
可他从没改过一次,次次见面,次次都要向薛家三代以来唯一的小公主薛宴辞行礼。
“二十年了?”
“小辞,二十七年了。”
薛宴辞并没有将手搭在冯志东的手腕上,一如二十七年前,握住冯志东的手,同他向前走去,至门厅,换鞋,出门。
原来已经过去二十七年了,薛宴辞是在过完十二岁生日那天,严禁薛家所有人向她行礼的。原来,薛宴辞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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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薛宴辞朝路知行怀里三岁的叶嘉盛摆摆手,转身抬手将冯志东的衣领、袖口整理妥当。这身西装是爷爷送给冯志东补办婚礼时的贺礼,那年薛宴辞才一岁,在冯志东的婚礼上踩破了两只气球,吓得哇哇大哭。
叶嘉念在翻看《刑法》,叶嘉硕在玩switch,叶嘉盛坐在安全座椅里拿着泡泡机一顿乱摁,车里全是肥皂水的味道。
路知行打开天窗想要散散味,可车里瞬间就成了蒸笼,六月的厦门太热了。
“妈妈,别人家都是十六岁才办生日宴席,咱家怎么十二岁就办了?”
“回头等我见着你曾曾祖父,我帮你问问。”
路知行将车窗关好,对着车内后视镜训斥一句,“叶嘉念,眼睛还要不要了?叶嘉硕,把游戏机放下,今天玩游戏的时间已经超了;叶嘉盛,不许再摁泡泡机了。”随后侧目,看向副驾驶的薛宴辞,“还有你,不许胡说。”
薛宴辞扭头看三个孩子一眼,除了那个三岁的,剩下的两个真乖巧,路知行还是挺有两下子的。
老大和老二上小学前,那真是一个比一个淘,一个赛一个的不听话,一个更比一个会胡闹,但等到开始读小学,突然之间就变得很听路知行的话了。
真神奇。
薛宴辞知道爷爷薛安厚给曾孙女叶嘉念留了礼物,但没想到爷爷送给这个十二岁小姑娘的成年礼竟然是一艘轮船,一艘货运轮船。
闽南的习俗是十六岁办成年礼,但太爷爷将薛家孩子的年龄改在了十二岁。至于为什么,薛宴辞还真得去问问叶嘉念这位曾曾祖父,因为她也不知道。
薛宴辞的十二岁办的很简单,不像叶嘉念这般收到许多礼物,更不像叶嘉念这般被所有人围绕与簇拥。除了大伯送的一本刑法,她只收到爷爷送的一张船票,五天六晚,去了一趟日本和韩国。
那五天,她什么都没做,连船都没下。每天除了到点会有人送吃的到房间,其他时候,薛宴辞都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看无垠的海水。
潮湿、腥腻、苦涩,毒辣。
第六天下船后,薛宴辞买机票到了北京,同叶承明在书房待了一刻钟,她正式同意接下叶家。
上午十一点,一行人簇拥着叶嘉念走向船头,薛蔺祯取出一瓶扎着丝带的香槟递给孙女。
掷瓶礼起源于古代航海时期,当时航海是一项既艰苦又高危的职业,船员们会将遗言写在纸上放入酒瓶,封口后扔进大海,希望它能被岸边的家属拾到。
后来,为了祈祷家人出海平安,人们创造出「掷瓶礼」,通过摔碎酒瓶来祈祷未来不会再在海上看到那样的漂流瓶,当瓶中美酒飞溅船头,所有驱邪避灾的美好祝愿就都会被实现。
薛家上一次新船下水,行掷瓶礼的重要人士是叶承樱女士。
在儿子薛蔺祯、儿媳叶承樱结婚二十周年,薛安厚送了一艘货运轮船给叶承樱。
“妈,妈妈……”薛宴辞在女儿的招呼声中回过神,望向那瓶墨绿香槟,salon的,2008年份。
叶嘉念牵过薛宴辞的手,与妈妈同握瓶颈,“妈妈,太姥爷说这艘船是送给小辞和念念的。”
薛宴辞伸手抚过女儿的公主盘发,与叶嘉念一起举起手中的香槟。
爷爷离开的时候,正是薛宴辞和路知行关系最差的那段时间,薛、叶两家所有人都为这段婚姻操碎了心。那时候叶嘉念才两岁多一点,她只说太姥爷告诉了她一个秘密,不许她告诉任何人。
原来,十年,爷爷留下的秘密是这个。
爷爷送了一艘货运轮船给自己,也给自己的女儿。
是给小辞和念念的。
白色绵密泡沫随着掌声溅于栏杆之上,叶嘉念的眼里有蓝色的大海,有洁白的云彩,有立于码头之上的工人,也有站在她身后的家人。
采访、拍照、合影,一应儿的流程,薛宴辞只参加了一半,她着急去找站在人群中的冯志东。
没有谁会比冯志东更清楚爷爷为什么要在未来的十年送一艘货运轮船给自己,给自己的女儿。
船头是绚丽辉煌、光芒万丈,船尾是黯然无光,是一个小姑娘的满腔愤懑。
薛宴辞捏在栏杆上的双手布满青筋,她从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毁了这破烂世界,更想拿把刀去伸张正义,去审判正义。
“小公主,老爷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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