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药片与齿痕

    晨光透过薄雾照进卧室时，季陌尘正在数药片。白色的小药片在掌心排成整齐的队列，二十粒抗抑郁药，十粒安眠药——这是他一周的剂量。系统光屏悬浮在镜子上方：【抑郁症伪装度72】。

    他拧开药瓶，将药片倒回去，却留下三粒碾碎冲进马桶。这是制造"服药过量假象"的必要步骤，按照系统建议，他需要让药瓶里的药片比医嘱少15左右。

    手机震动起来，管家的消息：【二少爷整夜未归】。季陌尘嘴角微勾，想起昨晚雨夜书店里季泽玉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他回复：【准备南瓜粥和退烧药，放到我房间】。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洗手台上。季陌尘擦头发时注意到锁骨下方的电击痕迹已经转为青紫色，像一片枯萎的枫叶。他往伤痕上拍了些遮瑕膏，却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你在我房间干什么？"季泽玉站在门口，校服皱巴巴的，眼下挂着两轮青黑。他左手提着琴盒，右手扶着门框，指节处有新结的痂。

    季陌尘下意识挡住洗手台："拿止痛药。"他指了指太阳穴，"偏头痛。"

    季泽玉的目光扫过洗漱台——两个药瓶，一瓶开着盖，另一瓶标签朝里。他的视线在遮瑕膏上停留了一秒，突然大步走来，抓起那瓶标签朝里的药瓶。

    "还我。"季陌尘伸手去抢，动作太急碰倒了漱口杯。玻璃碎裂声中，季泽玉已经倒出药片开始数数。

    "少了三粒。"季泽玉的声音冷得像冰，"昨天这时候还有二十三粒。"

    季陌尘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没想到季泽玉连他药片数量都记得这么清楚。系统光屏闪烁红光：【警告！抑郁症伪装出现破绽】。

    "我吃了。"季陌尘低头去捡玻璃碎片，故意让锋利的边缘在指腹划出小口，"昨晚失眠。"

    血珠冒出来的瞬间，季泽玉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温度很高——昨晚的烧还没退干净。季陌尘抬头，对上季泽玉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撒谎。"季泽玉松开他，把药瓶重重放在台面上，"医嘱每天两粒，你多吃了五粒。"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有些虚浮，"下次想死换个方式，别脏了我的地盘。"

    门被摔上的声音震得镜子嗡嗡作响。季陌尘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乱糟糟的头发，锁骨下遮不住的淤青。系统提示：【伪装度降至65】。

    他打开水龙头，冷水冲过手指的伤口，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季泽玉比他想象的更敏锐，这很危险。但奇怪的是，对方似乎误会他是要自杀……而不是发现伪装。

    早餐桌上气氛凝固得像结了冰。季泽玉机械地咀嚼着吐司，眼神始终没离开手机屏幕。季陌尘注意到他换了高领毛衣，完美遮住了后颈的枫叶胎记。

    "今天有体育课。"季陌尘推过去一杯热可可，"你发烧刚好，请假吧。"

    季泽玉没碰杯子，只是抬眼看他："你记得我课表？"语气里的怀疑几乎凝成实质。

    "学生会要查考勤。"季陌尘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得皱眉——原主喝黑咖啡不加糖，但他本体偏爱加三块方糖的拿铁。

    季泽玉突然伸手夺过他的杯子，就着他喝过的位置尝了一口，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你连口味都变了。"

    季陌尘的胃部绞紧。系统光屏弹出紧急提示：【人设偏离度50】。他强作镇定地拿回杯子："抑郁症会影响味觉。"这是系统提供的标准解释。

    季泽玉冷笑一声，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他拎起书包甩到肩上，动作太大扯到了后腰的伤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药。"季陌尘追到门口，递去一个小纸袋，"伤口别沾水。"

    季泽玉盯着那个纸袋看了两秒，突然凑近他颈侧嗅了嗅："你身上有猫味。"他接过纸袋转身就走，却又在台阶下停住，"松露很喜欢你。"

    阳光穿过云层，在季泽玉发顶跳跃。季陌尘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手机震动打断思绪。林晟发来消息：【查到了！季泽玉昨晚出现在城西仓库区，降邪组织在那里有场火并】附带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季泽玉的背影在画面边缘，后腰处有深色痕迹。

    季陌尘删除消息，抬头发现季泽玉又折返回来，正站在庭院中央接电话。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季陌尘脚下。通话内容听不清，但季泽玉的表情越来越冷，最后直接掐断了电话。

    "晚上别等我。"他经过季陌尘身边时丢下这句话，薄荷味的气息里混着一丝血腥气。

    季陌尘抓住他的手腕："伤还没好。"

    季泽玉甩开他的手，力道不大但很坚决："不关你事。"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药片……别吃超量。"语气生硬得像在念台词。

    一整天的课程季陌尘都心不在焉。他不断刷新手机，却再没收到季泽玉的消息。放学时下起小雨，他撑着那把大黑伞站在校门口，直到人群散尽也没等到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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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季泽玉？"班长推着自行车路过，"他下午请假了，说家里有事。"

    季陌尘的指尖在伞柄上收紧。季泽玉显然没回家，那只能是为组织的事奔波。想到对方带着未愈的伤口在雨里奔波，胃部就绞成一团。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关键剧情点：慈善晚宴。倒计时3小时】。季陌尘这才想起，今晚季氏集团有个重要晚宴，原着里季泽玉会在这里遭遇刺杀。

    雨越下越大。季陌尘驱车前往举办晚宴的酒店，车窗上的雨滴扭曲了城市的灯光。他不断拨打季泽玉的电话，全是忙音。当第七次呼叫失败时，车子急刹在酒店门口，轮胎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宴会厅金碧辉煌。季陌尘在人群中搜寻季泽玉的身影，却先被林晟拦住："出大事了！"他压低声音，"降邪组织内讧，季泽玉的副手叛变，今晚要——"

    "他在哪？"季陌尘打断他。

    林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关心那个私生子？"随即恍然大悟，"哦对，毕竟是家丑……"

    季陌尘没等他说完就挤进人群。弦乐四重奏的旋律掩盖了窃窃私语，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他眼睛发疼。终于，他在香槟塔旁看到了季泽玉——黑色西装，苍白脸色，右手握着酒杯，左手插在口袋里，想必正握着枪。

    "阿玉。"季陌尘上前抓住他的肘部，触到的布料微湿，"你淋雨了？"

    季泽玉的眼神有些涣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别在这……"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狙击手。"

    季陌尘的血液瞬间冻结。原着里季泽玉确实在晚宴上中弹，但那是小说后期，现在剧情明显提前了。他环顾四周，落地窗、露台、二楼围栏……太多适合狙击的位置。

    "跟我去休息室。"季陌尘接过季泽玉的酒杯，发现里面的香槟一滴未动，"你发烧了。"

    季泽玉摇头，动作有些迟缓："不能落单。"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扩大，显然不只是发烧那么简单。季陌尘注意到他后颈的发际线处有针眼痕迹——又被下药了。

    "听着。"季陌尘凑近他耳边，假装在整理领带，"三点钟方向，穿灰西装的那个，是不是叛徒？"

    季泽玉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条件反射般要转头，被季陌尘按住后颈："别看他！你现在的状态……"

    话音未落，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打断了他。季泽玉猛地推开季陌尘，自己却踉跄着撞到香槟塔。晶莹的酒杯金字塔轰然倒塌，碎玻璃四处飞溅。人群尖叫着散开，季陌尘看到季泽玉跪在玻璃碎片中，右手按着左肩——没有枪声，但鲜血已经浸透白衬衫。

    "狙击手！"有人大喊。

    混乱中，季陌尘扑向季泽玉，用身体护住他。第二发子弹击中了他们身旁的大理石柱，碎石飞溅。季泽玉在他怀里挣扎，呼吸灼热："不是……狙击……"他艰难地指向灰西装男人，"毒……针……"

    季陌尘这才看清季泽玉左肩插着的不是子弹，而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灰西装男人正快速退向安全出口，却被突然出现的保安拦住——不，那不是保安，季陌尘认出那是常跟踪他们的银色丰田司机。

    "坚持住。"季陌尘半抱半拖地把季泽玉带向休息室，鲜血在他们身后滴成断续的线。季泽玉的体温高得吓人，瞳孔完全扩散，显然是毒素发作。

    休息室门锁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骚动。季陌尘把季泽玉平放在长沙发上，撕开染血的衬衫——针眼周围已经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什么毒？"他拍打季泽玉的脸颊防止对方昏迷。

    季泽玉的嘴唇开始发绀："河豚……毒素……"他艰难地摸向西装内袋，"解毒……剂……"

    小玻璃瓶滚落在地。季陌尘捡起一看，标签上写着"tetrodotox antidote"，但剂量只够半支。他毫不犹豫地扎进季泽玉大腿，推入全部液体。

    "不够……"季泽玉抓住他的手腕，"需要……另一……"话没说完，一阵剧烈抽搐打断了他。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可能是咬破了舌头。

    季陌尘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却被季泽玉按住："不能……医院……"他的指甲陷入季陌尘的皮肉，"组织……会……"

    "你会死的！"季陌尘声音发抖。系统光屏疯狂闪烁：【人设偏离度55】，但他已经顾不上惩罚。

    季泽玉突然笑了，沾血的牙齿在灯光下显得森白："你……在乎？"又是一阵痉挛，他的头重重砸在沙发扶手上。

    季陌尘扯下领带塞进季泽玉嘴里防止他咬舌，同时拨通了管家的电话："准备车，后门，立刻！"挂断后他打开水龙头浸湿毛巾，敷在季泽玉滚烫的额头上。

    季泽玉在意识模糊间挣扎，领带被他咬得咯吱作响。毒素引起的肌肉痉挛让他像离水的鱼一样弹动，季陌尘不得不用全身重量压制住他。两人在沙发上扭作一团，季陌尘的膝盖抵住季泽玉的大腿，手掌按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下面疯狂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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