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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痛打落水狗
    皇甫密语速极快:“其一,立刻!将城中五千骑兵,全部派出关!不是迎战,而是潜伏!地点……”

    他手指迅速指向关城东北方向约七八里外一片地势起伏、尚有残雪覆盖的丘陵林地,“就藏在那里!偃旗息鼓,人衔枚,马裹蹄,静待时机!务必在敌军前锋抵近关城两里前完成潜伏!”

    “什么?!”段渊和周围几个副将瞬间失声惊呼,脸色剧变。

    守军本就捉襟见肘,还要把唯一的机动力量、最精锐的五千骑兵派出去?

    这简直是自断臂膀!

    “大人!这……这太冒险了!城中守军更少,如何抵挡敌军攻城?”段渊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皇甫密不为所动,声音沉稳如渊:“正因兵力不足,才更要行险!敌军势大,见我城防空虚,必起骄纵轻敌之心!”

    他目光转向洛青依,带着一种奇异的信任和托付,“其二,请夫人下令,于这东门城楼之上,立刻置办酒宴!摆上最好的酒菜,燃起炭盆,召乐师歌女,奏乐起舞!要热闹!要张扬!要让关外的敌军,都能隐约看到城楼上的灯火人影,听到丝竹之声!”

    “置……置酒宴饮?歌舞升平?”

    段渊和众将彻底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洛青依也是微微一怔,但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与皇甫密那双深邃、充满智慧与决断的眼睛一触,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信任。

    密侯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这看似荒唐之举,必有深意。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疑虑,果断道:“好!就依密侯之计!段将军,速派骑兵出城埋伏!”

    然后又对旁边的管事曲伯道,“曲伯,你熟悉府库,立刻带人去取酒菜、炭盆、乐器!动作要快!我来安排人手!”

    “夫人!”段渊还想劝阻。

    “执行命令!”洛青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段渊浑身一震,看着夫人决绝的眼神,又看看皇甫密那深不可测的平静,猛地一咬牙:“末将遵命!骑兵营!立刻出东门!疾驰潜伏!违令者斩!”

    他转向副将:“你亲自带队!务必藏好!”

    急促的马蹄声很快从关内响起,五千骑兵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涌出东门,借着关城和初春泥泞地形的掩护,向着东北方向的丘陵林地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城楼上,洛青依展现出惊人的调度能力。

    在曲伯的协助下,帅府储备的精致酒菜、数个硕大的炭盆、甚至一套军中用于犒赏的简单乐器(鼓、笛、琴)都被迅速搬上城楼。

    几名胆大的侍女和军中略通音律的士卒被临时召集。

    炭火燃起,驱散了城头的杀意,酒香肉香也开始在寒风中飘散。

    丝竹鼓乐之声,虽不算精妙,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热闹,清晰地在肃杀的战场上响起。

    几名侍女强压恐惧,在城楼中央的空地上,随着乐声,开始有些生涩却尽力舒展地舞动。

    这诡异而张扬的一幕,随着距离的拉近,清晰地落入了已逼近至三里内的恰克军前锋眼中。

    恰克军前阵,骑在马上统帅鲁图看着洛东关城楼上人影晃动、乐声隐隐传来的景象,粗犷的脸上满是惊愕和狐疑。

    初春的泥泞拖慢了他的速度,也给了守军布置的时间。

    “搞什么鬼?”他身边的副将瞪大眼睛,指着城楼,“夏人疯了?还是……有埋伏?在城头喝酒看舞?”

    鲁图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城楼。

    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端坐主位(洛青依),旁边似乎还有几个作陪的。

    乐师在奏乐,舞姬在跳舞……一派歌舞升平!

    城墙上,守军虽然也在戒备,弓弩上弦,但似乎并未如临大敌,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甚至有人探头探脑地看向城楼里面?

    “空城计?”鲁图脑中闪过一个夏人兵法的名词,他曾听部落里的智者提起过。

    但他随即又否定了,“不对!洛东关守将段渊,是个谨慎的家伙!那城头的女人是谁?严星楚的老婆?她怎敢如此?难道……真有诈?周围埋伏了重兵?”

    疑云,瞬间浓重地笼罩了鲁图。

    “传令!全军止步!前锋后退一里!斥候再探!给我看清楚城楼上的到底是谁!还有,方圆五里,给我搜!看看有没有伏兵!”鲁图谨慎地下令。

    他生性多疑,眼前这不合常理的一幕,让他嗅到了浓烈的阴谋气息。

    初春的泥泞也让他不愿意轻易让宝贵的骑兵陷入不利地形。

    时间在僵持中一点点流逝。

    城楼上,洛青依端坐案后,手心全是冷汗,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从容,甚至还“从容”地为旁边的皇甫密和段渊“斟酒”,低声交谈几句。

    乐声舞姿虽显生硬,但在寒风中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坚持。

    皇甫密则气定神闲,甚至真的端起酒杯,小口啜饮着温热的黄酒,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关外逡巡不前的敌军,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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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青依的目光偶尔会飞快地扫过皇甫密的面色。

    皇甫密察觉到了,对她微微颔首,示意无妨。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恰克军数次派出小队斥候抵近佯攻试探,都被城头稀疏却异常精准的箭雨射回,似乎守军的注意力都在“宴席”上,反击只是敷衍。

    鲁图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而且关外泥泞难行,数万大军耗在这里,士气在飞速跌落。他麾下的将领也开始躁动不安。

    “大帅!不能再等了!儿郎们又急又躁!管他有没有诈,冲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夏人惯会装神弄鬼!”一个性子火爆的万夫长吼道。

    鲁图脸色阴晴不定,看看天色渐暗,又看看城楼上那似乎永不散场的“宴会”,再看看脚下越来越难行的泥泞之地,终于狠狠一咬牙,脸上横肉跳动:“妈的!夏人狡诈!想拖垮我们!传令!后队变前队,撤!明日天亮了再来踏平此关!”

    呜——呜——呜——!

    低沉的退兵号角带着不甘响起。

    黑压压的恰克骑兵开始缓缓调转马头,在泥泞中艰难地调整阵型。

    长时间的僵持早已耗尽了前锋的锐气,此刻听到退兵号令,归心似箭,阵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混乱,撤退的速度也因为泥泞而显得拖沓。

    就在恰克军主力后队堪堪撤出三里左右,混乱加剧之时!

    城楼上,皇甫密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放下酒杯,沉声喝道:“段将军!点火为号!伏兵出击!”

    段渊早已憋足了劲,闻言立刻抓起一支浸满火油的火箭,张弓搭箭,对准东北方向那片丘陵上空,猛地射出!

    咻——!

    一道刺目的火箭撕裂了春日黄昏的天空,划出醒目的红色轨迹!

    几乎在同一瞬间,那片看似平静的丘陵之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战马嘶鸣!

    五千鹰扬铁骑如同蓄势已久的猛虎,骤然跃出!

    他们借着下坡的冲势,铁蹄踏碎泥泞和残雪,长矛如林挺进,朝着恰克军撤退时最混乱、最拖在后面的尾部侧翼,狠狠凿了进去!

    “杀——!杀尽恰克狗!”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本就混乱的恰克后军瞬间炸营!

    惊慌失措的战马在泥泞中相互冲撞践踏,士兵们惊恐地呼号,建制完全崩溃!

    城楼上,皇甫密猛地站起,声音如同洪钟:“段渊!开城门!留二千人炮兵守城,其余步卒,随老夫杀出去!接应骑兵!目标——敌军后阵!痛打落水狗!”

    “得令!”段渊热血沸腾,抽出佩刀,嘶声大吼:“开城门!兄弟们!随皇甫大人杀敌!为死难的袍泽报仇!杀啊——!”

    沉重的城门轰然洞开!

    早已在门后集结、憋足了怒火的八千鹰扬步卒,在皇甫密和段渊的率领下,怒吼着冲出城门,如同决堤的洪流,扑向深陷泥泞与混乱的恰克军尾部!

    前有埋伏骑兵拦腰截杀,在泥泞中制造更大的混乱;

    后有生力步卒疯狂掩杀,稳扎稳打!恰克军撤退的序列被彻底打烂!

    鲁图惊怒交加,拼命想组织殿后反击,但兵败如山倒,泥泞的地形更成了骑兵的噩梦,撤退变成了溃逃!

    鹰扬骑兵在混乱的敌群中左冲右突,肆意砍杀。

    步卒则结成紧密战阵,长矛如林,盾墙如山,在泥泞中稳步推进,弩箭齐发,将混乱的敌人不断挤压、分割、歼灭!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追击和屠杀!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洛东关外已是一片狼藉的修罗场。

    尸横遍野,泥泞的土地被鲜血染成暗红色,倒毙的战马、丢弃的兵甲随处可见。

    残存的恰克军丢盔弃甲,在凄厉的牛角号声中,向着黑暗深处亡命溃逃,只恨马儿少生了两条腿。

    城楼上,洛青依扶着冰冷的垛口,望着关外惨烈的战场,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坚定。

    她迅速打开药囊,开始清点里面的伤药。

    皇甫密和段渊已率军回返,士兵们正兴高采烈地点起火把打扫战场,清点斩获,将己方的伤员小心抬回。

    “禀夫人!禀皇甫大人!段将军!”一名浑身浴血却精神亢奋的斥候飞奔上城楼,声音带着狂喜,“大胜!初步清点,斩首二千二百余级!缴获无主战马一千百余匹,兵器甲胄堆积如山!敌军溃败,已远遁三十里外!我军伤亡……伤亡不到八百!”

    大胜!斩首二千!

    城头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所有守军看向皇甫密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敬畏和狂热!

    空城计惑敌,伏兵突袭,步骑协同掩杀……侯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真的以弱势兵力,利用地利天时,击溃了三万恰克精骑!还斩首过二千!

    洛青依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看向皇甫密的目光充满了感激、敬佩和后怕:“大人神机妙算,算无遗策,青依……今日方知何为运筹帷幄!若无大人,洛东关今日必遭大难!请受青依一拜!”她说着,便要郑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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