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青石镇外十里处有一片桃林,足有百亩之多。每逢春日,桃花灼灼,如云似霞,美不胜收。镇上的老人却说这桃林邪门得很,告诫年轻人莫要单独前往。
这年阳春三月,桃花开得正盛。镇上有个叫李文远的书生,年方二十,生得眉清目秀,却因家境贫寒,尚未娶亲。这日他从城外访友归来,途经桃林时,忽见落英缤纷,香气袭人,一时兴起,便踱步而入。
走着走着,忽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李文远循声望去,但见一粉衣女子正在桃树下翩跹起舞,身姿曼妙,容颜绝美,竟比盛开的桃花还要娇艳三分。
那女子见有人来,也不惊慌,反而停下舞步,嫣然一笑:“公子既来桃林,何不与小女子共赏这春光?”
李文远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一时竟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拱手道:“小生李文远,冒昧打扰姑娘雅兴,还望恕罪。”
女子掩口轻笑:“我叫桃夭,就住在这桃林深处。今日得遇公子,实乃缘分。”说罢,她伸出纤纤玉手,摘下一朵桃花,别在李文远衣襟上,“桃花配才子,相得益彰。”
李文远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不由得心神荡漾。桃夭又邀他至林中小酌,他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二人来到一株特别粗壮的桃树下,但见树下已摆好了美酒佳肴。桃夭为李文远斟上一杯酒,那酒色如桃红,香气醇厚。李文远本不善饮,但在美人的殷勤相劝下,一连饮了三杯。
酒过三巡,李文远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桃夭越发美艳动人。她轻启朱唇,唱起婉转的情歌,歌声如泣如诉,直唱得李文远心醉神迷。
“李公子,”桃夭忽然贴近他耳边,吐气如兰,“你看我美吗?”
“美,美极了”李文远痴痴地道。
桃夭轻笑,又为他斟满一杯:“那便再饮一杯,此后你我便是知己了。”
李文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独自躺在桃树下,夕阳西斜,已是黄昏时分。桃夭不见踪影,而那些美酒佳肴也消失无踪,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
李文远挣扎着起身,只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蹒跚着回到家中。
翌日,他竟一病不起,面色苍白,浑身乏力,请了郎中来看,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日中午,门外来了个游方道士,敲开李家门化缘。李母心善,请道士进屋用斋饭。道士见李文远卧病在床,顿时眉头紧锁。
“夫人,令郎这病来得蹊跷啊。”道士凝神细看李文远的面相,“他印堂发黑,眼下青紫,似是失了精气。”
李母大惊,忙将儿子前日去桃林之事告知道士。
道士掐指一算,脸色骤变:“不好!令郎这是遇上桃花精了!那桃林中的桃花吸收日月精华,修炼成精,专挑年轻男子吸食精气。若是寻常桃花精倒也罢了,看令郎这情形,怕是遇上了道行极深的那一个!”
李母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道士救命。
道士走到李文远床前,取出符纸朱砂,画了一道符,烧化在水中,让李文远服下。不一会儿,李文远悠悠转醒,精神似乎好了些。
“儿啊,这位道长说你是遇上了桃花精,快将那日情形细细道来!”李母急切地说。
李文远却皱起眉头:“母亲休要胡说,那桃夭姑娘温婉可人,怎会是妖精?那日不过是我贪杯多饮了几杯,感染了风寒罢了。”
道士叹道:“公子有所不知,那桃花精最善幻化美色,迷惑人心。你是否记得,饮下她那桃花酒后便不省人事?醒来后是否浑身无力,精神萎靡?”
李文远一愣,但仍固执己见:“那不过是酒力过猛罢了。桃夭姑娘若真是妖精,为何不当时就取我性命?况且”他脸上泛起红晕,“我们相约三日后再次相见”
道士大惊:“万万不可!你已被她吸食一次精气,若再去,必定性命不保!”
李文远却冷笑道:“道长多虑了。桃夭姑娘与我情投意合,岂会害我?莫非道长是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母急得直跺脚:“糊涂啊!那道长方才救醒你,你怎可如此说话!”
道士摇头叹息:“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啊!那桃花精一次只吸食部分精气,是为放长线钓大鱼。待你三次赴约,精气耗尽,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说罢,道士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递给李文远:“你若不信,三日后赴约时带上这面照妖镜,趁其不备照她一照,便知真假。”
李文远本想拒绝,但见母亲泪流满面,只好勉强收下铜镜。
这三日间,李文远虽卧病在床,却对桃夭朝思暮想,每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便心神荡漾,将道士的警告抛诸脑后。
第三日黄昏,李文远不顾母亲阻拦,执意前往桃林。临行前,他瞥见桌上的铜镜,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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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深处,桃夭早已等候在那株粗壮的桃树下。今日她穿着一身绯红衣裙,比初见时更加美艳动人。
“李公子,你可来了。”桃夭迎上前来,眼中秋波流转,“几日不见,叫奴家好生想念。”
李文远见她如此深情,顿时将疑虑抛到九霄云外,握住她的纤手:“让小娘子久等了。”
桃夭嫣然一笑,拉他在树下坐下,再次摆出美酒佳肴。这次李文远留了个心眼,假意饮酒,实则将酒悄悄泼在地上。
酒过三巡,桃夭面色潮红,眼波迷离,缓缓贴近李文远:“公子,今日良辰美景,不如你我就此结为夫妻,共享鱼水之欢”
说着,她朱唇轻启,缓缓向李文远靠近。李文远意乱情迷,正要迎上去,忽然怀中一硬,想起那面铜镜。
趁桃夭不备,他掏出铜镜,对着她一照——
镜中哪有什么美娇娘,分明是一株枯槁的桃树,树干上浮现出一张狰狞的面孔,枝条如鬼手般舞动!
李文远吓得魂飞魄散,“啊”的大叫一声,铜镜脱手落地。
桃夭脸色骤变,原本娇美的面容瞬间扭曲:“好你个书生,竟敢拿照妖镜照我!”
霎时间,狂风大作,桃夭衣袖翻飞,眼中射出骇人红光。她伸出利爪般的手指,猛地掐住李文远的脖子:“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便吸干你的精气!”
李文远挣扎着,却感觉浑身力气迅速流失,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闪过,那游方道士突然现身,手持桃木剑直指桃妖:“孽障!休得害人!”
原来道士料到李文远执迷不悟,早已暗中跟随。
桃妖放开奄奄一息的李文远,厉声笑道:“臭道士,敢坏我好事!我在此修炼三百年,岂是你能对付的?”
道士不答,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上金光大盛。一时间,桃林中飞沙走石,金光与红光交织碰撞。
最终,道士一口真阳血喷在桃木剑上,奋力一刺,正中桃妖心口。桃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道士急忙查看李文远,却发现他已气若游丝,回天乏术。
“痴儿啊”道士长叹一声,“美色如刀,刮骨蚀心,你为何就是不明白?”
翌日清晨,青石镇居民发现李文远暴毙于自家中,手中紧紧攥着一朵干枯的桃花。更令人惊奇的是,镇外那片百年桃林一夜之间全部枯萎,百亩桃花凋零殆尽,再无生机。
道士站在枯死的桃林中,望着手中那面照妖镜,镜中映出自己沧桑的面容。
“世间最难破的,原是心魔。”他喃喃自语,收起铜镜,飘然远去。
唯有那桃林残骸,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个永恒的道理:色欲之害,甚于刀剑;执迷不悟,终酿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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