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雪白的耳朵晃了晃，他抬头看着黑蛇那令他惦记了许久的脸，声音微微发颤，“你……你刚才说什么？”

    黑蛇却不肯再重复一遍了。

    十七的情绪却猛然高昂了起来，欢喜从心脏中蹦出来，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他呆呆地被黑蛇抱着，几分钟后猛然反应过来，脸刷一下红了个彻底，

    黑蛇和他会面的时候会用自己的法力来隔绝窥视，十七不用担心自己的情绪被其他的什么东西察觉，他将手放上黑蛇的肩膀，轻轻推开他。

    “哥，你让我缓一缓。”

    给十七睡觉的房间不大，四面墙，头顶，脚下都是石头做的，地上铺了个不能再薄的，破了好几个洞的被子，十七一般不在上面睡，而是睡在自己的大尾巴上。

    九条尾巴，几条垫在身下当床垫，几条盖在身上当被子，完美。

    而现在，原本常垂在身后的九条大尾巴轻轻摇晃着，十七唇角无意识翘起，颜色浅淡的眼瞳也泛着喜悦的光芒。

    但过了一会儿，十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说起来，自己和黑蛇先生认识也有一个多月了，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十七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但黑蛇却摇了摇头，在时祈困惑的目光中说：“我没有名字，你以前叫我哥哥，四哥。”

    “四哥？”清朗的声音重复着这一称呼，“所以我还有别的……家人，是吗？”

    黑蛇点点头，十七紧接着又问：“你们，包括我，是都没有名字？”

    黑蛇继续点头。

    十七兴致勃勃，“那我给哥哥起一个吧，就……”

    他还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隔音结界就遭受到了触动，黑蛇即刻消失在原地，

    十七原本摇晃着的尾巴迅速垂了下去，他失落地抿抿唇，回头看去，是家主，

    隔音结界已经被撤掉，黑蛇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十七下意识对着家主做出了恐惧的神情，后退几步，脚后跟抵到墙上。

    “今天情况特殊，别着急。”

    家主脸上是标准化的微笑，让身后的人将十七带去了一个他从没去过的房间内。

    房间门口有一个阵法，让房间内部的空间扩大了十几倍。

    十七被推进去，眼前的景象即刻又变了。

    咸腥的气息钻入鼻腔，太阳正盛，海风带来凉爽的气息。

    十七已经很久都没有踏足户外了，他知道这里只是虚幻的影像，但脚下的触感和阳光带来的热意都是那么的真实。

    家主看着正在愣神的十七，笑道：“喜欢这里吗？”

    十七眼中闪过难以被捕捉的不屑，随后表情迅速切换成了讶异和一点藏不住的会欢欣。

    他怯怯地看着家主，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家主看着他这样子，只觉得浑身舒爽，抚掌而笑。

    “只要你听话，我们就能一直来这里，我对你，可是比对亲儿子都宠爱啊。”

    十七被抓之前的记忆已经在日复一日的阵法运转中被全部洗去，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一张白纸，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不过大约是他本性就不怎样，除了黑蛇，他的直觉告诉他可以相信，其他的一个不信。

    家主指了指距离海边不远处的一个屋子，“进到里面，有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今天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

    海边的小屋和环境格格不入，无论是暗沉的颜色还是它本身，十七点燃一根蜡烛照明，走进小屋。

    小屋里头是十几个昏迷的人，又或者说，人形的生物。

    十七挨个儿看过去，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点儿动物特征。

    黑色的半圆耳朵，一只耳朵缺了一块，不知道是不是黑熊化形的女生，看起来二十来岁。

    面容英气，一只手是很大的爪子，带着豹纹的女生。

    肤色白净，身后有一条猫尾巴的男生，约莫十九岁。

    ……

    十几个人，种族各异，十七也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无非就是杀了他们。

    十七利落地挨个拧断了他们的脖子，没有丝毫犹豫。

    是幻影，和整个海边的场景一样，甚至连血都没有迸溅出来，假的很。

    十七推开门，门外又出现了新的目标，应该是某种水生动物。

    同样是幻影，顺手杀了。

    家主在远处看着，满意地点点头。

    幻影消散，家主让人给十七留了食物之后就带人走了。

    十七坐在海边，若有所思。

    第二天，十七又被带到了这间房间了。

    一样的目标，一样的脸，任何细节都完全相同。

    除了杀死幻影，幻影消散后，滴落在房间内的几滴不起眼的血。

    十七蹲下，用指腹捻起一点，血液也很快就消散了。

    第三天，今天的血液比昨天更多了点。

    第四天，第五天……血液一天比一天多，场景也更加真实。

    十七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进入环境的第三百六十六次，环境中一直昏迷的十几个人睁开了眼。

    十几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十七，呆板，毫无生气，就像是被潦草地点了睛的纸人。

    十七面不改色，一一拧断他们的脖子。

    又一月后，那些眼睛中多了神采，或悲伤，或愤怒，或不解，而十七对待他们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哪怕鲜血溅满整间屋子，哪怕那些幻影用多么柔和，多么哀伤的眼神看他，泪水打在地面上，在寂静的环境中多明显，十七的动作也没有一丝停顿。

    这期间，家主断掉了除自己外所有人和十七的交流，任何交流。

    饭，家主亲自送，十七做完任务，还能得到几句假心假意的夸奖。

    当然，并没能减弱在家主眼里，十七对他的恐惧。

    在环境第七百三十一次循环时，家主放开了对于十七灵力的限制。

    小屋里没有监视器，家主为了让十七有一个心理层面上的安全区域，并没有选择去无时无刻监视他。

    家主认为，在日复一日的重复杀死幻影的过程中，十七对于杀人，人形生物这件事已经麻木了，且十七拥有人类般的思维模式，所以一定回去给自己寻找情绪价值。

    比如，虐待将死之“人”。

    十七在屋子里待着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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