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还开着，拳头大的石头真砸人还是会出人命的。
江瑕拿着石头，站在第一个人床前，比划了一下轻重。
除了最开始拿着铅笔的那位，其他的人额头上或者手臂上，腿上都多出了好几块淤青或者包，但依旧睡的死死的。
最后，将石头放在了那个小孩的床上，再在石头旁边放了一个铅笔。
周围的空床上都堆了杂物，很脏，时祈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江瑕看了他两秒，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跟我挤一挤吧。”
时祈笑了笑，眼中仿佛有星光在闪，“谢谢哥哥”
床很小，躺上去会嘎吱嘎吱响。
正对着窗，窗户质量也不怎么好，哪怕关着，风也会顺着缝隙吹进来。
被子又窄又短还很薄，只能起到一点儿心理安慰作用。
江瑕把时祈搂在怀里，将被子里的空气压出去，尽量让时祈能暖和一点儿。
小孩子的身体很容易困倦，时祈很快就睡了过去。
江瑕感受着小小的呼吸，心中忽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温暖，就像冬天，学校里的水龙头出的热水那样。
冻僵了的身躯好像都因为这一点点热度而重新有了活力。
江瑕抱紧了时祈。
这是他的弟弟，和他一个姓的弟弟。
江祈……叫这个名字，是不是每每有人喊他，都是在祈祷，他能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呢？
第二天，江瑕早早醒来，抱着时祈，就去食堂外面蹲着。
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厨房，那些饭饭菜菜汤汤水水的，只是简单的从一个个铁桶里盛出来，不管是生的熟的还是焦的不能看的，只要能咽的下去，就是好菜。
江瑕平时不在福利院里吃，他小小年纪已经去餐馆里打零工了。
店主给他的报酬是每天的早餐和晚餐。
做饭的也没想到今天江瑕居然会来吃饭，但当他把目光转向还在打哈欠的时祈，就明白了。
时祈闻道一股饭味儿，低头一看，是一碗米饭中间夹着几根蔬菜叶子，和少得可怜的汤汁。
小小一碗，好在热腾腾的。
时祈接过勺子，坐在摇摇晃晃的凳子上面把这碗饭吃完了，一点不剩。
马上那家早餐店也要开门了，江瑕蹲下，嘱咐了时祈遇到其他的小孩子避开点，多当心，就匆匆的走了。
时祈打了个哈欠，看着江瑕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一旁的厨师还在忙活。
看着时祈一副不舍的样子，笑了笑“小朋友很喜欢江瑕啊。”
时祈黑如墨的眼睛盯着这个总是偷孤儿院经费买东西的厨师，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厨师正想说些什么，远处传来尖叫声。
“是不是你？就是你把我们搞成这个样子的！”
“我没有！”铅笔小孩感到十分委屈。
“那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受伤？！”那个和他争执的小孩直接抓起了铅笔，要朝铅笔小孩脸上刺。
厨师听见声音，连忙跑了过去查看。
小屋里乱作一团。
几个小孩叠在一起，说着什么要压死你啊压死他的，铅笔不知道到谁的手里，胡乱戳着。
时祈跟过去，静静站在门后，看着一室乱象。
就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哎？你在盯什么呢？】
“看他们打架。”五岁的小身体，连识海内的声音都变得稚嫩了起来，让池赤霄倍感新奇。
【好可爱的小声音，哎呦小十七你好萌啊。】
时祈：……
看了一会儿小破孩们的争执，时祈溜出去，在不大的孤儿院里散步，走走停停，等江瑕回来。
江瑕课间写完作业，放学了再去餐馆帮忙，到了十点多才离开。
离开前，他问店主：“老板，能不能再给我点吃的，孤儿院来了个四五岁的小孩，他……”
老板很是聪明，明白了江瑕的未尽之意。
她拿出一个打包盒，打包了半盒刚要吃的炒面进去，顺便在给了江瑕一小瓶矿泉水。
“拿去吧，这么小的孩子也是可怜。”
云老板在江瑕准备拿着炒面离开的时候，对他说：“要是那个小孩子在福利院过不下去，你也可以先带到我这边来。”
“我看看他能不能帮帮忙，四五岁的小孩子吃不了多少，我再多给你点吃的就是。”
江瑕身形顿了顿，回头，“谢谢老板。”
“不谢不谢，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江瑕步履匆匆，回到福利院。
这个点，孩子们都已经睡了。
但江瑕在福利院门口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蹲在地上，低着头，拿着树枝在小土堆上写写画画。
时祈感觉到有人来了，抬起头，站起来，丢掉树枝，小手拍拍身上的尘土，朝着江瑕飞奔过来。
“哥哥！你回来啦！”
江瑕蹲下身子，接住跑过来的时祈，“嗯，我回来了，所以……你怎么还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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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祈目移。
“这个……那个……其实是因为……”
江瑕板起了脸，“就算那些人醒过来打架了，他们也要上学，晚上写完作业就都睡觉了，通常睡的很死，不存在不让你回去睡的情况。”
他捏了捏时祈的脸颊：“现在要多睡觉知道吗？你还在长身体，不然等长大了你只有一米六，找谁哭去？”
时祈小嘴一撅，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是我就是想要等你回来。”
江瑕愣了愣。
……等他回来吗？
他忽然笑了出来，温柔的摸了摸时祈的头。
“你好好睡觉，我一直都会回来的，不会丢下你的。”
“来，还没吃晚饭吧，这是饭店老板给你的炒面，吃不吃？”
时祈快速接过炒面，“吃！”
“慢点儿，别呛着，我这儿还有水。”
就这么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蹲在福利院门口，小的吃的开心，大的也像是尝到了炒面的味道，笑的开心。
剩最后一点的时候，时祈像猛然想起来似的，问江瑕：“哥哥，你吃吗？”
“我吃过这个了，吃饱了，很好吃，小祈吃完吧。”
江瑕心里甜滋滋的，像刚到福利院时吃过的，化了一大半的糖。
这个瞬间，被江瑕铭记了很多年。
摩天大楼的某个平层，21岁的江瑕望着窗外，高楼林立，灯火璀璨。
向下看去，街道边的男男女女手里拿着冰美式，步履匆匆。
一些小姐少爷们则在敞篷车里吃着几百一个的冰淇淋。
私人助理打来了电话，江瑕接通。
“江董，江祈现在在xx高中就读，是高一生。”
“不过……江董，我调查到江祈卷入了一场，聚众吸毒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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