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被强制性回到肉体内后，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在先前池赤霄的帮助下原本是恢复良好的，但因为金网的关系，现在又裂开了，还添上了些新伤。

    记忆被抽取销毁的感觉也并不好受，大脑仿佛被一只满是尖刺的手伸进来大力搅动，好像要将所有的组织都混合在一起。

    伤口崩裂出血，点点滴滴滴在阵法上，或许就是出于这一点，为了防止阵法被破坏，那群凤凰选择了朱砂绘制。

    大脑疼痛不堪，十七撑着精神，艰难地往外一点一点挤着法力。

    他能感受到伴随着大脑一阵一阵的空白，自己曾经认识的环境，植物，动物都在一点点被遗忘。

    再往后就是……哥哥。

    十七手指一下下，烦躁地扣着小房间，粗糙的石板地面上细微的凸起，鲜血不断往下流。

    他将手放到用朱砂绘制的阵法上，将仅存的能量裹到指尖，用力往下抠。

    身上没什么其他东西了，要是他吃了那安眠药，说不定还能无痛失忆。

    指尖溢出血液，将石板硬生生抠出一点小凹陷，指甲已经翻出来了。

    十指连心，十七的身上沁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痛的眼前发昏，近乎要晕厥过去。

    但对于眼前的状况，确实是他过于轻敌，应得的下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留住和哥哥相处时的记忆，养精蓄锐，然后把那群红毛鸡全部给杀了，一个不留。

    虽然这么说真的很像虎鲸哥喜欢看的小说里的炮灰恶毒反派，还有点像画本子里喜欢说“我一定会回来的”那只狼。

    十七徒手挖出的小坑里溢满了他指尖流出的血液和些许从手指上被磨下去的碎肉，

    硬生生把石板扣出了一块，阵法断掉，停止运转。

    被硬生生抠出来的石块被潦草地丢到一边，十七蜷缩在屋子角落，盯着地板上的几个属于自己的指甲盖和自己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的手指。

    啊，有点恶心。

    十七咽下喉中的腥甜，阵法停止运转，他的记忆剩下……

    池赤霄，白毛的凤凰。

    被杀掉的红毛男和他爹。

    留了后手的家主。

    要记住的哥哥。

    十七意识因为疼痛而不大清醒，脑袋里只剩下一个问题。

    哥哥是谁？

    亲属吗？他和池赤霄提到过，所以应该是一个联系很频繁的亲属。

    关系也不错，但十七实在想不到他会跟谁关系不错。

    但既然都忘掉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十七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熟悉，但又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想过。

    但还是养精蓄锐出去杀鸡更重要一些。

    周围没有能用的药材，但好在他的痊愈速度格外快。

    至于为什么格外快，十七把自己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这件事也给忘记了。

    但除了手上的伤口，其他地方都恢复良好。

    十七低着头，狐狸的本能让他对失去一整片指甲这种事情非常恼火，甚至有点儿抑郁情绪。

    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因为有人来了。

    十七将自己扣出来的那部分又给拼回去，阵法的运转时间已经结束，虽然依然在发亮，但也只能起到一个照明的作用了。

    来人是家主的其中一个下属，长得很和善，敦厚，很像个老实人。

    那人看见十七满身大大小小的伤痕，也不意外，堪称温柔地给了他还算不错的饭菜。

    十七不是左撇子，伤的也是右手，他没感觉到饿，但这人就像是游戏里的npc，十七不吃饭，他就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十七这么想着，至于npc是什么，他也给忘了。

    让他自己都十分无语。

    饭菜里没有下毒，下药，下咒，只是最普通的饭菜，味道尚可。

    十七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交代着什么。

    “成为神明的祭品是无上的荣耀，当神明认可你时，你会变成他的眷属，但这一环节包含着诸多竞争……”

    十七：邪教，绝对是邪教。

    杀人还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人取出了明显价值高昂的药材，将十七身上的伤给治的差不多了。

    然后将他带领出去，送进了一个有着其他人的房间。

    “祭品们相互竞争，争取应得神明青睐的资格。”

    十七听见这男人这么说。

    真是魔怔了。

    房间里大部分是十几岁模样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凤凰，小部分是其他种族的生物，都没有成年。

    十七本体年龄可能比他们大，但化形的年龄只有九岁，一进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群人的眼珠子有橙红色的，绛紫色的，月白色的，天蓝色的……各式各样，十七被十几道目光锁定，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房间门关闭，周围的那群人形的东西像是约定好的一样，齐齐朝着十七扑过来。

    这间房里有压制灵力的阵法，这群小孩赤手空拳冲上来，却很明显是带着要杀了十七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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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身上伤刚被治好，疤还没掉，他躲开这些攻击，又明显感觉到伤口再次裂开了。

    “……”

    十七脸白了几分，人数太多，手指头还在突突作痛，伴着身上撕裂的伤口，根本无法忽视。

    他被一拳打中腹部，吐了一大口血吐出来。

    十七随意擦擦嘴角，只有一拳打到了他身上，吐出来的也是淤血，至少这个房间内的状况在十七的计算之中。

    这么一拳下去，十七清醒不少。

    半个时辰后，将十七带来这里那人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满室血腥让他和他身后的人都退后了几步。

    室内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有的还叠在一起，都是一击毙命。

    估摸着活着的胜利者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完成了这一切。

    十七抬起头，目光阴沉沉的，身后轻微摇动的九条尾巴让从沉重的门后打进来的光一照，阴影布满了大半个房间，倒真有点儿大妖的意思在。

    十七稚嫩的脸上沾着血，身体半边在明半边在暗，因一时不适应外头射进来的明亮光线，浅色的眼睛眯了眯。

    “很好，在我意料之内。”长相和善的男人笑笑，半拉半拽地让时祈站起来，“我们清理一下场地，小家伙，你也该吃午饭了。”

    “记住，想要身为神明眷属，获得青睐，需要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

    十七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想：这青睐给你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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