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呵了一声，不屑地开口。
“黄巢那个泥腿子懂什么？”
“姿态对这些门阀大族来说屁用也不顶，真正重要的是利益，懂吗？”
“黄巢没有给足利益，人家才不支持他。”
什么是利益？
如果简单地把利益归结成官职，那就太肤浅了。
黄巢能给世家大族官位，难道大唐不能？
大唐都给了两百多年了！
黄巢打进长安之前，三个正宰相中，出自五姓七望的就有两个。
荥阳郑氏的郑畋，范阳卢氏的卢携。
黄巢能给的不也就宰相么？还未必能给两个。
官职这方面，黄巢对比大唐其实没有任何优势。
那就要在财富、土地以及未来三个方面下功夫。
给这些世家大族更多的财富和土地，承诺让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们能更多地当官，更好地开枝散叶。
朱元璋道：“若是能做到这一点，世家大族的族长们又不是傻子，凭什么不支持黄巢呢？”
朱棣摸了摸鼻子，道：
“可儿臣听说从东汉以后，世家大族最注重的就是门风、气节这种东西，可不是利益啊。”
朱元璋越发不屑，冷笑道：
“这就是典型的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道理是千古不变的，门阀世家凭什么能超然其外？”
“朕问你，如果世家大族口口声声都是利益，天底下会有人尊重他们吗？”
“只有把气节这些能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东西挂在嘴上，才能让人对他们肃然起敬，才能多增加他们的光环，懂不懂？”
道德文章，说白了就是骗那些不懂的傻子小白，用来博名声用的。
名声其实也是一种利益。
一个名满天下的大儒，哪个皇帝不是客客气气的？
一个世代都能出道德文章，大儒学者，时代模范的世家大族，皇帝更是要礼让三分。
连至高无上的皇权都得让步，这不是利益是什么？
朱元璋说到这里，又一次发出冷笑。
“这些门阀世家，又要当官，还要世世代代当官，还要世世代代被全天下人供奉吹捧。”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吃干抹净，一点不留给别人。”
“别说是黄巢了，若是朕这个时代有世家，朕一样也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黄巢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门阀世家绝对不是好东西！”
朱棣呃了一声，心中惊讶。
自家父皇，是真的很少见到有这么愤怒啊。
恰好就在此时，贞德抱着小公主来了。
朱元璋表情立刻变得愉快了起来，抱住小公主逗弄了一会。
重新将孩子交给贞德后，朱元璋又缓缓开口道：
“你想想神圣罗马帝国，里面的贵族其实就是加强版的世家门阀。”
“他们代代传承，永世不绝地压榨领地里的平民百姓，年复一年地从百姓身上榨干利益。”
“为了遮掩这一点，他们还要搞出什么贵族美德、骑士精神，好像自己是什么完美人物一样。”
“你自己都在西欧待过，难道不知道那里的老百姓过着什么样水深火热的生活吗？”
朱棣身体一震。
这些他还真是亲眼所见！
西欧百姓的生活，怎么说呢？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华夏哪怕是佃农吧，正常年景下来，养活自己绝对没问题，甚至还能攒点钱。
但西欧的平民，那就真的是被往死里压榨。
死了就死了，反正贵族老爷们只要有土地，总是会有源源不断的平民愿意为了活命接受压榨的。
朱元璋冷冷道：
“近年来，大明之中有些人赚了钱，就声称要把财产全部捐出来搞什么慈善。”
“呵呵，锦衣卫仔细一查，这所谓的慈善里还是全他娘的生意！”
“这些王八蛋，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不要脸。”
“利益全拿完了，还想要让人觉得他是道德完美之榜样，一群立牌坊的婊子！”
“啊，慈善也能做生意？”朱棣大吃一惊，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才去了欧洲几年，这大明的发展自己怎么还有点看不懂了呢？
朱棣下定决心，晚点就去找锦衣卫查一查。
吾剑也未尝不利！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不仅仅是郑畋重新掌握了凤翔军，在关中附近的多名节度使、多位实权官员也在得知黄巢于长安的所作所为后放弃了效忠黄巢，转而纷纷派出使者前往蜀中去对李儇表忠。】
田令孜接见了多名使者后，喜气洋洋地来到蹴鞠场边给李儇报喜。
“陛下，有两件大喜事！”
刚踢完一场，正坐在场边让宫女擦汗的李儇抬起头，好奇道：
“什么喜事，阿父。”
田令孜道：
“各地节度使都宣布效忠大唐，已经有至少十五万兵马准备加入对黄巢的围攻，大唐的胜利指日可待了。”
“哦。”李儇应了一声，表情没啥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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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令孜又道：
“老臣想办法从幽州那边搞来了一批骏马，接下来陛下的马球又能继续玩了。”
李儇闻言大喜，猛地蹦了起来，一把抱住田令孜。
“阿父，朕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朕最好的人，哈哈哈！”
历朝皇帝看到这里，都无语了。
【唐高祖李渊：都什么时候了，还马球马球！李儇这个混账东西是想要气死朕吗？】
【唐太宗李世民：……毁灭吧，朕真的累了！】
【隋文帝杨坚：田令孜算是把养儿子这件事情玩明白了，你们看着李儇被养的，简直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乖孙啊。】
【光武帝刘秀：朕搞不懂，都经历过逃离长安这种大事了，怎么李儇就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长安城里，黄巢得知消息，大为光火。
“凤翔军不是已经投降朕了吗，怎么还跑去效忠前唐了？”
“立刻传旨给林言，让他必须先灭掉凤翔，以儆效尤！”
林言很快接到旨意，带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凤翔杀去。
凤翔城内，源源不断的士兵正在从东方进入。
郑畋站在城头，脸上带着庆幸的笑容。
“数万神策军散落关中两个月，黄巢竟然没想过要招降他们？如今神策军重归大唐，我们此战必胜！”
潼关之战，十几万神策军败退后也没地方去，就在关中各座尚未被黄巢攻克的州县中存身。
黄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天天在长安忙着登基、清算、敛财，对这些神策军不管不顾。
郑畋得到凤翔军将们的支持后，立刻对关中的神策军溃兵们发出召集令。
这些神策军正是没有主心骨的时候，得知消息后马上就赶来了。
郑畋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就招揽了六万多神策军，让自己麾下的兵马数量急剧增长到了八万多人！
他转过头来，对着宋文通道：
“宋将军，本官乃是文人，后勤等方面由我负责，领兵之事就交给你了。”
宋文通有些意外，随后重重地点头，笑道：
“就交给末将吧！”
林言带着五万多齐军一路前进，距离凤翔城不过五十里。
在这里，他迎面撞上了宋文通的八万唐军。
“八万？”林言在得知侦察兵传回来的情况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军哪里来的八万人这么多！”
林言已经想跑路了。
但黄巢的圣旨早都下来了，让林言不克凤翔不许班师。
那就硬着头皮打吧。
对面的宋文通心中其实也没底。
黄巢毕竟是横扫中原，击破潼关，威震天下。
就凤翔的两万边军加上六万神策军溃兵，能行吗？
两边主帅都心怀顾忌的情况下，双方爆发了第一天的战斗。
密集的箭雨落下，两边冲锋的士兵都损失惨重。
脚步弥漫着烟尘，双方距离迅速贴近。
“杀！”
“冲啊！”
各种武器相交的声音响成一片。
血肉横飞。
两边主帅紧张地盯着战场中央的漫天烟尘，等待着前线传回来的最新消息，以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打着打着，唐军逐渐取得了优势。
宋文通大喜过望。
“黄巢乱贼都是一些泥腿子，大家不要怕他们，给我上！”
另外一边，林言心中发虚，跳脚大骂。
“该死的，凭什么打不过？给我上，增派更多兵马！”
更多的两边军队加入了战场，双方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
宋文通心里越来越安稳，他目光炯炯地大声开口。
“各位，对面的林言已经黔驴技穷，我们只需要继续攻击，他就必败无疑。”
唐军将领们也从战斗中恢复了信心，指挥冲杀更加凶猛。
对面的齐军情况则完全不同。
随着战场上陷入劣势，齐军的士气开始涣散。
许多齐军将领偷偷地带着麾下部队撤出战场。
黄巢这个大齐政权之前说过了，就是一个总公司带着一堆大小加盟商在干。
顺风的时候，这些大大小小的加盟商冲的比谁都猛，就怕捞不到足够利益。
可一旦逆风，这些大大小小的加盟商为了保存实力，同样也缩的比谁都快！
林言见状大怒。
“就你们会逃跑是吧？”
“传令下去，给我撤军！”
尖锐的鸣金声响起。
齐军开始撤退。
宋文通听着这鸣金声，陷入迟疑。
要不要追？
片刻后他开口道：
“我们也收兵，别追了！”
宋文通还是没底。
这毕竟只是他和齐军的初战。
他感觉齐军应该没有这么弱，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横扫中原拿下关中。
“多半是诱敌之计，本将军才不上当呢！”宋文通自言自语。
另外一边，林言灰头土脸地后撤五十里扎营，然后坐在帅帐中奋笔疾书，向黄巢求援。
“……贼军十万，势力庞大。我军力战不能敌，损失过万，还请陛下即刻派兵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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