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事务所
红缨正弯腰擦拭着前台桌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等她打扫完，赵叔他们应该也把饭做好了。
今年136小队过年应该会比往年要热闹很多。
因为吴湘南前几天回来了。
虽然，红缨以前和吴湘南有些不对付，但无论如何，能回来就好。
这样，他们136小队又齐了一些。
现在他们可不是只有三个人过年喽，今年可是整整有四个人!
吱呀——
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冷风。
“事务所现在不营业，初五才开门！”红缨头也没抬的喊了一声。
“哦？不营业？莫非是在消遣洒家？洒家今儿偏要进来坐坐！”
这熟悉的腔调……
红缨手里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向门口。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李铭斜倚着门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莫非要尝尝洒家这沙包大的拳头不成？”
“李……李铭？”红缨的声音拔高，像是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呵~，既然认出洒家了，愣着作甚，还不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少不了你的赏钱。”
“真是你!!!”
她立刻扔掉抹布，从前台后冲出，两步就冲到李铭面前，仰头看向李铭，“你……你怎么……”
红缨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就直接卡住了。
于此同时，楼上楼下，听见红缨大喊的其他人也立刻有了反应。
“谁？怎么了？”
“红缨，你没事吧。”
咚咚咚——
急促脚步声从楼梯和厨房响起。
赵空城抓着锅铲就从后面过来了：“红缨，你说什么？”
楼梯口，温祈墨和吴湘南也快步冲了下来。
然后……
三双眼睛，带着震惊，死死盯在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空气凝固。
“操！”赵空城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李铭？是你小子？”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临近年关，竟然会再次见到李铭。
温祈墨用力拍了下楼梯扶手：“你回来了。”
吴湘南没说话，只是看着李铭，嘴角一点点扬起。
“我这不是听说在沧南，有几个人过的很惨嘛，吃饭都聚不齐一桌子，所以大发慈悲过来看看。”
“你……你吃饭才聚不齐一桌呢，我们不知道有多热闹。”
红缨忍不住的反驳了一句，只是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啊对对，是我凑不齐一桌。”李铭笑着走进来，随意得像回自己家。
他身后跟着的人也鱼贯而入，原本就不大的空间顿时显得拥挤。
赵空城几人这才把目光看向李铭身后这群人：
一个瘦瘦高高、模样俊俏的白发少年。
一个十三四岁、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少女。
一个七八岁模样、安静得有些过分，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小男孩。
最后一个是一头火红的长发垂至腰际，面容冷艳绝伦，身姿挺拔的女子。
赵空城注意到这女子面无表情，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但是却紧紧靠在李铭身边，眼睛一直看着……
自己手里的锅铲？
嗯？
赵空城看了看那个女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粘着饭粒的锅铲。
怎么回事？我这样太不礼貌了吗？
这样想着，赵空城将锅铲往身后藏了藏，果然发现那个红发女子收回目光。
“咳咳~，这几位都是谁呀，李铭你不介绍一下吗？尤其是这个女孩。”
说着，赵空城的目光还在红颜和那个小男孩之间来回逡巡了几遍，脸上浮起促狭的暧昧笑容。
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温祈墨，然后转向李铭，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红颜和阿朱身上瞟：
“李铭啊李铭，行啊你小子！出去几年，这是……拖家带口回来了？”
“没错没错，拖家带口。”李铭立即附和的点了点头，“我有儿子了，就是这次没带他来。”
“啊？这不是你……”
“废话，我才离开几年啊，怎么想都不可能。老赵，你该买点脑白金了。
行了，别瞎猜了，这位是红颜，我重要的同伴，阿朱也是，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哦！这样啊！明白明白！”赵空城挠挠头，有点尴尬地打着哈哈，赶紧转移话题。
“那这两位是？”他看向柚梨奈和柚梨泷白。
“柚梨奈，柚梨泷白，外国友人来的。”李铭简单介绍。
柚梨奈和柚梨泷白礼貌的对着几人微微弯腰：“空你七哇，斯米马赛”
“马赛，马赛。”温祈墨也不懂日语，只好别扭的重复两句。
“怎么样，看我带这么多人来，是不是瞬间整个事务所都变得热闹，你们也不那么像空巢老人了。”
“去你的，你才是空巢老人呢。”红缨笑骂了一句，“还没吃饭吧？正好，赵叔饭应该快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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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差不多了。我厨艺不怎么好比不上……”赵空城话戛然而止，然后生硬的转变“但家常菜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136小队的其余几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一道身影。
平常的大餐都是他在做呀。
“那怎么行。”李铭的声音打破有些凝固的气氛，“大过年的必须吃点好的，正好我今天也带厨子过来了。”
李铭往旁边侧了侧身，朝门外招了招手，“今天让他给你们露一手。”
“厨子？”赵空城几人顺着李铭的目光疑惑地看向门外。
只见一个人影正微低着头走来。
红缨目光落在那个熟悉身影上，整个人猛地僵住，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像是看见了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啪嗒~
锅铲落地。
但是赵空城完全没有管，同样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温祈墨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身影上。
吴湘南暗地里攥紧拳头。
‘果然……’
终于，在几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个一直微低着头的人，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那张熟悉的脸完全抬起时，空气彻底凝固了。
红缨下意识用手捂住不断颤抖的嘴唇，瞳孔在剧烈振动。
赵空城不敢眨眼，生怕是自己出了幻觉。
一片死寂中，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咔哒、咔哒地走着。
陈牧野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最终缓缓开口：
“好久不见，红缨、祈墨、老赵还有湘南。新年快乐!”
“陈叔!”
红缨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睛扑向陈牧野。
……
上京市。
李真真背着包从集训营的大巴车上跳下来，脚步轻快得像只刚出笼的鸟。
她用力吸了一口城市里的空气，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对，就是这个味，真地道。
自由了！
整整三天的年假，没有训练！没有教官!
光是想想就让她开心得想原地蹦两下。
她可以睡懒觉，可以狂刷剧，可以尽情打游戏，把集训营里缺的觉和娱乐狠狠的补回来。
李真真哼着歌，几乎是蹦跳着穿过熟悉的街道，朝着006小队驻地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那个熟悉的四合院，脚步就越发轻快。
终于，熟悉的院门出现在眼前。
门框上已经贴好了崭新的春联，红纸黑字，透着浓浓的年味。
院子里飘出诱人的饭菜香气，混杂着隐约的说笑声。
到家了！
李真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一把推开虚掩的院门，朝着院子里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
“我回来啦——！！！”
声音里充满了放假归家的兴奋和放松。
但是很明显，她高兴早了。
下一秒，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这声音……
李真真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冻住。
她整个人僵在门口，像被按了暂停键。
她一点、一点、一点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院子里，石桌旁，一个穿着训练服的身影正随意地靠着椅背，端着茶杯喝茶。
那人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淡淡地看向僵在门口的李真真。
沈青竹！她的教官！
李真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半截，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声音都变了调，结结巴巴的开口：
“教……教官？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放假回家，在自己家里看见了自己的教官!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比恐怖片都吓人好吧。
沈青竹看着李真真那副如同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向上翘起。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放假了，当然是来这里过假期。”
李真真：“……”
她张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老天，如果这是个噩梦，求求你让我立刻醒过来！
这他妈还不如待在集训营训练呢。
至少那里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教官。
在自己家里，未来三天都能看到教官……
这简直是精神暴击！
她的美好假期……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死亡了！
……
傍晚。
令人煎熬的晚饭终于结束了。
饭桌上，绍平歌询问了李真真在集训营的表现和成绩，林七夜等人平静地一一作答。
李真真全程低着头，食不知味，每一秒都像在受刑。
直到晚饭结束，她才感觉压力稍稍散去。
‘老天爷，这样的情况竟然还有三天。’李真真心中哀嚎。
时间流逝，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色慢慢昏暗下来。
……
上京市某处高楼。
绍平歌来到高楼的顶层天台。
现在的他，已经换下那身厚实的毛绒睡衣，换上了深色的作战服，外面披上红色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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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卷起他斗篷的下摆。
细小的雪花开始从天空中飘落，无声无息。
绍平歌伸出手，几片冰冷的雪花落在他掌心，瞬间融化，留下细微的湿痕。
他望着笼罩在节日灯火与飞雪中的庞大城市轮廓，突然开口：“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立刻从他背后传来。
陈涵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同样身着作战服，眼神坚定，对着绍平歌的背影重重地点头。
“行。” 绍平歌只说了一个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从整个上京市范围内收敛、消失。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城市深处，某些蛰伏的东西，似乎因这变化而开始蠢蠢欲动。
……
街道上行人稀少。
临近除夕，大多数人都已归家团聚。路灯昏黄的光晕下，雪花飘舞。
卢秋和卢宝柚父子俩正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往家赶。
卢秋掂量了一下怀里沉重的袋子，转头看向身边同样抱着东西的儿子。
“东西重不重？要不分点给我拿？”
卢宝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摇头，声音平淡：“不用。”
紧接着，他似乎也觉得这样回答太生硬，又低声补充道：“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
“哦……好。”
卢秋应了一声，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难得的假期，妻子特意把采买年货的任务交给他们父子俩，就是希望他们能借机缓和一下关系。
卢秋心里明白，却笨拙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默默走了一段，卢秋再次打破沉默：
“那……咱们走快点吧？你妈妈和你奶奶在家应该都把饭准备好了，别让她们等急了。”
“嗯。” 卢宝柚轻轻应了一声，默默加快了些脚步，跟在父亲身边。
父子俩的影子在路灯下拉长，在飘雪中沉默前行。
经过一座大桥时，卢宝柚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似乎朝桥洞下方某个阴影处瞥了一眼，随即又恢复如常，继续往前走。
卢秋若有所觉，顺着儿子刚才目光扫过的方向看去。
桥洞深处，避风的角落里，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面前似乎点着一小堆微弱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
卢秋的眉毛皱了起来。
那还是个孩子吧，大过年的，在这种地方，看样子，是在流浪。
他终究于心不忍。
卢秋停下脚步，费力地将怀里抱着的大袋子换到另一只手臂夹着，空出一只手伸进外套口袋摸索，掏出了两张红色的百元钞票。
他碰了碰身旁儿子的胳膊，把钱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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