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节：发乎情止乎礼

    昆仑山的春夜，寒意仍浓。

    陌尘静立在琼华宫外院的梅树下，仰头望着那轮将满未满的明月。距离消灭剑灵已过去半月有余，他与紫胤真人之间的灵魂契约日益稳固，却也让某些难以言明的情愫悄然滋长。

    "宿主，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系统在他脑海中嘀咕，"要不要去看看紫胤真人？他今天灵力循环又不稳定。"

    陌尘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他在调息，不便打扰。"

    【啧啧，】系统突然用一种促狭的语气说，【明明想去得很，还找借口。自从建立了灵魂契约，宿主对紫胤真人的关心指数上升了376！】

    "闭嘴。"陌尘耳根微热，转身朝琼华宫内走去，"我只是去确认他的状况。"

    系统发出一种可疑的电子笑声，但没有再说什么。

    琼华宫内静谧非常，只有几盏长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陌尘放轻脚步，来到紫胤真人平日打坐的静室外。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灵力波动的迹象。

    他轻轻推开门，只见紫胤真人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竟已睡着了。银白长发散落在素白道袍上，月光透过窗棂，为他俊美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没有了平日的清冷疏离，此刻的他看起来异常安宁，甚至有些脆弱。

    陌尘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紫胤真人眉心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没有了世界碎片的镇压，他体内残余的煞气偶尔还会引起不适。

    "系统，扫描他的状态。"陌尘在心中下令。

    【灵力循环稳定，但核心能量只有正常水平的62。】系统迅速报告，【建议：1输入宿主灵力辅助循环；2别光看着，趁机偷亲一口～】

    陌尘自动忽略了第二个建议，伸手想要唤醒紫胤真人，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肩膀时停住了。月光下，紫胤真人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唇色因夜寒而略显苍白。陌尘的手指悬在半空，竟一时看得入神。

    【哇哦，】系统小声惊呼，【宿主现在看起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手指都在发抖诶！】

    陌尘猛地收回手，转身走向一旁的柜子，取出一条薄毯。他小心翼翼地盖在紫胤真人身上，确保没有惊醒对方，然后退到门边，最后看了一眼月光下的睡颜，轻轻带上门离去。

    回到自己的客房，陌尘在桌前坐下，取出一卷竹简假装阅读，却半晌没有翻动一页。

    "系统，"他突然开口，"灵魂契约对我的影响是不是比预估的要大？"

    【理论上不应该。】系统分析道，【契约只建立了灵力通道和基本意识链接，不应该影响宿主的情绪。】它停顿了一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宿主本来就对紫胤真人有好感，契约只是放大了这种感情。】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八卦起来，【宿主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陌尘没有回答，只是将竹简卷起放下，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过他的白发，带来一丝梅花的清香。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良久，他轻声说，"穿越这么多世界，我从未……"

    系统罕见地没有插话，静静等待他继续。

    "看到他笑，我会心跳加速；看到他皱眉，我想抚平他的忧虑；他靠近时，我……"陌尘的声音越来越低，"这算什么？"

    【根据人类情感数据库，这叫做"坠入爱河"。】系统温柔地说，【恭喜宿主，经历了327个世界后，终于体验到了爱情。】

    陌尘摇头："不，这不可能。我们迟早要离开，这种感情只会……"

    【只会让离别更痛苦？】系统接过他的话，【但宿主有没有想过，也许不必离别？】

    "什么意思？"

    【我正在重新评估任务参数。】系统的声音变得专业起来，【虽然无法取得乌蒙灵谷的两块碎片，但灵魂契约本身蕴含的能量等级极高，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陌尘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是说……"

    【给我点时间研究。】系统神秘地说，【现在，宿主不如想想明天怎么面对紫胤真人？毕竟你刚才偷看人家睡觉的样子可痴汉了～】

    "我没有！"陌尘耳根发烫，"我只是……"

    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突然从灵魂契约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陌尘立刻警觉："紫胤醒了。"

    果然，片刻后，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陌尘，可在否？"紫胤真人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比平日多了几分疲惫。

    陌尘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在，请进。"

    门被推开，紫胤真人一袭素白内袍，肩上随意披着陌尘刚才盖上的薄毯，银发松散地束在脑后，显然刚从睡梦中醒来不久。

    "抱歉深夜打扰。"他微微颔首，"方才感应到你通过契约探查我的状态，特来告知无碍。"

    陌尘强作镇定："是我唐突了。见你真气不稳，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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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胤真人唇角微扬："多谢关心。"他顿了顿，"其实……我做了个梦，与你有关。"

    "哦？"陌尘心跳加速，"什么梦？"

    "模糊不清。"紫胤真人轻蹙眉头，"只记得一片星空，还有……你的眼睛。"他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摇了摇头，"或许是契约的影响。"

    两人一时无言。夜风从窗口涌入，紫胤真人不自觉地拢了拢肩上的薄毯。

    "夜深露重，真人还是回去休息吧。"陌尘移开视线，"明日再叙不迟。"

    紫胤真人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的目光落在陌尘案头的竹简上："《南华经》？想不到道友对道家典籍也有兴趣。"

    "随手翻看。"陌尘随口道，其实那卷竹简他半个字也没读进去。

    紫胤真人缓步走到案前，手指轻抚竹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庄周此语，道友以为如何？"

    陌尘心头一紧。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剑，直指他心中最深的矛盾——是继续靠近，还是保持距离？

    "我……"他艰难地开口，"我认为，若能相濡以沫，何必相忘？"

    紫胤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随即又恢复平静："时候不早，告辞了。"他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明日梅林练剑，可愿同行？"

    陌尘点头："荣幸之至。"

    门轻轻关上，陌尘长舒一口气，跌坐在席上。

    【哇哦，】系统立刻跳出来，【这气氛暧昧得我都快死机了！宿主，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别胡说。"陌尘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契约带来的亲近感而已。"

    【骗谁呢！】系统嗤之以鼻，【他都梦见你的眼睛了！根据人类行为学分析，这是典型的好感表现！】

    陌尘没有理会系统的聒噪，只是望着紧闭的门扉，回味着刚才那句"相濡以沫"，心中五味杂陈。

    ……

    次日清晨，天墉城后山的梅林笼罩在薄雾中，粉白相间的梅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娇艳。

    陌尘早早来到约定地点，却发现紫胤真人已经在那里了。他今日换了一身浅蓝色练功服，银发高高束起，手持红玉剑，正在一株老梅树下静立调息。晨雾缭绕间，宛如画中仙人。

    察觉到陌尘的到来，紫胤真人睁开眼："来得正好。"

    陌尘点头致意，取出自己的长剑——这是紫胤真人前几日赠他的，剑身如秋水般澄澈，名为"霜华"。

    "今日试试合击之术如何？"紫胤真人提议，"你我灵力相通，或可创出新招。"

    陌尘欣然应允。两人相对而立，同时起剑。起初只是简单的招式配合，渐渐地，两柄剑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招一式，默契天成。霜华与红玉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剑气交织却不碰撞，反而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

    【宿主！】系统突然惊呼，【你们的剑气共鸣度达到89！这简直不可思议！】

    陌尘也感受到了这种奇妙的默契。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眼神，他就能预知紫胤真人的下一个动作，仿佛两人心意相通。

    一轮剑舞结束，紫胤真人罕见地露出了笑容："妙极！从未有人能与我的剑意如此相合。"

    阳光穿透晨雾，照在他带笑的脸上，那一刻，陌尘看得失了神。

    "小心！"紫胤真人突然提醒，但为时已晚——陌尘因一时走神，没能及时避开紫胤真人收势时带起的一道剑气，左臂被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无碍。"陌尘看了眼伤口，反而笑了，"值得。"

    紫胤真人皱眉，快步上前："怎可如此大意？"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不由分说拉过陌尘的手臂，亲自上药。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陌尘能闻到紫胤真人身上特有的冷香，混合着梅花的清甜。药粉撒在伤口上带来微微刺痛，但紫胤真人的手指轻柔如羽毛，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

    "好了。"紫胤真人抬头，却发现自己与陌尘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两人同时怔住，随即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多谢。"陌尘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紫胤真人收起药瓶，神色已恢复如常："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可还来？"

    "来。"陌尘毫不犹豫地回答。

    回程路上，系统在陌尘脑海中喋喋不休：

    【宿主！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应该顺势倒在他怀里！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闭嘴。"

    【或者假装伤口很痛，让他多关心你一会儿！】

    "再吵就关机。"

    系统委屈地噤声，但没过多久又忍不住开口：【宿主，我是认真的。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还要保持距离？】

    陌尘脚步微顿："灵魂契约已经让他失去了世界碎片，灵力大损。若我再……若有朝一日我必须离开，对他将是更大的伤害。"

    【但如果能找到方法永远留下呢？】

    "那也要等他完全恢复，清醒地做出选择。"陌尘望向远处紫胤真人的背影，"我不想利用他的依赖或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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