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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忘情拥吻
    担架旁,威龙在颠簸、剧痛和无尽的炮火轰鸣中,意识早已模糊。

    当担架终于平稳地放在野战救护所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当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地下室的阴冷气息钻入鼻腔,当耳边那些尖锐的死亡呼啸似乎被厚重的地面和墙壁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时,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如同崩断的琴弦。

    在陷入彻底黑暗前的一刹那,他模糊的视野似乎捕捉到地下室拱顶上,一幅残破的宗教壁画碎片——

    一只染血的手,指向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天穹。

    然后,无边无际的、如同浓稠墨汁般的疲惫和黑暗,彻底淹没了他。

    这位在炼狱中挣扎了不知多久的指挥官,终于在担架上,在gti新的前沿阵地——

    斯帕拉托沃茨废墟的地下深处,失去了所有意识。

    只有胸腔极其微弱而缓慢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余烬尚未熄灭。

    救护所外,工程机械的轰鸣声、士兵的呼喊声、炮弹零星的爆炸声,以及远处己方迫榴炮开始进行火力侦察的沉闷发射声,构成了这片新生阵地永不停止的背景音。

    而一发偏离更远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重重砸在距离教堂废墟不足五十米的一片空地上,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地下室入口处医疗兵们紧张而疲惫的脸。

    战争,从未远离。

    ……

    地下救护所里,空气混杂着消毒水、血腥、潮湿泥土和汗水的刺鼻气味。

    摇曳的应急灯光在低矮的拱顶投下摇晃的光影,映照着担架上昏睡的身影和医疗兵们疲惫而专注的脸。

    威龙被转移到了角落的一张行军床上,呼吸平稳而深长,取代了之前的微弱与紊乱。

    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如纸,额角新增了一道清创缝合的伤口,但监护仪上稳定的生命体征曲线,宣告着最危险的颅内高压危机已经解除。

    深度昏迷变成了沉重的睡眠,是身体在极度透支后本能的修复。

    “威龙,体征平稳,脑水肿消退明显。”

    一名军医仔细检查了数据,对守在旁边的红狼低声道,“但他需要时间。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深蓝和蜂医的情况更紧急,已经用装甲救护车紧急后送,目标是尼什(ni?)郊外的联合军医院。那里的设备和专家是最好的。”

    红狼沉默地点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沉重。

    深蓝切除的肺叶,蜂医贯穿的胸腔,无名撕裂的腹腔……

    他们能否挺过长途颠簸和后继手术,都是未知数。

    他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威龙,转身,沉重的脚步踏着布满碎石和泥泞的台阶,离开了这片弥漫着伤痛与药水味的地下空间。

    地面的景象与地下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浸透着战争的残酷。

    夜幕早已降临,但斯帕拉托沃茨的夜并非漆黑。

    天空被双方持续不断的炮火弧光反复撕裂、点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变幻莫测的暗红色调。

    炮弹划过天际的轨迹,如同无数条短暂燃烧的、扭曲的橘红色火蛇,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四面八方射来,又消失在远方爆炸的闪光和沉闷巨响中。

    每一次爆炸的火光,都将废墟的狰狞剪影短暂地投射在大地上,随即又被新的黑暗和新的闪光取代。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臭氧和远处植被燃烧的焦糊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颗粒感。

    红狼高大的身影穿过忙碌的阵地。

    工程机械的轰鸣声在夜间显得更加刺耳,巨大的铲斗和破碎锤依旧在奋力挖掘、加固,液压臂在炮火明灭的光影中投下如同巨兽般的舞动阴影。

    特战干员们蜷缩在新挖掘的堑壕或半成的掩体后,借着炮火的闪光,警惕地注视着黑暗的前方,手中的武器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偶尔一发偏离的炮弹落在阵地边缘,爆炸的冲击波掀起泥土和碎石,砸在防爆墙上噼啪作响,引来一阵紧张的咒骂和更快的挖掘动作。

    他在一片巨大的弹坑边缘找到了茉剑。

    这个被炮火硬生生啃噬出来的深坑,直径超过十米,坑壁边缘的泥土呈现出高温灼烧后的琉璃态,底部还残留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焦黑的树根。

    它像一个丑陋的伤疤,烙印在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上。

    茉剑背靠着弹坑边缘冰冷的土壁,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碎石上。

    她脱掉了沾满血污的手术外袍,只穿着贴身的灰色战术背心和迷彩长裤,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苍白的脸颊上。

    她仰着头,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天空中永不停歇的炮火弧光,眼神空洞而疲惫,仿佛灵魂也被这无尽的杀戮抽干了。

    红狼无声地走到她身边,沉重的外骨骼(虽然破损,但核心功能尚存)发出轻微的液压嗡鸣。

    他没有说话,只是挨着她坐下,冰冷的金属躯壳紧贴着她疲惫的身躯,传递着一种无声的依靠。

    “威龙……稳定了?”

    茉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没有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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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睡了。深蓝和蜂医……送尼什了。”

    红狼的声音同样沙哑低沉。

    茉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叹息。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只有头顶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和远方爆炸的闷雷作为背景音。

    突然,更高空传来一阵密集而尖锐的引擎嘶鸣,不是炮弹!

    两人同时抬头!

    只见铅灰色、被炮火映红的低空云层下,几道迅捷如电的身影正以极高的速度相互追逐、翻滚、纠缠!

    曳光弹链在夜空中疯狂地交织、碰撞,划出短暂而致命的亮线!

    是无人机!空中的猎杀场!

    gti的h-100“火箭天使”,凭借其低空敏捷性,正与哈夫克的a-105“猛禽”(高速截击型)、a-100“猎鹰”(多用途攻击型)以及a-80“暗影”(隐身渗透型)展开惨烈的近距离格斗!

    一架“火箭天使”如同灵巧的雨燕,猛地一个桶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身后“猛禽”射出的两串机炮炮弹!

    炮弹擦着它的机翼掠过,在夜空中留下两道灼热的轨迹。

    它随即机头下压,对着下方一架正在俯冲投弹的“猎鹰”猛烈开火!

    “哒哒哒哒哒!” 20毫米机炮的弹链如同死神的鞭子,狠狠抽在“猎鹰”的机背上!

    火光四溅!

    “猎鹰”猛地一颤,机尾冒出黑烟,翻滚着向地面栽去!

    但胜利转瞬即逝!

    一架如同鬼魅般的a-80“暗影”悄无声息地从更高空俯冲而下,机腹下的微型导弹舱火光一闪!

    “咻——!”

    一枚格斗导弹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咬住了那架刚刚完成击杀的“火箭天使”!

    “轰——!!!”

    一团巨大的、刺目的火球在空中猛烈爆开!

    燃烧的碎片如同节日的焰火,带着凄厉的呼啸,拖拽着长长的黑烟尾迹,旋转着洒向下方黑暗的大地!

    其中一块燃烧的机翼残骸,甚至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重重砸在距离红狼和茉剑不远处的废墟里,腾起一小团火焰!

    空中的战斗如同残酷而短暂的死亡芭蕾,不断有火球点亮夜空,又迅速被黑暗和新的炮火弧光吞没。

    坠落的残骸如同流星火雨,点缀着这片地狱般的战场。

    茉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冰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毁灭的光芒,却没有任何波澜。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战术背心的口袋,似乎想掏什么东西。

    手指触碰到一个硬质的小方盒——

    一包挤压得有些变形的香烟。

    她的动作停顿了,手指在烟盒上摩挲了几下,最终缓缓抽了出来,没有打开。

    她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干涩:

    “忘了……这里是最前沿……烟火管制……”

    她将烟盒随手丢在脚边的碎石上,仿佛丢掉一个无用的念想。

    红狼的目光从燃烧的残骸上收回,落在身边女人疲惫而坚强的侧脸上。

    他沉默着,从外骨骼腰间的工具格里拿出一块沾满油污的擦拭布,开始缓慢而专注地擦拭自己胸前外骨骼装甲上那个狰狞的弹孔。

    钨合金弹芯穿透留下的孔洞边缘翻卷,露出下面被高温熔融的复合材料和断裂的传感器线路。

    每一次擦拭,都带着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

    “这次……不一样了。”

    红狼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依旧低着头,专注于擦拭那个象征死亡的孔洞,仿佛在清理一件艺术品,“在阿萨拉……摧枯拉朽……苏尔特……一天拿下……哪怕重返巴尔干……阿尔巴尼亚……也没这么难啃。”

    他顿了顿,布块在冰冷的金属上用力擦过,“哈夫克……以前只有他们的特种部队和重装师能让我们皱皱眉……现在……”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贝尔格莱德的方向,眼神凝重如铁,“他们把‘秘源机兵’的技术……像撒种子一样……几个月内……撒遍了所有仆从国和占领区……后面……”

    他用力擦了一下弹孔边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每一寸土地……都要用血来换……贝尔格莱德……呵…遥遥无期了。”

    茉剑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她将目光从天空收回,落在自己沾着干涸血迹和消毒液痕迹的手上。

    这双手,曾经在普斯科夫科尔松包围圈的冰天雪地里,在零下三十度的野战帐篷中,切开冻僵士兵的肢体,试图接上被炮弹撕裂的血管;

    曾经在阿萨拉灼热的沙漠风暴中,顶着沙粒的拍打,在摇晃的装甲救护车里进行开胸手术;

    如今,又在这巴尔干半岛泥泞的秋天,在炮弹随时可能落下的废墟里,与死神争夺着一条条年轻的生命……

    “这一年……”

    茉剑的声音很轻,仿佛在梦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记不清……做了多少台手术……在雪里……在沙里……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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