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空间里的唢呐余音还在绕着维度残响打转——那些曾是山海轮廓、赛博星舰、水墨画卷的光痕，此刻已淡得像蒙上一层薄雾，唯有陈青禾最后吹的《山海赋》开头音符，还顽固地亮着金绿色，像串在“无”中的灯。

    忽然，那串音符颤了颤。

    不是被虚无吞噬的微弱，而是被某种外力轻轻“碰”了一下。像是有人用指尖拂过冻住的溪流，让凝固的波纹重新漾开。陈青禾留下的唢呐余韵里，慢慢渗进一丝极淡的声——不是鲛人的清唱，不是机械的电子音，更不是影族线条划出的无声节奏，是种清透得近乎“光”的调子，每一个音节都裹着细碎的银白星尘，落在金绿色音符上时，竟让那些快消散的音波重新凝实了几分。

    这回听得更清了：那声音像玉磬，却比玉磬多了层“活”的温度；像星河尘埃碰撞，又比尘埃多了份“准”的韵律。它不是从虚无空间的某一处传来，倒像是整个“虚”的底色在共振，顺着陈青禾踏入超维度裂隙的方向，轻轻追了过去——追着那道渐淡的星铁光痕，也追着他那句没得到答案的问句：“下一个维度，该奏什么调子？”

    悬在空间中央的超维度裂隙，原本只透着缕极淡的光，此刻被这银白星尘般的声音一裹，裂隙边缘竟悄悄漫出了新的色泽：不是已知维度的金绿、银蓝、漆黑，是种带着暖意的浅紫，像黎明前刚醒的星子，落在之前陈青禾踩出的“维度间隙”上，竟画出了一道新的、通往未知方向的光痕。

    更奇的是那支留在昆仑墟的祖传唢呐。此刻水晶罩里的星砂绳忽然自己动了动，原本缠着的“维度稳定结”松开半圈，露出里面藏着的极细银丝——那是弦族送的振动银丝，此刻正跟着虚无空间飘来的银白调子，轻轻震颤。水晶罩外的星轨灯，除了北斗七星的对应灯，竟多了盏从未亮过的浅紫色小灯，虽只闪了一下，却让罩里唢呐的龙骨纹路，也跟着映上了丝浅紫。

    归墟海底，阿珠的星算算盘突然自己拨了颗算珠。那颗用月光磨的算珠弹出的不是《山海赋》，而是段极短的、银白调子的片段，落在归墟的海面上时，竟引来了一群从未见过的透明鱼——它们的鱼鳞会跟着调子发光，朝着超维度裂隙的方向游去，消失在海面与天空的交界线。

    二维影族的线线，正趴在昆仑墟调音石上，跟着小羽留下的树叶旋律画圈。忽然，它的银蓝线条末端，凭空多了段浅紫的细线，那细线不受控制地朝着天空画了个新的符号——不是影族熟悉的音波图案，是个像“门”又像“音符”的轮廓，画完后，浅紫细线便顺着风，飘向了维度之外的虚无。

    虚无空间里，银白调子还在轻轻响着。它没有回答陈青禾的问句，却用一段极温柔的和声，裹住了那道渐远的唢呐余音。超维度裂隙的浅紫光痕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裂隙深处，有另一道更淡的、握着乐器的影子——那乐器不是唢呐，却有着和唢呐一样的“共振感”，正等着与下一段调子，在宇宙里合奏。

    而那道浅紫的光痕尽头，无数个从未被定义的“新维度”轮廓，正跟着银白调子，慢慢从“无”里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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