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李凌风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苏媛,脸上没有输掉的沮丧,反而是一种心服口服的敬佩和赞叹,他用力拍了拍苏媛的肩膀(隔着外骨骼):
“苏媛同志!牛逼!我李凌风服了!这厕所,我扫得心甘情愿!”
苏媛也摘下面罩,露出了疲惫却灿烂的笑容,向李凌风伸出手:
“李中尉,承让!”
虽然最终是三局两胜,但最后关头微弱的差距落败,以及威龙依旧杳无音信带来的无形压力,还是让苏媛在兴奋过后,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疲惫。
回到冰冷的营房,她卸下沉重的外骨骼和装备,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她拿出那个贴身存放的通讯终端,屏幕依旧冰冷,那个属于“威龙”的头像,固执地灰暗着。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徘徊,最终只打出了几个字:
> 威龙,今天和人比试,输了一场。雪好大,好冷。你……还好吗?
点击发送。
信息状态显示“发送中……”,然后,在漫长的等待后,跳出了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和一行小字:
发送失败,信号无法连接。
心,仿佛也随着窗外呼啸的风雪,一点点沉了下去。
几天后,大雪初歇,但天空依旧阴沉,寒风依旧刺骨。
训练基地中央最大的综合训练场上,积雪被清理出几条关键的通道,但场地依旧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绒毯。
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肃杀。
雷宇站在场地中央的高台上,穿着厚重的防寒作训服,眼神扫过下方列队整齐的十几名军人。
他们年龄不一,军衔从中士到少尉不等,但无一例外,胸前都佩戴着象征着最高战功的一等功勋章!
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鹰隼,充满了桀骜、自信和历经战火洗礼的坚韧。
他们是来自各部队的兵王,是真正的战场死神。
而今天,他们汇聚于此,只为一个目标——
争夺那个空降营副营长的位置!
苏媛站在队列中,穿着同样的作训服,背负着沉重的装具,平静地迎接着那些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隐隐挑衅的目光。
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在她胸前同样闪耀的一等功勋章上停留,更在她年轻甚至有些单薄的身形上停留。
在这里,她的性别和年龄,似乎成了某种“原罪”。
雷宇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空旷而寒冷的训练场上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诸位!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好汉!胸前的一等功,就是你们最好的勋章!但今天,在这里,勋章代表过去!我们要看的,是现在!是未来!”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庞。
“副营长,不是荣誉头衔!不是让你躺在功劳簿上享福的!他是尖刀上的刀尖!是营长的影子!是危机关头能顶上去、带兄弟们杀出血路的定海神针!”
“选拔,只有一项!”
雷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戈铁马的杀气,“综合实战演练!场地,就是你们脚下的雪原和那片废弃工厂区!目标:在‘敌军’的围追堵截下,夺取工厂核心区内的‘机密数据箱’,并成功撤离到指定集合点!时限:三小时!”
“规则:你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作战单位!装备自选,基地武器库完全开放!允许互相竞争!允许战术合作!但最终,只有带着‘数据箱’、第一个抵达集合点的人,才算赢!过程中,有实弹(标记弹),有陷阱,有模拟的‘敌军’巡逻队(由基地老兵扮演)!受伤、被俘、超时,即判定失败!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震耳欲聋的吼声在雪地上空炸响,惊起了远处枯树上的几只寒鸦。
“很好!”
雷宇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苏媛身上,那眼神深邃,带着难以言喻的意味,“苏媛同志。”
“到!”
苏媛挺胸回应。
“如果你,”雷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寒风,传入苏媛和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能以最完美的成绩——不仅第一个抵达,还要确保数据箱完好无损,并且在整个过程中展现出足以胜任副营长的战术素养和指挥潜力——击败这里所有人,拿到这个位置……”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苏媛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那么,从新年到元宵节,整个基地最长的假期,归你!让你好好喘口气。”
这个承诺让在场的兵王们都微微骚动了一下,长假期,在这苦寒之地,是绝对的奢侈品。
然而,雷宇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只精准地劈中了苏媛:
“同时,”雷宇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只有苏媛才能听懂的沉重和承诺,“我会告诉你,王宇昊……威龙,他在贝尔格莱德,到底遭遇了什么变故。”
轰——!
苏媛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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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间涌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冻结!
威龙!变故!雷宇知道!
他终于肯说了!
但前提是……最完美的胜利!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雷宇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期许,有严厉,有考验,更有一份沉甸甸的、关于威龙下落的承诺!
这承诺,比任何假期、任何职位都更重千钧!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扑打在苏媛的脸上,冰冷刺骨。
但此刻,一股比寒风更凛冽、比火焰更炽热的斗志,在她眼底疯狂燃烧起来!
所有的疲惫、失落、寒冷,都被这巨大的动力瞬间驱散!
她深吸了一口冰刀般的空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破釜沉舟的决绝,清晰地回应:
“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以最完美的成绩!”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一等功臣们,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军刀。
为了那个答案,为了威龙,她必须赢!
而且要赢得无可挑剔!
风雪试炼场,最终的淬火,开始了!
此后,便是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
这次演训难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看样子,她还得继续努力。
几天后,川西高原的夜,在深冬时节,是绝对的统治者。
白昼那点稀薄的、几乎感觉不到的暖意,随着最后一丝铅灰色天光的消逝,瞬间被无边无际的、刺骨的严寒彻底吞噬。
天空是墨汁般浓稠的漆黑,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极其黯淡的寒星,如同冻僵的眼眸,镶嵌在穹顶之上,冷漠地俯瞰着这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原。
风,是夜的爪牙。
它不再是白昼那种呼啸的、裹挟雪砂的剃刀,而是变成了低沉、绵长、无孔不入的呻吟。
它贴着地表盘旋,卷起积雪表层细碎的冰晶,形成一层流动的、冰冷的白色薄雾,悄无声息地钻进一切缝隙。
空气稀薄而干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锋刮过喉咙的痛感,吸入肺腑的仿佛不是氧气,而是无数细小的冰针。
气温早已跌破零下二十度,裸露在外的皮肤只需几秒钟就会失去知觉,金属器物更是冰冷得能瞬间粘掉一层皮。
整个空降兵训练基地,仿佛沉入了冰封的海底。
营房窗户透出的昏黄灯光,在浓重的寒雾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显得微弱而遥远。
除了高耸的警戒塔上那永不熄灭的探照灯柱,如同巨人的独眼般缓缓扫视着黑暗的雪原,基地的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死寂。
只有寒风掠过建筑缝隙、拉扯着伪装网发出的呜咽,以及远处发电机房传来的、被距离和低温扭曲得模糊不清的沉闷嗡鸣,证明着这片钢铁营垒尚未完全冻结。
然而,在这片极致的严寒与寂静中,却有一个地方,不合时宜地持续迸发出短暂而炽烈的火光,撕裂着沉重的夜幕——
靶场。
靶场位于基地最西侧,背靠着一片陡峭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岩石山壁,天然的屏障阻挡了部分寒风,但也让这里的气流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几盏高功率的探照灯将射击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强烈的光线在飘舞的冰晶和寒雾中形成一道道清晰的光柱,也在地面投下浓重锐利、不断晃动的阴影。
“砰!”
“砰!”
“砰——!”
清脆、短促、带着强大膛压爆发力的枪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每一次响起,都短暂地盖过了风的呜咽。
枪口焰在极寒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明亮耀眼,橘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被浓重的黑暗和寒气迅速吞没,只留下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冰冷的雪雾气息,弥漫在射击位周围。
射击位上,两个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塑。
苏媛伏在冰冷的射击垫上,身体被厚重的冬季伪装服和作训服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rc-15侦察步枪精密的夜视/热融合瞄准镜,死死锁定着两百米外,在寒风中微微晃动的、只有硬币大小的胸环靶。
她的脸颊紧贴着同样冰冷的枪托,呼出的气息瞬间在托腮板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霜。裸露在手套外操作扳机的食指,早已冻得麻木通红,每一次微小的扣动,都需要调动强大的意志力去克服僵硬。
“砰!”
又是一枪。
枪身在她肩窝处传来清晰的后坐力反馈,被外骨骼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完美吸收,枪口跳动极小。
瞄准镜里,代表弹着点的红色光斑稳稳地钉在十环区域边缘。
“啧。”
苏媛几不可闻地咂了下嘴,对这个落点并不完全满意。
极寒不仅冻僵了手指,也影响了枪管的细微形变和弹道。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迫肺部吸入更多冰冷的空气,让因长时间专注而有些焦躁的神经再次冷却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扳机,活动了一下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手指,然后再次稳定姿态,眼睛重新贴上冰冷的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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