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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粮尽了!弟兄们
    “第一,命归宁城邵经!除维持城池基本运转所需之最低限度守备,即刻点齐城中一万守军!由他亲自统领,携带五日干粮,轻装简从,日夜兼程,直扑井口谷!汇合皇甫密、彭通大军!告诉他们,鹰扬军援兵已发!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打通井口谷,救援关襄!”

    此令一出,史平脸色骤变:“大帅!归宁城乃我根基之地,仅余一万守军,若再尽数调出,万一……”

    严星楚断然挥手:“顾不得那么多了!关襄一破,大势去矣!归宁城尚有坚固城防,更有数万百姓!

    传我第二道令:命洛东关守将段渊!立刻抽调五千精锐步卒,火速驰援归宁城,交由徐端和统一调度布防!”

    史平眉头紧锁:“洛东关抽走五千精锐,仅余一万五千守军及民壮,恰克人若趁虚而入……”

    严星楚深吸一口气:“恰克人……赌了!我们与恰克有盟约在先,洛东关城坚池深,一万五千守军依托地利,加上几万可动员的百姓,足以坚守!

    即便恰克人背盟来攻,短时间内也休想破城!只要我们能尽快解关襄之围,局势便能扭转!执行命令!”

    “属下……遵命!”史平深知此令的凶险,但看到严星楚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咬牙领命,转身飞奔出去安排信使。

    帅府内只剩下严星楚一人。

    他走到窗前,望着西北归宁城的方向,那是他根基所在,将最后的一万守军调走,如同抽走了归宁城的脊梁。

    洛东关再抽五千兵,更是让北境门户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他在进行一场豪赌,赌关襄能撑到援兵打通井口谷,赌恰克人不会立刻撕毁盟约,赌陈彦无法快速攻破关襄,赌田进袁弼能再多撑几天……

    “青依……”他低声念着,握紧了拳头。

    为了那飘摇的“大夏”大义,为了鹰扬军的未来,为了不成为孤岛,他必须压下所有的顾虑,将这盘凶险的棋,继续走下去。

    一天后晚间,井口谷,大庙山高地,白袍军帅帐。

    皇甫密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

    脸色比夜色更沉。

    下方井口谷口,曹永吉的营垒灯火通明,深壕高垒,彻底封死了通往关襄的生命线。

    任凭他如何书信劝告,甚至以大夏存亡相激,对面都如同顽石,沉默以对。

    彭通几次按捺不住要强攻,都被他死死按住。

    强攻这种地形下的坚固营垒,无异于让火牛军精锐去送死,正中曹永吉下怀。

    “严星楚……严星楚……”皇甫密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这是他最后的希望。那封求援信送出已近两日,音讯全无。关襄城还能撑多久?

    “报——!”一名浑身泥泞的斥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望楼,声音嘶哑却带着狂喜,“大帅!鹰扬军!鹰扬军援兵!”

    皇甫密猛地转身,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在何处?何人领兵?有多少人马?”

    “是……是归宁城方向来的!打着‘邵’字旗号!先锋轻骑已至二十里外!观其规模……不下万人!”斥候激动地回禀。

    “邵经?归宁城守将邵经?”谢至安也闻讯赶来,闻言又惊又喜,“严星楚竟将归宁城的守军都调来了?他……他好大的魄力!好!好!”

    “一万生力军!”彭通如铁塔般的身影也冲了上来,声如洪钟,连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哈哈!天助我也!密侯!谢帅!还等什么?援兵一到,我们里应外合,砸碎曹永吉这乌龟壳!杀奔关襄!”

    皇甫密长长舒了一口气,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缓解。

    他看着远处黑暗中仿佛亮起希望之光的来援方向,重重一握拳:“传令全军!准备接应鹰扬军友军!待援兵抵达,稍作休整,明日拂晓,两路夹击,强攻井口谷!打通援襄之路!”

    希望的火种,终于在压抑的僵局中点燃。

    在邵经带领的鹰扬军与皇甫密军两面夹攻井口谷时。

    关襄城头。

    血与火浸透了每一块城砖。

    残破的“韩”字帅旗在夹杂着硝烟与血腥气的风中猎猎作响,旗面已被箭矢和火焰撕开数道裂口。

    韩千启拄着卷刃的长刀,背靠着一处坍塌的垛口喘息。

    他身上的玄色重甲布满了刀痕箭孔,半边脸被凝固的血污覆盖,依旧死死盯着城下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的东牟军。

    “顶住!给老子顶住!”他嘶哑的声音在城头回荡,“援兵……就快到了!杀退这帮狗崽子!每人赏银十两!战死者,抚恤加倍!”

    周围的残兵早已疲惫到了极点,眼神麻木,只是在求生的本能和主帅的咆哮下,机械地举起残破的兵器,准备迎接又一次死亡冲锋。

    陈彦站在中军高台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关襄城头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的攻城策略如同精准的机械,冷酷而高效。

    不计伤亡的轮番猛攻,持续消耗着守军最后的气力和意志。

    城墙多处出现巨大豁口,虽然被守军用尸体、沙袋和门板勉强堵住,但每一次撞击都让这些临时工事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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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一名传令兵飞奔上高台,“太子殿下!田进、袁弼部再次袭扰我左翼!”

    陈彦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问道:“损失如何?可曾咬住他们?”

    “田进部极其狡猾,一击即退,我军追击不及,又被引入一处险隘,折损了些人手……”

    “知道了。”陈彦挥挥手,抬头望了望天色,“继续攻城。告诉前锋营,今日日落之前,我要看到魏武军的帅旗从城头消失。”

    井口谷的情况出乎了皇甫密的意料之外,完全成了僵局。

    在每一次徒劳的攻击都在曹永吉冷漠的箭雨回应中无情流逝。

    “不能再耗下去了!”皇甫密猛地一拳砸在粗糙的木栏上,“关襄城等不起!韩千启等不起!”

    他猛地转身,对身边的传令官厉声道:“通知鹰扬军邵经部!

    传我军令:井口谷已成死地,强攻徒损精锐!命邵经部即刻撤出战斗,绕道向东,不惜一切代价,直扑关襄城!告诉他,关襄城破只在旦夕,救兵如救火,迟一步,万事皆休!”

    传令兵领命飞奔下山。

    皇甫密望着那矫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邵经,这位昔日他领入军侯系,后来又由他“说服”归顺了严星楚,其忠诚与执行力毋庸置疑。

    但关襄城下,是陈彦三万虎狼之师,邵经这一万人马,无异于扑火的飞蛾。

    邵经接到军令时,正指挥麾下鹰扬军将士再次尝试压制曹永吉营垒侧翼的弓弩手。

    皇甫密的名字和那不容置疑的口吻,瞬间压过了对眼前战局的顾虑。

    “密侯有令!”邵经的声音穿透战场喧嚣,“全军听令!停止攻击!即刻集结,目标——关襄城!绕开井口谷,全速前进!”

    命令如山。

    鹰扬军将士虽不明就里,但长期的军旅生涯让他们对命令有着本能的服从。

    队伍迅速脱离与曹永吉部的接触,如同退潮般撤出战区,在夜色掩护下,朝着关襄城的方向,一头扎了进去。

    关襄城下,血海尸山。

    城墙在持续不断的猛攻下早已残破不堪,每一次东牟军的冲击都让堵在豁口处的沙袋、门板和尸体堆剧烈震颤。

    韩千启的眼中布满血丝,感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不知几处的伤痛。

    城下,田进和袁弼的残部正发起一场悲壮的、近乎自杀式的冲击。

    “粮尽了!弟兄们!”田进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末路的疯狂,“与其饿死在荒野,不如死在东牟狗的刀下!杀进中军,砍了陈彦!为死难的兄弟报仇!杀——!”

    “报仇!杀陈彦!”回应他的是袁弼部下如雷的咆哮。

    青石堡的耻辱无时不刺痛他们的心,连日来的骚扰无法撼动陈彦主力,反而耗尽了最后的口粮。

    绝望和刻骨的仇恨点燃了最后的疯狂。

    袁弼一马当先,这位曾以持重着称的寒影军主帅,手中的长剑早已折断,换上了一柄沉重的战斧,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朝着那面高高飘扬的“陈”字帅旗猛冲。

    他身后的数千残兵,也完全放弃了阵型和防御,红着眼,嘶吼着,狠狠撞向东牟中军大营!

    城头上,韩千启死死盯着那支在东牟军阵中左冲右突、却不断被淹没的孤军。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袁弼。

    “袁弼……这个蠢货……”韩千启下意识地喃喃,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当年校场演武,自己嘲笑袁弼过于谨慎,像个守财奴。

    青石堡失守的消息传来时,自己在帅府破口大骂袁弼是“猪脑袋”,葬送了西夏重镇;甚至不久前,他还对袁弼的“骚扰”战术嗤之以鼻,认为其隔靴搔痒,毫无用处。

    然而此刻,看着那个浑身浴血、挥舞着战斧、迎着如林的长矛和密集的箭矢,一次又一次地向前,只为冲击陈彦帅旗所在的身影。

    那是一种何等的决绝?何等的悲壮?那不是愚蠢,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血性!是用生命在洗刷耻辱的呐喊!

    “老子……以前错怪你了……”韩千启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眼睛死死盯着袁弼冲锋的方向。

    袁弼的战斧劈开了两名东牟亲卫的盾牌,斧刃深深嵌进第三人的肩胛。

    但更多的长矛从四面八方刺来!

    他奋力格开几支,一支冰冷的矛尖却刁钻地刺穿了他肋下破碎的甲叶!

    “呃啊——!”袁弼身体剧震,动作瞬间一滞。

    剧痛袭来,视野开始模糊。

    他看到田进状若疯狂地带着一队亲兵冲过来救援,却被汹涌的东牟兵死死拦住。

    “袁帅!”田进奋力砍杀,却无法靠近。

    袁弼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沾满血肉的战斧掷向帅旗方向,斧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无力地落在十几步外。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栽倒。

    “袁帅!”田进双眼赤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冲到袁弼身边,一把将其扛起,嘶吼道:“撤!快撤!带袁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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