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癫子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可以带你去看古籍中关于禁术的记载,上面的描述与他的症状分毫不差。那古籍是我早年在一处破庙里偶然所得,书页虽已泛黄,但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其中就有关于那‘禁术卷轴’的详细记载,修炼时气息紊乱,脉络中会有一股阴寒之气游走,与汪东西近日的状态完全吻合。”
杏花嫂沉默了片刻,脚下的青瓦被她踩得微微晃动,她在脑海中回想汪东西近来的模样,确实如邱癫子所说,偶尔会莫名发冷,气息也不如从前平稳,当时只当是风寒,现在想来,或许真如邱癫子所言。
“那……我该怎么办?”她第一次露出了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在修炼的道路上,她一直以来都有汪东西相伴,如今突遭变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邱癫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杏花嫂已经开始冷静思考,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从基础重新练起,稳固根基,我会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的天赋本就不差,只是被杂念所困。我这里有一套‘清心诀’,专门用于平复心绪,稳固根基,你先从这个练起,每日辰时和酉时各练一次,每次半个时辰,不出三月,定能看到成效。”
风又起,这次却带着一丝暖意,吹得院角的蒲公英种子四处飘散,像是无数希望的信使,飞向远方。
乌云的缝隙中,透出一缕微弱的阳光,正好落在杏花嫂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让她原本苍白的脸庞多了一丝血色。
她缓缓站直身体,尽管还有些摇晃,却已多了一份坚定:“好,我学。”
两个字,轻若鸿毛,却重如泰山,在院子里回荡,宣告着新的开始。
邱癫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雨后的晴空:“从今日起,每日寅时起身,先练吐纳,再练桩功,我会为你制定详细的修炼计划。吐纳要采用‘腹式呼吸’,吸气时小腹隆起,呼气时小腹内收,如此反复,能调和气息;桩功则练‘马步桩’,双脚与肩同宽,屈膝半蹲,双手平举,能稳固下盘,增强定力。”
杏花嫂点了点头,泪水早已擦干,只剩下眼底的红痕,见证着这场蜕变。
她在心中默默记下邱癫子所说的要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在这变幻莫测的修炼之路上,能有一席之地。
远处的陈家坪,柏树林的“呜呜”声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像是在为他们祝福,不再有先前的阴森可怖。
修炼的道路,依旧漫长,但此刻,已有了清晰的方向。
那被愤怒与悲伤笼罩的天地,正一点点透出光亮,驱散阴霾,迎接崭新的黎明。
而那深埋心底的希望种子,终将在汗水与坚持的浇灌下,长成参天大树,庇护一方安宁。
邱癫子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递给杏花嫂:“这是我早年修炼的心得,你先拿去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里面详细记录了我修炼‘清心诀’时的感悟,还有一些应对气息紊乱的小窍门,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杏花嫂接过册子,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感受到上面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那册子的封面是用牛皮纸做的,边缘已经磨损,却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
“谢谢你,邱师傅。”
“不必客气,同道之间,本就该相互扶持。”邱癫子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真诚,“修炼之路本就孤独,能有同伴相互切磋,共同进步,是件幸事。”
两人的身影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挺拔,像两株并肩而立的青松,共同抵御着风雨,等待着彩虹。
这场因隐瞒而起的风波,终成了蜕变的契机,让迷失的人找到方向,让孤独的人找到同伴,在修炼的道路上,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天色渐晚,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为这肃杀的氛围增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张婶家的烟囱里冒出的烟是笔直的,李叔家的则有些歪斜,各自带着不同的生活气息。
邱癫子收拾好散落的瓦砾,将它们一块块捡起来,堆放在墙角,打算日后用来修补其他松动的地方。
杏花嫂则将那本小册子小心翼翼地收好,藏在贴身的布袋里,那布袋是她亲手缝制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象征着坚韧不拔。
“时候不早了,先吃饭,明日正式开始。”邱癫子说道,他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忙碌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
杏花嫂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去,脚步虽慢,却异常坚定。
厨房的方向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那是生活的声音,也是希望的声音。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声与远处的鸟鸣,一切都在预示着,明天会是全新的一天。
修炼的变局,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已做好了准备。
杏花嫂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平坦,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了方向,有了同伴,更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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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癫子也明白,传授功法责任重大,但他愿意倾尽全力,不仅是为了帮助杏花嫂,也是为了守护这一方修炼的正道,不让歪门邪道肆意横行。
夜渐渐深了,月光终于挣脱乌云的束缚,洒下一地清辉,照亮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杏花嫂和邱癫子心中的希望之路。
他们都明白,只要坚守本心,不懈努力,终能在修炼的道路上走出属于自己的光明大道。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这股悲伤的情绪所感染,变得愈发寒冷,隐隐有雪花飘落。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像上天不经意撒下的银屑,在灰暗的天幕中打着旋儿,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
它们落在青瓦上,瞬间便没了踪迹,只在光滑的瓦面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湿痕;落在干枯的竹枝上,竹枝轻轻一颤,便将这微小的访客抖落尘埃。
转瞬之间,雪势渐大,成团的雪沫被风裹挟着,斜斜地掠过瓦檐,在地面织出一张细密的白网。
那网起初是透明的,能看见底下青石板的纹路,渐渐地,雪越积越厚,网眼被填满,整个院子便成了一片苍茫的白,连墙角的石臼都被裹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雪团。
那雪花如同杏花嫂破碎的心,纷纷扬扬,洒落一地,仿佛要将这世间的痛苦与悲伤都掩埋。
它们落在她的发间,像为她簪上了一头素白的珠钗;落在她的肩头,像披上了一件轻盈的素纱,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院角的老槐树落满了雪,枝桠低垂,像位沉默的老者,见证着这方天地的悲欢。
最粗壮的那根主枝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轻响,压弯了一个微小的弧度,积雪从枝头簌簌落下,像是老者无声的叹息。
树洞里的麻雀被惊动,探出小脑袋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又缩回温暖的巢穴,将这漫天风雪隔绝在外。
墙根的冬青苗刚栽下不久,此刻被雪覆盖,只露出点点翠绿,反倒显出几分倔强的生机。
叶片上的积雪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像给这抹绿色镶上了一道白边,在茫茫白雪中格外醒目,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雪花轻轻落在杏花嫂的肩头和发丝上,瞬间融化,化作冰冷的水珠,与她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的粗布棉袄早已被雪打湿,肩头沉甸甸的,却浑然不觉,只是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成细珠,坠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那些圆点渐渐晕染开来,连成一片,像一幅写意的水墨画,记录着她此刻的悲戚。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悲伤的氛围所笼罩,变得一片寂静,只有杏花嫂的哭声在这片白茫茫的天地间回荡。
那哭声起初尖锐如裂帛,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撞击在雪白的院墙上,又反弹回来,形成阵阵回声,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一同哭泣。
而后渐渐低沉,像被风雪揉碎的丝弦,在空旷的院子里反复冲撞,最终消散在漫天飞雪里,只余下若有若无的抽噎,与风雪声融为一体。
在这漫天飞雪之中,杏花嫂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她的身体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剧烈颤抖。
她立在原地,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株被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翠竹,竹节里藏着不肯屈服的骨气。
眼神虽空洞却透着一丝未散的倔强,目光越过漫天飞雪,落在远处陈家坪的方向,那里此刻已被白雪覆盖,只隐约可见柏树林的轮廓,像一道沉默的剪影,沉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的秘密。
邱癫子站在半步之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掌心虚悬在离她肩头三寸处,指尖凝着一缕微弱的真气。
那真气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将风雪中夹杂的寒气隔绝在外,在她周身形成一个温暖的气场,眼神中唯有怜悯与对同道的关切,再无其他。
他的青布道袍同样落满了雪,袍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里衬,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透着一股修行者的清峻。
道袍的下摆处绣着一圈简单的云纹,虽已褪色,却依旧能看出针线的细密,那是他自己一针一线缝补的,带着修行者特有的质朴与坚韧。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雪花飘落的沙沙声,仿佛在为这场修炼者的心境波折轻轻吟唱。
那声音轻柔而持续,像一位无形的琴师,在天地间弹奏着一首哀伤的曲子,安抚着受伤的心灵。
偶尔有积雪从枝头滑落,“噗”地一声砸在雪地上,惊起一圈细碎的雪尘,旋即又被新的落雪覆盖,仿佛从未发生过。
而未来的路,在这纷飞的雪花中,虽模糊却藏着微光,像雪地里尚未被覆盖的青石,终会在天光下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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