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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7章 破碎一握
    威龙巨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失血、剧痛和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扶着身边冰冷的石柱,剧烈地喘息着。

    就在这时!

    市政厅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如同雷霆滚过大地般的轰鸣!

    那是无数重型引擎的咆哮!

    是履带碾压地面的轰鸣!

    透过破碎的穹顶和窗户,可以看到,在数码城b区外围的街道上,钢铁的洪流正滚滚而来!

    无数的zbd25履带式步兵战车、zsl25 ng轮式步兵战车,喷涂着第78集团军合成第91旅的醒目标志,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长城,正以碾压一切的态势,击溃了所有试图靠近支援的哈夫克残余部队!

    炮火覆盖,机枪扫射,哈夫克的抵抗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

    援军主力,终于到了!

    “威龙!我们的人!大部队来了!”

    磐石激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威龙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艰难地抬起巨大的金属手臂,抓住自己那布满裂痕、沾满血污和脑浆的头盔边缘,用力一扯!

    咔嚓!

    头盔连接装置松开。

    威龙摘下了那顶沉重而破碎的头盔。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向他布满汗水、血污、油渍和深深疲惫的脸庞。

    雨水(或是融化的雪水)顺着穹顶的破洞滴落,冲刷着他脸上的污秽,混合着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流淌下来。

    他深深地、贪婪地呼吸了一口这混杂着硝烟、血腥、但终究是自由了的空气。

    他看到了。

    在市政厅一楼大厅的入口处,在一群同样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眼神明亮的gti特战干员簇拥下,一个穿着同样布满弹痕和血污的-5外骨骼、被两名士兵搀扶着的身影,正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三楼平台。

    是陈民涛中尉!

    呼号“雪豹”!

    他的头盔也已经摘下,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沧桑和疲惫的脸,同样沾满了血污和硝烟,但那双眼睛,在看到威龙的瞬间,爆发出如同星辰般明亮的光彩。

    威龙咧嘴想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吸了口冷气。

    他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鲜血淋漓的伤腿,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扶着断裂的楼梯扶手,沿着沾满血污的旋转楼梯,向下走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关节的呻吟和骨骼的剧痛。

    雪豹也挣脱了搀扶,踉跄着,却坚定地迎了上来。

    两个伤痕累累、浴血奋战、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男人,在市政厅这布满尸体、弹痕和毁灭的大厅中央,在无数战士的目光注视下,在窗外震耳欲聋的钢铁轰鸣背景音中,终于相遇。

    威龙伸出他那沾满机油、鲜血和敌人脑浆的、覆盖着金属臂甲的巨手。

    雪豹也伸出他那同样布满污秽和伤痕的手。

    两只代表着两支浴血部队、两个不屈灵魂的手,在尸山血海之上,在燃烧的城市废墟之中,在象征着重生与胜利的钢铁洪流轰鸣声里,紧紧地、用力地握在了一起!

    没有言语。

    所有的血与火,所有的牺牲与坚持,所有的痛苦与荣耀,都在这无声的一握之中。

    握手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两人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仿佛要将彼此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拉回来,又仿佛在确认对方真实的存在,确认这从地狱中搏杀出的胜利并非虚幻。

    然而,这耗尽全力的紧握,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威龙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瞬间抽走,耳边的钢铁轰鸣也骤然远去,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嗡鸣。

    支撑着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如同退潮般消失殆尽。

    腿部那贯穿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混合着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眩晕,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巨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巨木,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几乎同时,雪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骤然松懈。

    透支的体力、失血的虚弱、以及紧绷神经突然放松带来的巨大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

    噗通!

    噗通!

    两声沉闷的声响,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威龙如同小山般沉重的外骨骼身躯,重重地砸在布满碎石、玻璃碴和粘稠血水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激起一片灰尘。

    他面朝下趴着,破碎的头盔滚落在一旁,露出沾满污血和汗水的后脑,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彻底不动了,只有背部装甲还在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

    雪豹则侧着身子倒下,撞在旁边一个翻倒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青铜文件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一条胳膊压在身下,另一条无力地摊开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距离威龙垂落的手掌仅有几寸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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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双眼紧闭,嘴唇毫无血色,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整个市政厅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穹顶破洞处滴落的雨水,敲打在金属残骸和地面血泊中发出的、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以及窗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履带轰鸣与引擎咆哮,如同沉重的心跳,在宣告着胜利的降临,也见证着英雄的倒下。

    ……

    十一月的长沙,夜风已带着料峭的寒意,无声地掠过国防科技大学肃穆的校园。

    校园礼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刚刚散去,留下满地揉皱的节目单和几缕残存的硝烟味——

    不是战场那种,而是演讲台上激烈交锋后残留的、属于言辞与雄辩的硝烟。

    礼堂厚重的大门隔开了内里的喧哗与外面的清冷。

    苏媛独自站在高高的台阶顶端,像一株被遗忘在深秋的小树。

    礼堂巨大门厅里的灯光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一直蔓延到台阶下冰冷的石板上。

    她身上那套崭新的陆军军官常礼服在灯光下泛着深沉的墨绿光泽,金色的领花和肩章微微闪烁,笔挺的剪裁勾勒出年轻军人特有的英气轮廓。

    然而,与之形成微妙对比的,是那双包裹在长筒袜里、此刻正踩着一双锃亮制式黑色高跟鞋的脚。

    脚踝纤细,鞋跟敲击在冰冷石阶上发出清脆又略显单薄的声响。

    风从敞开的大门缝隙灌进来,带着夜晚特有的湿冷,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同样笔挺的深色军官呢大衣。

    大衣下摆拂过丝袜覆盖的小腿,带来些许摩擦的暖意,却无法完全驱散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失落。

    她低头,解锁手机。

    屏幕亮起,冷白的光映亮了她清秀却有些疲惫的脸庞,眼底浮着一层淡淡的青影。

    指尖快速滑动,屏幕上是她不久前发出去的信息,发送对象备注着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

    “威龙”。

    【威龙,稿子最后帮我过了遍吗?总觉得收尾有点飘。】

    ——这是三天前的。

    【比赛结束啦!尽力了,名次……就那样吧。不过!第一次穿全套礼服哦!】

    ——配着三张精心挑选、努力挤出最精神笑容的自拍。

    照片里的她,军帽微斜,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冀,背景是礼堂后台忙碌的虚影。

    发送时间,一小时前。

    信息状态,无一例外,都是刺目的、冰冷的“未读”。

    没有那个小小的“已送达”提示,更遑论任何回复的涟漪。

    王宇昊,那个比她大十岁、曾在科尔松地狱般的冰原上,把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她从死亡边缘拖回战壕的空军中校,那个此刻正在巴尔干前线的贝尔格莱德炮火中穿梭的男人,他的头像,像一颗沉默的、灰暗的星辰,固执地停留在信息列表的顶端,没有任何回应。

    最后一条信息发送的时间戳,像一根小小的针,扎在她心口。

    她微微仰头,对着沉沉的夜幕吐出一口悠长的白气,那气息在礼堂门口璀璨却冰冷的灯光下瞬间消散。

    礼堂里残留的热闹余音,远处零星走过的学员低语声,此刻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只有脚上那双崭新的高跟鞋,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鞋跟与坚硬石面接触时发出的轻响,都异常清晰地敲打在自己的耳膜上,也敲打在心坎上。

    这双鞋,这身第一次为“正式场合”而穿的军礼服,连同那些带着隐秘期待发出的照片,此刻都沉淀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拢了拢大衣的领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胸前那枚冰冷的金属姓名牌,上面清晰地镌刻着“苏媛”。

    夜色浓稠,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影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清脆的手机铃声骤然撕破了这份凝滞的寂静。

    铃声是默认的、毫无修饰的电子音,在空旷的台阶上显得格外突兀。

    苏媛被惊得微微一颤,几乎是屏着呼吸,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划开了接听键。

    “苏媛?”

    听筒里传来导师王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不容置疑的紧迫感,背景里似乎还有纸张翻动和低促人语的杂音。

    “立刻到三号实验楼地下三层,a区简报室。不要问原因,不要换衣服,保持现状,用最快速度!还有几个同学也在路上。重复一遍,三号实验楼,地下三层,a区简报室!立刻!”

    “是!教授!”

    苏媛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脚跟并拢,清脆的鞋跟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回应脱口而出,是刻进骨子里的军人本能。

    然而,电话那头已经只剩下一串忙音,短促而决绝。

    “嘟……嘟……嘟……”

    没有解释,没有余地。

    只有“立刻”、“不要换衣服”、“保持现状”这几个词,像冰冷的铁块砸进意识里。

    她握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瞬间有些茫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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