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千年一诺

    昆仑山脉的寒风如刀割面。解雨臣站在青铜巨门前，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这座传说中的门扉比想象中更加宏伟——足有十丈高，表面刻满晦涩难懂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

    "明天就是朔月之夜。"张起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往常更加沙哑，"封印会降到最弱。"

    解雨臣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张月华留给他的守门人信物。自从太白山一战后，已经过去半个月。陆清风体内的两半魂魄基本融合，但偶尔仍会陷入短暂的失控状态。而解连环被押回杭州受审后，爆出的内幕让整个九门震动——青铜门后的"终极"并非长生奥秘，而是足以毁灭世界的混沌之力。

    "他怎么样？"解雨臣回头问道。

    张起灵知道问的是谁："在营地调息。融合最后阶段，很关键。"

    解雨臣望向不远处灯火摇曳的帐篷，胸口泛起熟悉的钝痛。那不是旧伤，而是一种更深的不安——明天过后，他们还能这样并肩而立吗？

    "竹简上说的'守门人献祭'……"他犹豫着开口，"具体要怎么做？"

    张起灵的黑眸在月光下深不可测："你的血，你的命，你的魂。三重封印。"

    "哦。"解雨臣故作轻松地挑眉，"就这些？"

    "有变数。"张起灵突然压低声音，"陆清风。完全体的夜溟之力或许能替代部分献祭。"

    解雨臣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平衡。"张起灵指向青铜门上的图案，"守门人与鬼神，本就是阴阳两极。若配合得当，或许不必牺牲性命。"

    解雨臣刚想追问，营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奔向声源。最中央的帐篷已经被撕裂，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照亮了半个夜空。

    "清风！"解雨臣冲进帐篷，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陆清风悬浮在半空，白发如雪浪翻涌，周身缠绕着金黑两色的能量流。更惊人的是，他面前站着另一个"陆清风"！同样的白发金眸，只是气质更加冰冷疏离，眼中没有人性的温度。

    "半魂具现化……"张起灵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在争夺身体控制权！"

    两个"陆清风"同时转头看向门口。真实的那个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小花……走……"

    另一个则露出残忍的微笑："祭司，你来见证我的完全复苏吗？"

    解雨臣毫不犹豫地踏入能量场，金黑气流如刀刃般划破他的衣服和皮肤，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清风，看着我！"

    真实的陆清风浑身一震，金眸中的黑纹略微消退。但夜溟半魂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软弱！就为了这个人类，你宁愿放弃永恒的力量？"

    "他不是……普通人类……"陆清风艰难地反击，"他是……我的……半身……"

    解雨臣感到胸口一阵灼热——守门人印记正在发光！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那个金莲蟠龙纹。光芒越来越强，与两个陆清风身上的能量产生共鸣。

    "你以为契约能束缚我？"夜溟半魂冷笑，"守门人的职责是终结鬼神，不是与之苟合！"

    "错了。"解雨臣一步步向前，"守门人真正的职责是平衡。千年前我们失败了，但这一世……"他突然加速冲过去，一把抱住真实的陆清风，"我选择与你共存亡！"

    夜溟半魂发出愤怒的嘶吼，伸手想拉开解雨臣，却被金莲蟠龙纹的光芒灼伤。趁此机会，陆清风反手扣住半魂的手腕："接受我……否则我们一起毁灭……"

    帐篷内的能量场瞬间爆发！解雨臣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摔在外面的雪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帐篷已经化为碎片，两个身影在金光中逐渐融合……

    "清风！"他大喊着想要冲过去，被赶来的黑瞎子和吴邪死死拉住。

    "别过去！"吴邪喊道，"能量太强，你会被撕碎的！"

    解雨臣眼睁睁看着金光越来越盛，最后如超新星爆发般照亮了整个昆仑山脉。强光过后，雪地上只剩下一个身影——陆清风跪在中央，白发垂落遮住了面容。

    "清风……？"解雨臣试探地呼唤。

    那个身影缓缓抬头，金眸如融化的琥珀，既有人性的温度，又有神性的威严。当他开口时，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响，像是两个声音的融合："我……回来了……"

    解雨臣挣脱束缚冲上前，一把抱住他："欢迎回来，鬼神大人。"

    陆清风抬手轻抚他的后背，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品："疼吗？"

    解雨臣这才注意到自己满身是伤，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服。奇怪的是，他竟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麻木："小伤……你呢？融合完成了吗？"

    陆清风点头，白发间新生的金丝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嗯。但需要时间适应。"他看向解雨臣的伤口，眉头紧锁，"你需要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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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解雨臣抓住他的手，"张起灵说守门人献祭可以不用死？"

    陆清风的金眸闪烁了一下："理论上……是的。但风险很大。"

    "多大？"

    "魂飞魄散的风险。"

    解雨臣吹了声口哨："那还是死了比较痛快。"

    陆清风突然收紧手臂，将他搂得几乎喘不过气："不许说这个字。"

    "疼疼疼……"解雨臣龇牙咧嘴，这次是真的感到疼痛了，"轻点！伤患啊！"

    陆清风立刻松手，表情罕见地慌乱。解雨臣忍不住笑了，却在下一秒眼前一黑，晕倒在对方怀里。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新建的帐篷中，胸口的伤已经被妥善包扎。陆清风盘坐在一旁，白发如瀑布般垂落，正在闭目调息。感应到他醒了，金眸立刻睁开："感觉如何？"

    "像被一万头牦牛踩过。"解雨臣诚实地说，"几点了？"

    "子时。"陆清风递来一碗药汤，"喝掉。"

    解雨臣接过碗，闻到那股熟悉的苦涩气味就皱起鼻子："张起灵特制？"

    "嗯。加了麒麟血。"

    解雨臣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差点吐出来："呕……比上次还难喝……"

    陆清风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现在呢？"

    解雨臣愣住了，随即笑得像个偷腥的猫："再来一口可能就好了。"

    陆清风无奈地摇头，却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这个吻比往常更加深入，带着药液的苦涩和一丝血腥味，却奇异地令人安心。

    分开时，解雨臣注意到陆清风眼中的金芒比以往更加稳定，不再有那种忽明忽暗的波动："融合真的完成了？"

    "嗯。"陆清风帮他掖好被角，"但夜溟的记忆和力量还在整合。偶尔会有……波动。"

    解雨臣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比如？"

    "比如……"陆清风犹豫了一下，"听到低语。青铜门后传来的。"

    解雨臣心头一紧："什么内容？"

    "不重要。"陆清风显然不想多谈，"休息吧。明天还有硬仗。"

    解雨臣想追问，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击中。他隐约意识到药汤里可能加了安眠成分，但已经来不及抗议，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你下药……"他含糊地指控。

    陆清风轻抚他的额头："你需要睡眠。"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解雨臣感觉一个冰凉的吻落在自己眉间，以及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低语："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爱你。"

    次日清晨，解雨臣被营地的嘈杂声吵醒。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胸口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有隐隐的钝痛提醒着昨天的惊险。

    帐篷外，众人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张起灵和吴邪检查着各种法器，黑瞎子则在调试某种复杂的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陆清风——他站在一块空地上，双手结印，面前悬浮着七枚青铜钉，每一枚都刻着与解雨臣背上蟠龙纹相似的图案。

    "醒了？"黑瞎子第一个发现他，咧嘴一笑，"睡美人终于舍得睁眼了？"

    解雨臣懒得理他，径直走向陆清风："这是什么？"

    "七星锁魂钉。"陆清风没有回头，专注地操控着那些青铜钉，"用来加固封印。"

    解雨臣注意到他的白发几乎完全变成了淡金色，在晨光下如丝绸般闪耀："需要帮忙吗？"

    陆清风终于转头看他，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但你不喜欢。"

    解雨臣立刻明白了："我的血。"

    "不只是血。"张起灵走过来解释，"需要守门人引导七星钉入位。风险很大。"

    "多大？"解雨臣挑眉。

    "稍有不慎，魂魄会被青铜门吸走。"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说，"永世不得超生。"

    解雨臣吹了声口哨："听起来比魂飞魄散强点。"

    陆清风手中的青铜钉突然全部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一把抓住解雨臣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不好笑。"

    解雨臣这才注意到陆清风的异常——金眸中黑纹隐现，呼吸也比平时急促。这是失控的前兆。

    "清风，看着我。"他捧住对方的脸，"我在这儿。我们一起面对。"

    陆清风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黑纹渐渐消退："抱歉……融合还不稳定……"

    "我知道。"解雨臣轻吻他的唇角，"我们会成功的。就像在太白山那样。"

    张起灵识趣地走开，留下两人独处。陆清风将额头抵在解雨臣肩上，声音闷闷的："我看到了更多记忆……千年前的……"

    "嗯？"

    "我们……不，是他们……祭司和夜溟……"陆清风抬起头，金眸中盛满痛苦，"祭司本有机会完全杀死夜溟，却选择只封印一半魂魄……因为他相信人性终将战胜神性……"

    解雨臣心头一震："所以他……我……前世的我……其实……"

    "爱着夜溟。"陆清风轻声说，"就像你爱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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