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把脸上的汗:“严帅这是要咱们当诱饵啊!”
“传令,全军继续向北!”
副将大惊:“将军!粮草只剩半日……”
按他们原本计划,往北一百里后,会转向西面,回黑云峡。
“大帅既然向北,你还怕没有粮!”
田进一抽鞭子,三千骑兵持续向北,身后伏清的追兵渐渐被拉成一条歪扭的蛇形。
严星楚站在马鞍山北麓上,他眯起眼望着山下蜿蜒的官道。
身后新军将士屏息凝神,新军带来的二十门火炮,此刻在山坡背面调试。
“大人,按脚程伏清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伏击圈。”史平快步而至。
严星楚点点头,扯了扯披风:“让陈漆可以撤退了。”
不多久。
山道尽头传来。田进的三千骑兵迅速冲过弯道。
只一刻,弯道处又转出一支队伍,正是伏清的五千东牟军。
严星楚数着对方前锋骑队的间隔,等最后一匹战马进了伏击圈,猛地抽出佩剑:“放滚木!”
山坡上轰隆作响,几十根裹着铁钉的圆木顺着斜坡而下。
追在最前头的东牟骑兵猝不及防,连人带马撞翻在地。
后队慌忙勒马时。
“火炮准备!”严星楚盯着乱作一团的敌阵。
当伏清的将旗进入射程,他猛地挥下佩剑。
二十门火炮同时怒吼,铁砂铅弹落在东牟军头上。
伏清本人被炮弹掀飞,就这样战死了。
此时伏兵从两侧杀出,新军将士举着长矛结成枪阵,把东牟军拦腰截断。
这场伏击战只用了半个时辰。
严星楚走到伏清尸首前,用剑尖挑起他身上的将印:“收拾战场,重伤的补刀,轻伤的捆了。”
他转头对史平道,“此战给田进记首功,他那五千骑把伏清勾得像条疯狗。”
一炷香后,田进滚下马背时,严星楚正和新军啃着干粮。
不远处的俘虏们被反剪双手蹲在远处。
“大帅,末将幸不辱命!”田进上前抱拳道。
严星楚把手中的烧饼掰开,递了过去:“知道为什么让你当诱饵么?”
见田进狼吞虎咽地摇头,他轻笑一声,“你带着三千骑在东牟腹地转悠,比十万大军还招人恨。”
田进差点被噎住,灌了口水才顺过气:“末将还以为要交代在黑广城了,那离宫的镇守老太监的身手……”
“这点是我们疏忽了,我已经通知陆节,要更细致地摸排清楚敌军中身手高的人员。”严星楚起身望着东方天际,“不过你抓的那几个肉票更值钱。”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斥候冲进营地:“大帅!敌军黑广城、罗世城各五千人向黑云峡方向进军。”
严星楚一下站起身。
这是敌军要截断他们的后路,但是杨烈部正追着陈漆向马鞍山来。
闭了闭眼,睁开后大声道:“来人,传令陈漆,他部人马不用到马鞍山,即刻退往黑云关”
说着,转头对田进道,“你部休整一炷香,随后去与他会合。”
田进愣住了:“那杨烈……”
“他会跟来的。”突然轻笑,“他们太后还在我们手里。”
正在追击陈漆部的杨烈听着斥候的禀报,直接懵了。
伏清进入严星楚伏击圈,战死殉国了!
“将军,陈漆也是往马鞍山方向而去。”副将警惕地望着四周,“会不会正等着我们。”
杨烈沉声道:“立即向马鞍山进发。田进的人已经和严星楚汇合,救不出太后和皇子,我们都得给伏清陪葬!”
杨烈又追了一个时辰,也陷入了两难了,陈漆部转移了线路。
副将看着歪歪扭扭的马蹄印:“将军,他们往西边岔道去了,看着像是……像是奔着黑云峡方向!”
“严星楚的主力明明在马鞍山设伏,陈漆这狗崽子能往西走?”杨烈抬头望向天边,突然扯着嗓子大笑,“老子明白了!”
副将听得发懵:“将军的意思是?”
“严星楚这是要顾布疑兵!让我们认为他不在马鞍山。”杨烈很有信心,“传令下去,全军加速,今夜必须赶到马鞍山!”
“报——”斥候大声道,“马鞍山空了!严军已经撤退回黑云寨。”
杨烈想起不久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是疑兵之计,一声大喝:“严星楚!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揪住传令兵,“黑广城和罗世城两部行军到哪儿了?”
“回将军,两路人马正往黑云峡……”
“黑云峡个屁!老子问你到了哪儿!”
“预计明日晌午抵达黑云峡!”斥候慌忙回道。
杨烈突然冷笑:“立即通知他们,就说本将军会在黑云峡摆下庆功宴,等着给他们接风!”
他转头望向西方天际,“严星楚啊严星楚,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将军,真要去黑云峡?”副将也抬头望向黑云峡方向,“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万一严星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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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万一!”杨烈抽出佩剑,“传令下去,全军急行军!今夜子时前必须赶到黑云峡,谁敢掉队,军法处置!”
第二天一早,杨烈望着黑云关城墙上的火炮,喉咙发干。
“严星楚!”他扯着嗓子吼,“有种出来与老子决一死战!”
关楼上,严星楚缓步而出。
“杨将军好兴致,”他轻笑,“这大清早就来给本帅请安?”
杨烈正要破口大骂,忽然严星楚身后闪出个人影。
史平手里拉着一个人从关楼出来,嘴里塞着布条。
“太后!”杨烈眼前发黑,险些摔下马背。
“听说你们东牟皇室最重孝道,不知太后性命值几座城池?”
“严星楚,要是太后少了半根头发,老子踏平你这黑云关。”杨烈咬着牙道。
“半根头发?”严星楚大笑,“你们太后这一路掉的头发,可能成百上千。”
杨烈恨得牙痒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已经把严星楚杀了成百上千次了。
杨烈说不嬴,手里也没有攻城武器,只得带兵在一里外扎营。
中午饭,刚吃过,他盯着沙盘上代表援军的小旗,太阳穴突突直跳。
黑广城和罗世城的兵马已经到了,可东宁城、东平城的援军还在五十里外,更别说二殿下亲率的三万精锐。
“将军,严星楚在关上挂出了太后寝衣……”
杨烈一拳砸在沙盘上:“传令各部,今晚攻城!
帐帘突然被掀开,黑广城守将董时迁走了进来:“杨将军,二殿下有令,命我等固守待援。”
“固守个屁!”杨烈看到他就火大,跳起来,“太后在人家手里,你们……”
董时迁不仅让三千骑兵从黑广城溜了,粮仓听说还被毁了三成,最关键的就是黑广城与离城的距离,也就十里,当日只要派出斥候跟上,完全是有机会避免太后被人抓走。
杨烈对他火这么大,是情有可原的。
董时迁本不想来,但是皇上亲自给他下旨了,让他戴罪立功,这给了他希望。
“将军慎言!”新任的罗世城守将胡昆进来,“二殿下说了,太后吉人自有天相,当前要以大局为重。”
杨烈看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突然大笑起来。
他抓起酒坛灌了口,火辣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好个大局为重!等你们的大局定下来,我们所有人头都该挂城墙上了!”
说完指着董时迁,“当然,你的人头比我们的都要早挂上去。哈哈。”
董时迁和胡昆对视一眼,默默退出帐外。
两日后正午,黑云峡外尘土飞扬。
严星楚站在关楼垛口,眯眼望着远处旌旗招展的东牟大军。
最前方那杆大纛下,一个高大的锦衣男子骑在战马上。
严星楚突然发现此人很脸熟,再一想,不正是当日潜入镇海府时,与东牟镇海府的都督李同宁商议攻打东海关的那络腮胡中年男子。
原来他就是东牟的二殿下陈谅。
“陈谅倒会摆谱。”田进啐了一口。
严星楚却轻笑:“人家是二殿下,排场自然要足。”
他接道,“按计划行事,你未时三刻出关。”
此刻东牟中军帐内。
“你等是否知罪!”陈谅扫过帐中诸将,目光落在董时迁身上。
虽然没有看着杨烈,但他的老脸却最涨红,正要辩解,陈谅突然抓起案上茶杯砸在地上。
董时迁哆嗦着跪下:“殿下明鉴,那日敌军实在狡猾……”
“狡猾?”陈谅冷笑,“三千骑兵在你们几位眼皮底下抓了太后,你们倒怪严星楚狡猾?”
他忽然一拍案几,“父皇养你们这些废物,就是让大夏看笑话的?”
帐中死寂。
杨烈抱拳道:“殿下,黑云关易守难攻,末将愿为先锋……”
“杨将军稍安勿躁。”陈谅抬手打断,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
除了杨烈抬起头,其它人都低头脸。
杨烈忽然转头看向帐外:“传令扎营,今日只许修筑箭楼,不许擅动刀兵。”
胡昆悄悄给杨烈使眼色,这位老将终于抱拳听令。
黑云关城门轰然洞开的刹那,陈谅刚用午饭,闻讯摔了碗盏:“不是说严星楚要固守吗?”
他冲出帐外时,田进已率军冲至中军大纛百步之内。
东牟军阵脚大乱,杨烈提刀上马狂吼:“列阵!列阵!”
“东牟的崽子们!”田进一马当先,“严帅让我给你们带句话——”
他忽然勒马,战马人立而起,“要太后的命,就拿东牟五座城池来换!”
陈谅气得浑身发抖,反手抽出佩剑:“谁给本王斩了这狂徒!”
话音未落,杨烈已经拍马冲出。
两骑相交时,杨烈的长剑擦着田进耳畔掠过。
田进虚晃一剑,带着骑兵如迅速退去。
杨烈正要追击,忽听关墙上响起号角声,严星楚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
“杨将军留步!”严星楚懒洋洋地倚在女墙上,“杨将军回头问一下,本帅给二殿下准备的这接风宴,他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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