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成的出现,如同投入沸油中的一滴冷水,暂时平息了食为仙门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对于靖王世子关于明日诗会的邀约,罗彬脸上挂着无可无不可的笑意,爽快地应承下来:
“世子相邀,范某荣幸之至,明日定当叨扰。”
看看热闹也好,正好瞧瞧这京都的才子佳人们能玩出什么花样,顺便摸摸那位可能的“幕后人物”的底。
郭保坤和贺宗纬得了台阶,虽然脸上依旧悻悻,却也顺着李弘成的目光,对着罗彬冷哼一声,昂着头,如同斗败却强撑场面的公鸡,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只等着明日诗会上,再寻机让这儋州来的“才子”颜面扫地。
罗彬三人重回三楼的“揽月阁”。
美食当前,罗彬早已饥肠辘辘。
李弘成站在楼下,目送着他们上楼,目光尤其在范若若清丽窈窕的背影上流连了许久,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痴迷,让偶然瞥见的罗彬心头那股不爽又冒了出来,暗自磨了磨牙。
席间,范若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秀眉微蹙,筷子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若若,怎么了?”罗彬咽下口中鲜嫩的药膳鱼片,关切地问。
范若若放下筷子,忧心忡忡:
“哥哥,我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我们临时起意出来吃饭,怎会如此‘巧合’地遇上郭保坤发难,紧接着靖王世子又‘恰好’路过解围?”
范思辙不以为然地啃着鸡腿,含糊道:
“姐,你想多了吧?食为仙本就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靖王世子来吃个饭,碰巧撞上郭保坤那蠢货闹事,不是很正常吗?”
“不,”
范若若摇头,眼神清明,
“郭保坤是太子门下,此次行事看似跋扈但并非无脑。靖王世子李弘成,众所周知与二皇子殿下交好。这两人一前一后出现,绝非‘恰好’二字能解释。思辙,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可是临时起意。”
范思辙一噎,反驳道:“就是因为临时起意,别人才不可能未卜先知啊?太子和二皇子又不是神仙!”
罗彬赞赏地揉了揉若若的脑袋,温言道:
“若若心思缜密,说得对。他们就是冲我来的。”
他看向一脸困惑的范思辙,
“思辙,你想想,我昨日才进京,范府上下除了你们几个亲近的,还有多少人能一眼认出我这个‘大少爷’?可今日郭保坤,隔着三楼窗户,就精准无误地指着我鼻子骂。这‘不认识’三个字,岂不是自相矛盾?”
范思辙恍然大悟,一拍桌子:
“对啊!哥你昨天才回来!府里好些下人怕是还没认清你长什么样呢!那郭保坤……他背后有人指使!”
罗彬点点头:
“至于李弘成是顺水推舟,还是刻意等候……明日诗会,自见分晓。”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若我没猜错,明天诗会上,应该能见到一位正主了。”
“谁?”
范思辙好奇地凑近。
范若若却脸色微变,脱口而出:
“二皇子?!”
“嗯。”
罗彬肯定了她的猜测。
李弘成是二皇子的铁杆拥趸,他出面邀约,幕后之人呼之欲出。
范若若立刻紧张起来:
“哥哥,那这诗会去不得!万一被有心人误会你投靠了二皇子,太子那边……”
罗彬摆摆手,打断她的担忧:
“躲是躲不掉的。就算我今日不去诗会,二皇子想见我,方法多的是。旁人要误会,无论我去不去,他们总能找到理由。与其被动猜疑,不如主动去见一面。我对这位深居简出、却搅动风云的二殿下,也是好奇得很。”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见哥哥心意已决,范若若抿了抿唇,不再劝阻,转而道:
“那明日我也去!”
“不行!”
罗彬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
范若若不解。
罗彬脸色一板,带着点蛮不讲理的护犊子劲儿: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离那个李弘成远点!那家伙一看就是个贪花好色的登徒子!对你图谋不轨!以后少见他!”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刚才李弘成那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给他看过一般。
范若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霸道宣言弄得一愣,随即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
哥哥是在乎她的!
可面上还是维持着担忧:
“可是哥哥,万一明天诗会上郭保坤他们又为难你,我……”
“傻丫头,”
罗彬失笑,语气柔和下来,
“哥哥还用你保护?你呀,只要乖乖待在府里,别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惦记,就是帮哥哥最大的忙了。”
他伸手,习惯性地想捏捏她的脸,半途又觉得不妥,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范若若虽然依旧有些不放心,但在罗彬温和却坚定的目光下,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心底那点被禁止出门的小委屈,也被那句“乖乖的”冲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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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三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走出食为仙。
马车沿着京都繁华的街道缓缓行驶,范思辙还在兴奋地盘算着“红楼书局”的宏伟蓝图。
然而,马车刚驶出不到一刻钟,便突兀地停了下来。
车外,一个清脆又带着点英气的女声响起,穿透车帘:
“范闲!出来!”
罗彬一听这声音,嘴角立刻扬起笑意,是叶灵儿这虎妞!
“若若,思辙,你们先回去。我去见个朋友。”
罗彬对车内二人交代一句,不等他们回应,身形一晃,如同轻烟般掠出车厢,稳稳落在车辕旁。
范思辙看着晃动的车帘,有些担忧地嘀咕:
“这……不太合适吧?陛下刚赐婚,叶姑娘就大街上拦车找哥,于礼不合啊……”
范若若望着哥哥消失的方向,小嘴微撅,刚才被哄好的那点小情绪又上来了,恹恹地、带着点罕见的烦躁低声道:
“去她的鸟礼!回家!”
那语气,活脱脱像个赌气的小姑娘。
“……”
范思辙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那个端庄优雅、知书达理的姐姐,居然……居然讲脏话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马车调头驶向范府,而另一边,罗彬落地,便看到一身火红劲装、骑在一匹神骏白马上的叶灵儿。
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马车,见他现身,那张明媚英气的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如同骄阳破开云层。
罗彬轻笑一声,足尖一点,身影如鬼魅般飘起,稳稳落在叶灵儿身后马鞍上,双臂自然地环住她纤细却有力的腰肢,下巴几乎搁在她肩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声音低沉带笑:
“怎么?灵儿姑娘这就等不及了,要与为夫提前培养感情?”
叶灵儿身子一僵,耳根瞬间红透,强作镇定地反驳:
“你、你想得美!陛下赐婚那是陛下的事,我可还没点头呢!”
“哦?不同意啊?”
罗彬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遗憾,
“那算了,看来我范闲只能‘勉为其难’,独守婉儿一人了……”
“你敢!”
叶灵儿顿时急了,猛地回头,话刚出口,唇瓣便被一片温软堵住。
“唔!”
罗彬一手扣住她的下巴,一手紧箍着她的腰,吻得霸道而缠绵。
此处街道偏僻,行人稀少,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叶灵儿初时挣扎,很快便在熟悉的气息和强势的温柔中软了身子,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良久,罗彬才意犹未尽地松开,看着怀中人儿水润迷蒙的眼眸和嫣红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低笑道:
“你的心意,相公感受到了。说吧,火急火燎地找我,有何要事?”
叶灵儿靠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息着,强行压下擂鼓般的心跳和浑身发软的异样,才想起正事,懊恼地捶了他胸口一下:
“都怪你!差点忘了正事儿!还不是为了婉儿!你答应过进京就给她治病的!这都第二天了!”
罗彬一拍额头,恍然:
“哎呀,光顾着应付那些牛鬼蛇神,倒把正事忘了!走走走,赶紧去别院!”
他顺势接过叶灵儿手中的缰绳,一夹马腹,调转方向,朝着皇家别院疾驰而去。
叶灵儿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才想起关键:
“等等!你…你不用准备什么药材吗?婉儿这病……”
“肺痨,痨虫入体,深入脏腑,寻常药物早已无能为力。”
罗彬的声音在风中依旧清晰。
叶灵儿心头一紧:
“那…那你两年前在儋州,不是花了三个月才治好我带去的那几个病人?我看他们吃了好多药!”
“那些?”
罗彬轻笑,
“大多是补药罢了。肺痨耗损人体根本,他们个个形销骨立,不先把元气补回来,如何承受得住后续的治疗?那些药,只是吊命的引子,真正的根治之法,在于我修炼的真气!”
他顿了顿,解释道:
“这两年,我根据林婉儿的情况改良了药膳食谱,由食为仙专门供应,就是为了给她固本培元。如今她身体底子应该已养得差不多了,只需我以真气祛除她肺腑深处的病灶,辅以药浴激发生机即可。放心,有我在,她定能痊愈。”
叶灵儿似懂非懂,但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份心安却是实实在在的。
正恍惚间,感觉罗彬的手探入袖中,紧接着一张折叠的纸被塞进了她怀里。
“这、这是什么?”
叶灵儿下意识按住胸口。
“给你量身定制的药浴方子,”
罗彬的声音带着笑意,故意凑近她耳边,热气喷洒,
“配合此方修炼那霸道真气,能事半功倍,早日追上为夫,免得日后被欺负了去。”
说话间,那塞纸的手似乎“不经意”地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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