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突然变得断断续续,机舱内的灯光忽明忽暗。
威龙从浅眠中惊醒,安全带勒进肩膀的疼痛提醒他情况不妙。
舷窗外的云层不再是平稳的棉絮状,而是翻滚着如同煮沸的沥青,偶尔闪过狰狞的紫色闪电。
飞机在伊朗高原上空遭遇气流时,第一下颠簸就把红狼手中的纸牌震得四散飞舞。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颠簸让机舱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放在前排座椅背袋里的安全手册和呕吐袋雨点般砸落。
“见鬼!”
红狼突然大喊一声,他的手像闪电一样迅速地抓住了那张差点飞走的黑桃 a。
“这他妈比骑疯牛还刺激!”
他兴奋地喊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笑容。
就在这时,机舱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让人感到有些晕眩。
紧接着,氧气面罩“啪嗒”一声掉落在了乘客们的头顶上,仿佛在提醒大家情况有些不妙。
几个戴着头巾的妇女开始低声祈祷,她们的声音在嘈杂的机舱里显得有些微弱。
而婴儿的啼哭声则与金属疲劳发出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机长广播。”
扬声器里传来了索马里机长紧张的声音,“我们正遭遇强气流,请立即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带。”
然而,蜂医却显得异常淡定。他不紧不慢地系紧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洗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普通气流罢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伊朗高原的夏季对流而已,死不了人的。”
乌鲁鲁则趴在舷窗上,好奇地往下张望。
他突然指着地面上隐约可见的火光,喊道:
“我打赌下面打仗才是真正的原因!看那个蘑菇云,至少是 155 毫米榴弹炮的杰作!”
威龙解开安全带,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这一排:
"加我一个?"
"前辈也玩牌?"
深蓝惊讶地挪出位置,"我以为你只会看作战地图。"
红狼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犬齿:
"来来来,我教你美国南部乡村打法——'德州疯狗',输的人要喝一整瓶塔巴斯科辣酱!"
飞机又是一个剧烈下坠,空乘员用波斯语急促地广播着什么。
牧羊人趁机把牌收了回来:
"还是玩我们加州的'黄金猎人'吧,规则简单——谁先出完牌谁就能从银行拿金块。"
"哪来的金块?"
骇爪从后排探过头。
牧羊人神秘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巧克力金币:
"洛杉矶机场买的,纯正比利时巧克力,以前社区牧师最喜欢送这种巧克力给大家吃,可惜去年他死于白血病。"
就这样,在飞机颠簸得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舟时,威龙小队却围成一圈开始了牌局。
周围的乘客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一个戴眼镜的阿萨拉记者甚至偷偷拍下了这一幕——
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在危机时刻淡定玩牌,背景是舷窗外电闪雷鸣的夜空。
"四个7!"
红狼甩出一把牌,"吃我的'疯狗突袭'!"
牧羊人不慌不忙地摆出同花顺:
"黄金矿工专治疯狗。"
威龙学着他们的样子出牌,却把规则搞混了,引来一阵善意的嘲笑。
蜂医趁机收走了桌上的"金块",被红狼一把按住手腕:
"医疗兵也作弊?"
"这叫战术迂回。"
蜂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机舱的应急灯光。
飞机突然一个急转,所有人都被甩向左侧。
无名眼疾手快地抓住飞向过道的巧克力,却把牌撒了一地。
"三条a!"
红狼在又一次颠簸中甩出三张牌,得意洋洋地喊道,"给钱给钱!"
乌鲁鲁笑骂着扔过去几张皱巴巴的美金:
"妈的,你小子肯定出老千!"
露娜从前排探出头:
"你们疯了吗?飞机都快散架了还玩纸牌?"
"怕什么!"
乌鲁鲁满不在乎地洗着牌,"我在东南亚的加里曼丹岛坐过比这更破的飞机,机翼上还有哈夫克的弹孔呢!"
机舱里的其他乘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在生死关头还能谈笑风生的怪人。
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看头巾样式像是阿塞拜疆族人)怯生生地问:
"你们……不害怕吗?"
蜂医递给她一片晕机药:
"没事的,习惯就好。他们在阿萨拉前线时,一边拆炸弹一边打麻将。"
"各位乘客请注意,"机长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再次响起,"由于德黑兰机场交火,我们将延迟降落并消耗多余燃油。"
舷窗外,一道刺目的白光划过天际,紧接着是橘红色的爆炸火球。
地面上,数条火线交织成网——
那是不同阵营的防空火力在夜空中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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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夫克的导弹阵地。"
骇爪眯起眼睛,"看弹道是从卡拉季方向发射的。"
蜂医吹了声口哨:
"咱们这是要硬闯战区啊?早知道该买战争保险。"
骇爪冷静地检查着随身装备:
"根据国际航空条例,这种情况下机长应该备降其他机场。"
"问题是,"威龙收起散落的纸牌,"整个伊朗现在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风暴持续了将近一小时。
当飞机终于冲出云层时,舷窗外出现了伊朗高原的轮廓——
刚才他们看到的其实是靠近伊拉克的战斗场景。
威龙收起牌局,凑近窗户——
地面上,数十处硝烟如同丑陋的疮疤,点缀在荒凉的山丘间。
远处还能看到一队装甲车正沿着公路行进,车身上的标志被刻意涂污,难以辨认属于哪方势力。
"gti上周拿下了伊斯法罕。"
牧羊人低声说,"但哈夫克还控制着北部山区。"
蜂医吹了声口哨:
"所以现在伊朗是谁的地盘?"
"谁的地盘都不是。"
骇爪敲击着键盘,"就像叙利亚、也门、阿萨拉……成了大国博弈的棋盘。"
经过四十分钟的盘旋,飞机终于开始下降。
德黑兰的夜景如同一张被孩童胡乱戳破的黑纸——
零星的电厂维持着几处微弱的灯光,大部分区域陷入黑暗,只有爆炸的火光不时照亮断壁残垣。
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满目疮痍,许多高楼只剩骨架,道路上布满弹坑。
梅赫拉巴德机场的跑道两侧堆满了报废飞机的残骸,像一座巨大的金属坟墓。
起落架接触跑道的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传来——
飞机正在布满弹坑的跑道上艰难滑行。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即将降落德黑兰梅赫拉巴德机场。"
空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由于……呃……当地局势,请所有乘客留在座位上,直到飞机完全停稳。"
起落架接触跑道的瞬间,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
飞机像匹受惊的野马般颠簸着滑行,最终停在一栋被炸毁的航站楼旁。
"欢迎来到地狱。"
红狼扒着舷窗,看着跑道上横七竖八的飞机残骸,"该死,这地方比阿尔及尔还糟。"
威龙透过舷窗看到惊人的一幕——
数百名乘客扛着大包小包,如潮水般涌向刚刚停稳的飞机。
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士兵们挥舞着步枪,朝天鸣枪示警,却无法阻止绝望的人群。
"什么情况?"
深蓝瞪大眼睛,"这些人要干什么?"
前排的伊朗老太太叹了口气:
"抢座位啊,年轻人。这是两周内唯一一班飞往迪拜的航班。"
舱门刚打开,潮水般的难民就涌了上来。
戴黑色贝雷帽的革命卫队士兵用枪托击打着试图冲上飞机的人群,俄制ak-74的枪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待在座位上!"
威龙厉声命令,"等革命卫队清出通道再下机。"
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人突然扒住舱门,用英语哭喊着:
"带我走!任何地方都行!"
两名士兵冲上来将他拖走,枪托砸在背上的闷响让机舱里的孩子大哭起来。
蜂医想站起来帮忙,被乌鲁鲁一把按住:
"别插手,这不是我们的战场。"
下机过程缓慢而艰难。
"所有外国公民先下机!"
一个戴着绿色臂章的军官吼道,"革命卫队特别通道!"
威龙小队拿起随身行李,跟着其他外国旅客艰难地挤下舷梯。
机场跑道上的混乱超乎想象——
抱着孩子的妇女在哭喊,老人被挤倒在地,商人们挥舞着成捆的钞票试图贿赂工作人员。
"这边!"
军官领着他们穿过人群,走向一栋相对完好的建筑,"先进行护照检查!"
所谓的"护照检查"只是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后面坐着个满脸倦容的边境官。
他草草地翻看每个人的证件,连印章都懒得盖就挥手放行。
远处,一架被炸毁的波音747斜插在机库废墟上,尾翼上的伊朗国旗还在燃烧。
“那好像是……”
"我们的下一班转机。"
乌鲁鲁苦笑着指向那团火球,"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提取行李的区域更加混乱。
传送带早已停用,行李被随意堆放在角落,几十个人在疯狂翻找自己的物品。
威龙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跪在地上,对着被压碎的行李箱嚎啕大哭。
他们刚要向机场外移动,一队穿着混杂制服的武装人员突然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年轻人扛着火箭筒,左臂上同时缝着gti和哈夫克的徽章——
典型的当地民兵标志,可能只是和革命卫队有合作。
"证件!"
年轻人用蹩脚的英语吼道,"特别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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