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全为何为非作歹跨度长达九年之久,看看贵西的地形就清楚了。
乌蒙山脉的褶皱深处,威宁县的河流如巨蟒般盘绕在峡谷之间。
大小峡谷在陡峭的崖壁间,任意切割出纵横交错的深涧。
站在海拔2800米的西凉山顶俯瞰,云雾在刀削般的山脊间流动,那些看似近在咫尺的村寨,实际要走断腿才能抵达。
一个直线距离五百米的山坳,可能需要沿着“之”字形的羊肠小道盘旋两小时,稍不留神就会踩空滑落,滚入百米深的荆棘丛中。
这里的村落像是被时光遗忘的一隅。2005年县民政局的统计表上,仍有17个自然村标注着“未通邮路”,其中最偏远的凉山乡岩脚组,邮递员每年只在彝族年前往一次。
乡民们取信得徒步六小时到乡政府,回程时往往还要背回一袋救济粮。
曾在哈喇河乡支教的张老师回忆:“第一次去大石头村,向导指着云雾里若隐若现的木屋说‘到了’,结果我们又爬了四十分钟——那房子建在悬崖凸出的岩石上,山羊上去都打滑。”
90年代的贵州,治安秩序混乱差,社会秩序崩坏,人人提心吊胆。
以黔北重镇遵义为例,九十年代的街头什么犯罪都有人敢干:吸毒、贩毒、强奸、抢劫、凶杀等案件层出不穷,至于卖淫、赌博、拐卖妇女儿童、街头斗殴,则早已见怪不怪。
城市如此,乡村更甚。入夜之后,农民轻易不敢踏出家门半步,生怕“一去不回”。
几乎每一个村寨都盘踞着成群的瘾君子——他们烂命一条,白天敲诈勒索,夜里明火执仗。
遇到独身女性,口哨、调戏只是序曲,稍有缝隙便动手动脚,甚至公然施暴,把原本宁静的田园变成了乌烟瘴气的犯罪场地。
而若要在贵州挑出一个“最乱”的地方,省公安厅的档案里会毫不犹豫地写下两个字:威宁。
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位于乌蒙山腹地,平均海拔两千二百米,县境内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大山就有四座。
层峦叠嶂之间,大河切割深谷,森林、溶洞、暗沟星罗棋布,地形复杂到连本地人都常常迷路。
正是这样的“天然迷宫”,成了犯罪分子最理想的藏身之所:毒品在此集散,枪支由此转运,命案嫌犯一钻进山沟便如泥牛入海。
山高、林密、洞深,加上民族杂居、贫困交织,令威宁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被公认为“全国治安最恶劣的地区之一”。
在乌蒙山腹地的威宁县,世代流传着一句老话:"官家的告示贴不到石门坎,县太爷的威风吓不住抱木山。"
这里的山民们早已习惯用火铳代替律法,用血亲复仇代替官府审判。
海拔2800米的西凉山绝壁上,至今可见当年土匪了望用的石砌碉楼,那些碗口大的射击孔,像极了山神阴森的眼睛。
1949年深秋,当解放军的先头部队抵达牛栏江畔时,他们遭遇的不仅是枪弹。
更可怕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山耗子"——当地土匪熟悉每处溶洞暗道,能在百米绝壁上如履平地。
据《威宁县志·剿匪卷》记载,1950年正月十五,上千名土匪趁着元宵夜突袭县城,他们用桐油火烧毁了刚成立三个月的县政府,七名南下干部被吊死在老银杏树上。
直到次年霜降时节,解放军调来三个整编团,采取"铁壁合围"战术,才最终在羊街河滩全歼残匪。
战后清点时,光是缴获的土造武器就堆满了整个县中学操场,其中有明代传下来的火绳枪,也有用汽车零件改造的"土冲锋枪"。
在这片"三不管"地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早已融入血脉。
六盘水市档案馆里,一份1953年的社会调查报告记载着令人心惊的见闻:在龙场镇最偏远的岩脚寨,十五岁以上男子人人腰别砍刀;
哈喇河乡的村民把土匪缴纳的"保寨费"称作"山税",就像给朝廷纳粮一般自然。更可怕的是那些"匪二代"——1980年代严打时落网的悍匪安某,其祖父正是当年被击毙的"滇黔边反共救国军"副司令。
"你问为啥不报案?"86岁的彝族老人阿普木呷坐在火塘边,用烟杆指了指梁上悬挂的猎枪,"三十年前,多管闲事的李会计全家五口,现在坟头草比人还高。"
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凝固着山民们世代相传的生存智慧:看见滚石要躲开,遇见豺狼要低头。
这种深入骨髓的畏惧,让威宁的深山苗寨成了犯罪滋生的温床,直到新世纪之初,有些村寨仍保持着"有事找族长,无事莫出门"的古训。
交通不便,导致公安人员办案效率极其低下,在海拔2200米的雪山镇,派出所的警用吉普车要开上六个小时才能到达最偏远的村寨。
1998年的一个雨夜,当民警终于赶到报告凶杀案的岩脚寨时,受害者遗体旁的血迹早已被山雨冲刷殆尽,只留下围观村民木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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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生活成本低得令人心惊——在黑石头镇的集市上,五块钱能买一只活鸡,二十块可以租到带火塘的土屋住一个月。
这也是各路犯罪分子犯案后隐藏在威宁的原因之一。
更致命的是,云贵川三省交界的特殊地理位置,造就了天然的管辖真空。
2001年,一个背负三条人命的a级通缉犯在可渡河边被捕时,他藏身的吊脚楼距离云南界碑只有37步,而贵州警方足足花了三年才确认他的具体位置。
县刑警大队的老档案柜里,保存着一份触目惊心的统计表:2003年全县在册逃犯692人,其中部督逃犯11人,省督逃犯43人。
这些亡命之徒来自全国27个省份,说着天南地北的方言,却都默契地选择了威宁的深山苗寨作为避风港。
最讽刺的是,在龙街镇某个只有百来人的彝族村寨,竟然同时藏着广东的走私犯、湖南的杀人犯和四川的毒枭,活脱脱一个"全国犯罪博览会"。
警力与罪犯的比例悬殊得令人绝望——2005年全县能出外勤的警察不足百人,平均每人要负责75个行政村。
时任刑侦大队长的王德海苦笑着回忆:"我们最值钱的装备是台二手桑塔纳,追逃犯时经常要借村民的摩托车。"
这种窘迫直接导致了恶性循环:越穷越乱,越乱越穷。直到2008年,威宁公安局的年度经费还不及沿海地区一个派出所的预算……(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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